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遊浩志來所,今天可謂是平地起驚雷,在遊戲廳接到熊展鵬的電話之前,他絕對不會想到今天下午就會在拘留所裡呆着,而且很有可能今天就是他的命運轉折點。
這種地方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可以說這裡的很多人跟他都很熟悉,平時要是惹點麻煩,他還有人會主動笑呵呵地給他煙吸。
可是這一次卻跟往常不同,無論是抓他和還是審訊他的人,都是生面孔,一點兒也不遷就於他。
警方給他安了一個謀殺未遂的罪名,本來他想着只要熊展鵬能像往常那樣幫他打點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最晚明天就能出去了。
可是,他越等心裡越不安,直到天黑時分,仍然沒有熊展鵬的任何消息,他開始有些慌了神兒。
最初,熊展鵬並不知道遊浩志已經被捉,當他一個人呆在屋裡好不容易冷靜一些,想要給遊浩志打電話問一下情況的時間,卻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遊浩志在車裡被抓之前,爲了儘量銷燬一些證據,不連累熊展鵬,把手機給扔出去摔了。
如果是往常遇到這種情況,熊展鵬一定會想盡辦法打聽遊浩志的下落。
但是這一次,就在他心生疑惑的時候,楚香蘭從醫院裡回來了,兩人尷尬地在面面相覷,在客廳裡僵住。
“叮鈴鈴……叮鈴鈴……”
熊展鵬剛想對楚香蘭發火,手機響了,是城南區的區委書記路向東打來的。
“路書記,有什麼事情嗎?”熊展鵬暫時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接通了路向東的電話。
“我聽說遊浩志被抓了,但是不在我的轄區,是新來的公安局長親自調派人手在看管,我看這裡頭的苗頭有些不對勁兒。”路向東有些不安地道。
路向東今年已經五十八歲,在官場上也沒啥上升的希望了。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撈錢,早把兒子和孫子送到了海外,現在只有他和妻子,以及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兒仍然留在國內。
熊展鵬的信貸公司第二大幹股持有人其實就是路向東,只不過沒有用路向東的名字而已。
雖然路向東沒往裡投一分錢,但是十年前兩人就已經有利益上的交集,熊展鵬爲了自保。以及將來能有個靠山,這才心甘情願地給路向東送錢,將兩人牢牢地捆綁成利益共同體。
“老規矩,你來打點,我來出錢,多少錢我都認了。”熊展鵬漫不經心地道。
“這次不一樣。恐怕沒那麼容易把人弄出來,我只想知道遊浩志會不會出賣你,這傢伙可是對你知根知底兒,尤其是十年前的命案,他要是抖落出來,咱倆全完玩。”路向東不安地道。
“我的人我瞭解,他不會背叛我的。你還是想想其他門路。看看能不能打點一下,把他弄出來,需要多少錢我都出。”熊展鵬有些煩躁地說道。
“他是你的人,你不出面讓我出面,這不合適。”路向東生氣地說道,遊浩志現在可是個火坑,他和熊展鵬都不乾淨,無論是誰在這個時候碰到這個火坑。有任何閃失的話,都無疑於玩火自焚。
對於路向東來說,這次只能採用棄卒保軍的策略,只要遊浩志能扛下來,他就可以暫時無礙,所以他想從熊展鵬口中得到一個能讓他安心的答案。
“我知道了!”熊展鵬怔了半天,並沒有給路向東作任何保證。僵硬地說了四個字便掛了電話。
他轉身盯着楚香蘭,突然癲狂地將手機朝楚香蘭砸去。
楚香蘭一驚,本能地閃身躲開了,手機砸在牆上摔得零件四處飛濺。
熊展鵬怒不可遏地衝上去。抓住楚香蘭就是一頓猛揍,撕心裂肺地喊着:“你個賤貨……你毀了我的人生……”
熊展鵬一陣拳打腳踢,楚香蘭硬是咬破了嘴脣沒有喊出聲,只是眼淚不停地流。
雖然被熊展鵬打得很慘,可是這比昨天熊展鵬沒動手打她要好受一些,至少心裡沒那麼煎熬。
熊展鵬打得累了,癱坐在沙發上,瞅了一眼悽慘地綣縮在地板上的楚香蘭,見她鼻青臉腫,頭髮也被揪掉了一地,心裡的恨也稍稍消了一些,緩過力氣後便回書房開始收拾。
路向東的一通電話,已經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如果沒有發生親生子的事情,他倒是可以想盡一切辦法斡旋。
但是,熊文富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不是他的親生子,他也就沒有心情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心裡也明白這次確實是有人想要將他置於死地,他可不想坐以待斃。
他想準備一下,儘快把錢轉到境外,然後到東南亞一個偏遠的地方,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的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至於熊文富和楚香蘭會怎樣,他也沒心情管,現在他看見這兩個人就堵心,他只想一個人走,無牽無掛,到一個沒人能找得到他的到方,好好的讓時間來爲他療傷。
不過,想走也沒那麼簡單,他還得抓緊時間忙活幾天。
熊展鵬一時倍受打擊,想要撂攤子走人,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不想再呆在金水這個傷心地,不想再看見那些人,對這裡他已經了無牽掛。
路向東卻犯了愁,聽見展鵬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掛了電話,氣得罵了兩聲,立刻又回撥過去,卻聽到已經無法接通的提示。
本來他是打算混到退休,然後再和妻子女兒移民國外和兒孫團聚,奈何此時突發狀況,而且市領導班子正在調整,好像風向對他有些不利,但是一時也走不掉,所以他必須小心翼翼地應付任何不利的情況,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
既然熊展鵬不打算出面,他也只好硬着頭髮來處理這起事件了。
根據他現在所掌握的資料,遊浩志是因爲綁了一名叫王笑的保險推銷員而被抓。
他想了半天,覺得還是找個自己人,聯繫一下王笑,看能不能花些錢讓王笑翻供,咬定遊浩志一夥不是想害他,也許這樣還能讓遊浩志儘早出來。以免這顆地雷被對手挖出來。
對他來說,想弄到王笑的聯繫方式並不難,畢竟他還有些能量的。
王笑跟蘇慧雲/雨一番之後,便讓她走了,一個人躺在牀上想要休息一會兒,結果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手機響聲,將他從睡夢中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看到是一組陌生號碼,略一思忖,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
“你是吉祥保險公司的王笑?”電話那頭傳來一箇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問道。
“是我,你是哪位?”王笑問道。
“你現在有空嗎?我想找你談談保險,如果順利的話。你至少能賺十萬塊錢。”
“十萬?”王笑疑惑地道,開始懷疑對方沒安好心了。
“沒錯,我知道保險的初始佣金不低,如果我們談的順利,我保證你可以賺到這麼多。怎麼樣?有興趣嗎?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你可以約個時間和地點,我去找你。咱們見面詳談。”對方誠意十足地道。
“明天再說吧,今天有些晚了。”王笑推託道。
“明天也行,你好好考慮一下。”
對方說完,客氣地掛了電話。
王笑有些納悶了,想不通這個電話會是誰打的,因爲聽起來對方話裡有話,暗示會給他好處,可是又不像是正常的保險客戶。
他放下手機。聽到外面有電視機的聲音,知道秦子妃和楊田夫婦應該都回來了,便穿上衣服去了客廳。
“嗯,好香,做的什麼好吃的?有我的份沒?”王笑見秦子妃正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菜往餐桌上放,便開玩笑地調侃道。
“肯定有你的份,這是魚香肉絲。他們還在廚房裡做着酸辣土豆絲和韭菜炒雞蛋,小雞燉蘑菇應該也快出鍋了。”秦子妃說完,擡頭一看,立刻皺眉頭道。“王笑,你怎麼啦?跟誰打架啦?”
“小雞燉蘑菇出鍋嘍……”劉敏繫着圍裙,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湯盆,興匆匆地走了過來,正好聽到秦子妃的話,趕緊將湯盆往桌子上一放,就去打量王笑。
“哎呀!王笑,這是誰幹的好事兒?打架你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叫楊田喊上他老鄉去幫你一把。”劉敏說着,立刻轉身衝廚房喊了一嗓子,“楊田,趕緊給我滾出來,有人敢打咱孩子的乾爹,你可不能不管呀!”
王笑這纔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有明顯的淤痕,見這兩人一副緊張兮兮地模樣,心裡很感動,趕緊解釋道:“已經沒事兒了,再說我也沒有吃虧,對方比我還難堪。”
“怎麼了?”楊田關了火,急匆匆地跑過來,連忙向老婆大人問道。
“你說怎麼了,你看看王笑……”劉敏指着王笑臉上的淤痕,對楊田說道。
楊田一看,拍了拍王笑的肩膀,說:“兄弟,說吧,是哪個沒長眼的傢伙乾的?雖然咱錢沒勢,但咱有人,不是我吹牛,我楊田打上幾個電話,一個小時內能喊過二十多個老鄉,我就不信還弄不過他。”
楊田絕對不是說場面話,他在金水市確實有很多老鄉,光是他們公司就有幾個同村的兄弟,都是他幫忙找的工作。
而且他們那兒的人是出了名的抱團,尤其是出了省,南方一些工廠裡要是有外地人幹欺負他們那兒的人,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基本上都會幫忙。所以,楊田老家那一帶的人早已經名聲在外,一般人輕易不敢惹他們,但是也搞得很多工廠主不敢顧他們。
“有你們這幾句話,我這心裡就舒坦多了。真的沒事兒了,趕緊把菜弄齊了,我這肚子早餓得快要等不及了。”王笑感動地鼻尖酸酸地,趕緊笑着岔開了話題。
“有委屈你可別窩在心裡,咱人窮骨頭硬,誰要是敢欺負咱,一定不能服軟。”劉敏說道。
“放心,沒人欺負我。”王笑感動地道。
楊田這才返回廚房,把剩下的兩道菜也都做好了,端上來一起坐下開始吃飯。
吃完了飯,幾個人又聊到半夜才各回各屋睡覺。
王笑躺到牀上還在感慨萬千,雖然自從他掙到第一筆錢後,沒少請楊田劉敏和秦子妃吃飯,冰箱裡的飲料和廚房裡的油鹽醬醋米,還有果蔬之類的,基本上都是他出錢買的,看上來好像很吃虧,但是他很享受這種有人分享快樂的感覺。
今天晚上,他卻有了更微妙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朋友,平時無論說話還是做什麼事情都可以百無禁忌,但是真要是誰有點兒事,都能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只是,他這次的對手是熊展鵬,對於楊田他們來說確實是個惹不起的對頭,所以王笑不想讓他們牽扯進去。
臨睡着,他習慣性地拿出那個黃花梨木盒,卻發現赤紅色的芽狀物體頂端,不知何時長出一粒櫻桃般大小的果實,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果香,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