61.朽木白哉

朽木家向來什麼也不缺。

但不知爲何, 從小到大,我的心總有一個角落空空如也。

直到遇上緋真。

終於娶到她的那天,我認爲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所以我漸漸淡忘她原本只是整, 而不是像我們這樣有靈力, 能夠全無壓力地在瀞靈廷生活的存在。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她的身體每況愈下, 卻沒有人說破。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病入膏肓, 我能夠爲她做的,卻少之又少。

今年的護廷十三隊,從真央注入大批新鮮血液的第一天, 五番隊的橘七席來訪,爲緋真送上櫻花奶茶。

因爲她記得, 緋真極愛櫻花, 以及一切和櫻花有關的東西。

緋真喝了之後果然高興, 一打聽才知道是上野一美做的,非要親自去表達誠意。

上野一美?

我想起在真央動員大會上看到的某個身影。

之所以會注意到那個畢業生, 是因爲她的靈壓顏色:非常純正的白。從小到大,除了志波海燕外,終於又遇到一個和我有着相同靈壓顏色的人了。

不久後還有緋真的胞妹露琪亞。

同樣是白,我的是清冷,志波海燕的熱力奔放, 上野一美的比較柔和, 露琪亞的則意外地帶點硬朗。

然後她, 上野一美向五番隊的藍染隊長告白。

對此我說不上讚賞還是別的什麼, 一方面我佩服她有當衆示愛的勇氣, 另一方面她的勇氣,不計後果。

緋真那樣的身體狀況要親自去……

稍微調查了一下, 知道上野一美進了十三番隊(竟然不是五番隊?),並且不住隊舍,住流魂街,於是番隊活動結束後我立即找準她的靈壓瞬過去。

她和我並肩走?

一路上,我爆着高強度的靈壓,本意是提醒她注意規矩,而她竟然面色不變。看來,靈力應該和我不相上下,這樣的人在真央的時候怎麼可能默默無聞?

哭笑不得的是她依舊牢牢跟緊我的腳步。

八番隊的京樂隊長過來了,我收起靈壓。

那個披着花羽織的貴族,照例不放過任何一個向年輕女子搭訕的機會,上野一美如是答道:“一個女人被男人那麼說,是有魅力的證明對吧?謝謝京樂隊長。”

她真的這麼想?

意外的灑脫奔放,從某種程度上說,和海燕相似啊。

女版的志波海燕?

我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逗樂了,強忍着纔沒笑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

要說灑脫奔放這一點,放在男人身上是很有魅力沒錯,可如果女人如此……

好在和海燕比起來,上野一美顯得含蓄。

緋真和她一見如故,並在不知不覺間說起了許多平時幾乎不會向別人提起的事。

緋真事後對我說,能夠做出如此幸福味道的人,一定是心地善良、很懂得爲他人着想的有心人。

或許吧,我只要緋真高興就好。

可她不顧病體下廚,只希望能夠親自爲我烹飪出那種味道,卻不得要領,並不慎受了寒。

看緋真如此拼命,我真的很想說,奶茶什麼的不重要,只要你能夠健康快樂,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

說不出口……對抱着極大希望和熱忱全力以赴的緋真,我說不出口。

眼看緋真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夜之間垮了,我……

緋真,明明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

一天午休時分,下人來報,說上野一美求見緋真。

她還好意思來?我要親自拒絕!

“她不見客。”我冷冷道,正要離開,被她拉住衣袖。無禮!我正要發怒,她卻遞上一串由櫻花珠子串成的手鍊。

是可以讓身體免受五倍隊長級靈壓侵害的御靈手鍊?十二番隊的涅繭利隊長親自做的?

爲了緋真?

我一直認爲自己很愛緋真,愛到把我的全世界擺在她面前,任她隨意挑選的地步,五年來卻眼睜睜看着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而從沒想過,還有這樣的方法可以救她。

上野一美,爲了緋真,甚至不惜面對涅隊長。

朽木家真的什麼都不缺,尤其不缺錦上添花的。從小到大,我見過多少極盡諂媚之能事的人,卻只有上野,只有這份禮物……

我竟然遷怒,我對緋真的愛,到底……

事後我知道,她還爲此去求了市丸隊長、京樂隊長、更木隊長、伊勢副隊長、草鹿副隊長和海燕。

他們,也出了力?

上野一美,一個來自流魂街,剛從真央畢業,毫無任何身份背景的死神,做出那樣的舉動,得下多大的決心,面對怎樣的困境。

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朽木家的恩人,真的非常感謝,尤其感謝上野。

看緋真咳得難受,上野又提議早晚喝一小口香油,還有用凡士林擦在鼻子周圍。

起初我不太相信,朽木家的鈴木大夫也表示沒聽說過,但緋真深信不疑並一再堅持,沒想到,效果立竿見影。

爲什麼,明明都是非常簡單的事,我卻從來沒有想到過?

明明,那麼愛緋真……

不,我不夠愛,我的愛遠遠沒達到我所認爲的程度。

緋真,我對不起你。

“任何看起來牛馬不相及事情,都可以找到中和的方法。……在彼此面前能夠完全做自己的朋友,纔是真正心意相通的好朋友。”

上野,在暗示我和緋真的事?

我發現她特別愛舉例。

雨前和苦丁,這次舉例的對象居然是浮竹和海燕。

類似的說教我聽過不少,只是當時的我認爲自己已經夠愛緋真,但自己的妻子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

我的愛,終究還是用錯了方法吧。

緋真,你沒有看錯,上野,果然是非常有心的人。

終於做好的櫻花奶茶,是非常濃郁的香甜;戴上櫻花手鍊後的緋真,身體也漸漸好轉。

我和她,逐漸說開了很多事,並決定,等她的身體好轉,要個孩子。

友情,愛情,事業,家庭……這就是像櫻花奶茶一樣,越烹越幸福的味道?

我以爲自己和緋真喜結連理的那天已經是最幸福的,沒想到現在比當時幸福百倍。

上野還提醒我們,我和緋真,彼此之間不是不愛,而是太愛。

同樣,用的是舉例的方法,上野,還真不是普通的愛舉例啊。

一直以來的心結打開,我整個人快被幸福漲滿,相信緋真也一樣。

而上野,明明剛剛遇到那樣的事,痛失長官,又被中央四十六室和二番隊懷疑並找上門,自己的心情都沒調適好吧,卻勉強打起精神安慰我們。

還有爲了慶賀我的升職而送出的,據說可以保佑新生兒吉祥健康幸福長壽,並防病避災的長命鎖。

我和緋真一打開禮盒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讓人感到非常舒服的靈能,也不知上野是怎麼找來的;果然是長命鎖,真好名字。

後來的後來,一番隊的竹文三席告訴我,在中國某地流傳着一種說法:長輩送新生兒長命鎖,有親自爲後輩擋一次大災禍的寓意。

我記得,上野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改吃素的。

不知是不是爲了緋真尚未懷上的孩子。

上野一美,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報答她的恩情。

緋真和我,我們能夠結識上野,真是太好了。

我首先是朽木白哉,其次纔是六番隊的副隊長,朽木大當家;同樣緋真也首先是緋真,其次纔是朽木家的家主夫人。

比起一個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本身。

這些話,要是能夠早點聽到多好。

“對大家都有利的規矩,是讓人遵守的;不好的規矩,是等着被人打破再重建的。”

是嗎?海燕,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吧。

上野一美,果然從某種程度上,和志波海燕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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