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同居物語（四）
（一）
——朽木宅邸
“你是現任當家所以必須爲朽木家的未來着想, 五十年前，我們已經退了一步，五十年後……你難道還是想一意孤行嗎？”
朽木白哉的面前站着一男一女兩位朽木家族的長老, 滿頭白髮和臉頰上的皺紋均顯示出兩人的滄桑和無形中的壓迫感, 剛纔開口的是其中的男子。
在初冬, 朽木白哉身着單薄的白色浴衣在緊閉的房中挺直背眼眸淡漠的看着兩人。
“因上次中央四十六室事件……我和老頭子是朽木家族僅剩的長老了。……如今, 算是我求你……和吉川家女兒的婚約萬萬不可更改。”老年女子的眼眸從原本的哀然變得凌厲起來。
即使兩人已經老了, 快要坐骨了，可那份靈壓齊齊釋放襲向朽木白哉時，壓力驟增。
“你再想想吧。”雖然是如此說, 但明顯接下來就將所謂的退路全部截斷，“兩天後, 吉川家會過來, 到時請將櫻田小姐送回番隊宿舍。”
門開, 門閉。
朽木白哉從頭到尾一直沉默着，只是那雙原本就沉澱的黝黑深邃的眼眸變得越發冷寂。
門再次被打開, “白哉。”耳中傳來柔緩的輕喚聲，他看着出現在他眼前笑彎了眼的櫻田步，女子懷裡的黑髮小傢伙撲騰着手到了榻榻米上，爬了爬去，最後索性滾動了起來。
“我還想說今天起得早點, 讓我也來一次等你的感覺的說, 沒想到……失望, 還是你比我早啊。”櫻田步嘀咕着, 那雙眼眸卻是亮的驚人, 染滿了笑意。
“吃飯吧。”原本被壓抑這的氣氛一下被吹散了似地，朽木白哉感覺坐的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
“嗯, 啊，小蒼！這個你可不能吃！”櫻田步驚呼的拿掉清水蒼抓向魚的小手。
（二）
櫻田步心情不是很好，對於心情的調節她可以算是得心應手了，但今天的眼皮卻總是一跳一跳的，左眼跳完是右眼，右眼跳完雙眼跳，總之就沒聽過，原本這樣還不至於讓她心情惡劣。原因之二還有上次處理一起貴族事件時遺留下了一個問題，關於——低賤的平民不配進入貴族之門的問題，原本該是可以處理好的，可不知道那些貴族一下抽了哪根筋，態度極其強硬加詭辯的讓整個局勢反轉，以至於一樁原本該是幸福美滿的婚姻硬生生變成了錯過的愛戀。
好吧，原因之二櫻田步可以逼着自己忽略——這種事在瀞靈庭婚姻史中屢見不鮮——那第三個原因算是導火索了，昨天被委派了到現世執行任務的米倉幸居然滿身是傷的回來了，她只是簡單的說是她的實力不濟加上敵人的強大，但在如今最終BOSS藍染已經消失的時代，還有什麼強大的敵人的存在呢？
三件事情疊加起來，還有其他若有若無的心事，使得她的心情有些壓抑而陰鬱起來。
對於米倉幸的隱瞞，櫻田步幾人都沒有開口問及真正的原因，而米倉幸說之後還是由她來執行這次的事件——關於現世啓瀨町忽然出現的虛襲事件——原本並不是委派在六番隊的頭上的，但歸咎於所有人都各有各事，米倉幸當時奮勇上前將自己給引薦了上去。
今天的月亮很圓，只不過已經初冬的夜晚實在是不適合賞月了，櫻田步坐在房中的桌前擡頭看着玻璃的窗外在黑幕中尤爲顯眼的瑩亮彎月。
很多人都說櫻田步是個溫和的女人，依稀的記得在還未死去的時候身邊的朋友常常因爲這點而硬是故意做出種種事情惹得她不得不發火，櫻田步不是不發火，只是知道……大吼大叫並不是發泄火氣的必要途徑。
筆下的紙慢慢被畫上了一張臉，但如果要說是誰的話？= =|||——如果不是因爲一頭塗黑的長髮和發上的牽星箝表明了此人的身份，相信沒有幾人會認出這人便是英俊冷酷的朽木隊長的。
櫻田步黑線的看着在自己筆下畫出的人，繪畫一直是她的弱項，原本想要團起來得手停住，慢慢的，嘴角翹起，剛纔的鬱悶全部隨着房中暖溶的溫度而轉爲柔和。
牀鋪上傳來被子翻動的響聲，櫻田步站起來將清水蒼露在空氣裡的手重新放入被窩裡。
櫻田步你個傻瓜啊，想見他的話……那就去見啊。
看着牀上睡得酣然的白嫩嫩小包子，櫻田步吻了一下小蒼的額頭，開門走向刻畫在記憶裡的朽木白哉的房間路線。
——其實原本她是不知道，對於朽木白哉的房間即使來了這麼多次她還是一無所知，但就在前天的晚飯後，當時田中廉矢笑的很是真正莊重，雙手捧着畫有自家大人房間路線的地圖遞給愣住的櫻田步。
吹動樹葉的風夾雜着夜間的寒冷流動過來，櫻田步走在廊上，緊了緊身上已經加厚的衣服，貌似真的挺受虐的，如此自嘲着。在看到近在眼前還亮着燈的房間時，櫻田步停下來腳步，然後緩緩的放輕步調走到門前。
沒有像平時一下自報姓名，直接推門而入的瞬間一陣風而過，櫻田步被一雙手反手壓制住，“步？”耳邊是帶着些微詫異的聲音，櫻田步側過頭看到散落在自己肩上和她的髮絲糾纏的黑髮。
“白哉，我很無聊所以……”櫻田步眨眨眼，無辜的看着朽木白哉。
朽木白哉放開握着的手腕，卻一下被那雙冰冷的手反握住，“真暖和啊~”櫻田步低喃出聲。
或許是她的呆愣而使黑髮青年產生疑問，他問道：“……怎麼了？”
櫻田步搖搖頭，“無聊啊，所以來找你了。白哉，你在幹什麼？”她原本握住男子的手被包裹起來，漸漸的傳遞過來的溫暖似乎讓心中漸漸熟解開來。
“練習書法。”
朽木白哉將櫻田步拉到桌前，一張張書寫着詩句或是成語或是詞句的紙張攤在書桌上。
“呵~白哉的字果然好看啊，……白哉，今天早晨長老們來了是吧？”原本還想繼續打岔的，但最終櫻田步聽到自己的聲音敲擊在原本安然的房間中。
“聽僕人說的？”朽木白哉和櫻田步坐下來，她應聲點頭。
“我啊，還真沒想到這麼快的，……長老們選的你的未婚妻是誰啊？”櫻田步微低着頭看着榻榻米，額前的劉海將眸子遮住。
“吉川家的二女兒。……吉川堇。”
櫻田步的腦海中閃過一雙令人影響深刻的琥珀色眼眸，……“是那個女孩子嗎？……還真是貴族式撮合方式呢。”
還在花季時代的少女啊。
“……步，你是想說我老了嗎？”朽木白哉難得的玩笑話混着清冷的聲線讓櫻田步笑了起來，“對啊，所以，還是我比較配你啊。”
她仰起頭，那雙澈紅的瞳仁清晰地閃爍着歡快。
“我可不會退讓的。……但如果是你不要我的話，……我也沒辦法呢。”
“啊。”
“誒？你這個啊是什麼意思？”
“……步，明天還要工作去睡吧？”
“白哉，不要逃避！剛纔的那個‘啊’到底是什麼意思？”
朽木白哉無言的看着咄咄逼人樣（……）的櫻田步，斂起原本放鬆些許的表情，沉聲道：“我也不會退讓的。……朽木家不會可笑到需要攀附別人的衣襬朝上爬。”
“嗯嗯，好了，那我走了。”櫻田步看着送她至門口的俊逸身影，微踮起腳吻了男子的脣，“晚安吻。”
櫻田步剛要退步，臉頰亦被吻了一下，“晚安。”
回到她的房間，櫻田步窩在被窩裡，溫暖席捲而來，閉上眼，回想起不久前的對話，嘴角勾起的弧度有這些爲的苦笑意味，“……我有些自私呢……”
（三）
今天是櫻田步生活在朽木宅邸的第五天，也就是說兩天後她就要離開這裡了。雖然知道挺杞人憂天的，從昨晚知道吉川堇便是朽木白哉未婚妻開始，很多時候她都會發一下呆。
婚約的對象還未傳到外面，但關於朽木家族要和某某家族締結婚姻這樣的傳言從昨天便開始在瀞靈庭盛傳着，猜測是上層貴族吉川家族的概率更是高到離譜。而六番隊中凡是櫻田步所到之處，原本的議論紛紛馬上會變成僵硬的冷風過境般。
要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其實原本有更多的事但席官衆人看到櫻田步要照顧寶寶而熱情的將很多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櫻田步抱着清水蒼坐在六番隊的圖書室裡。懷裡黑髮黑眼穿着黑色棉衣的小傢伙玩着從席官室裡搜刮（……）到得小型玩具兵器，甩着小手，時不時的傳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在證明着他很努力砍殺着似地。
“雖然說我和隊長說了——有麻煩要叫上我——這樣的話，但憑着隊長的性格……還真是有點難度呢。……小蒼，你說我應該怎麼做呢？”小蒼擡起肉嘟嘟的臉，櫻田步放下寫着東西的筆，伸手揉了好幾下。
“嗚……嗚嗚——”清水蒼很不忿的對着眼前玩弄（……）的MA揮舞着手中的大刀（……），好想念PA啊，PA從來不會對他做這種事，總是熱情洋溢（……）的和小蒼玩裙帶菜大使的遊戲，想着被揉了揉去的臉，小嘴裡模糊的喊了出來，“BA——”
“好啊，小蒼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滿口都是隊長隊長的，哎~我果然是人老珠黃，沒人要了嗎？”雖然知道清水蒼怎樣都不會理解她的話，但櫻田步卻還是和他對話着（……）。
“MA——”解放後的小蒼鼓起臉頰，瞪大那雙原本就大大的黑瞳，他更想念PA了，於是連叫了兩聲，“PA——PA——”
“呵~去找PA嗎？啊啊，小蒼果然聰明呢~”櫻田步翻譯了一下清水蒼的話（喂，完全是你在自說自話吧= =），抱起鍛鍊着小肌肉而拼命揮舞玩具刀的小蒼，“小蒼，我們去找PAPA吧！”
這句話清水蒼明顯聽懂了，一張原本皺得死緊的笑臉一下笑開了花，吧唧一下親了櫻田步一口，惹得某人笑了起來。
前面還要繞幾個彎纔會到隊長辦公室，但今天不知怎麼的，櫻田步起了將靈壓壓抑起來的興致，“小蒼，我們悄悄到PA的辦公室去，所以不要出生哦~噓~”她將食指抵住脣，清水蒼似乎是聽懂了的點着他的頭。
行至拐角處的時候，櫻田步剛要跨出的步子一下收了回來。
因爲她感覺到了吉川堇的靈壓，少女清脆的聲音濺落在空氣裡，“隊長，我正要找你呢。”
聽得出，朽木白哉也正站在門口。
“……何事？”
“那個，是關於吉川家與朽木家婚約的事。”
——偷聽？
還真是和櫻田步這個人完全不相符的行動呢，她低頭看着懷裡睜着眼安靜極了的清水蒼。
櫻田步啊，朽木白哉就是你的死穴呢。
*
我啊，總是想着，將你的微笑全部霸佔。
所以說，——還真的是個自私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