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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在接下來的日子中,龔葉羽和他女朋友盂釹塵就住在了這別墅之中,而這別墅一共有四層樓數十間屋子,也儘可以讓二人住下而毫不擁擠,再加上裴驕也就只有妹妹還在一起,他母親仍然在醫院中治療,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恢復意識了。
因爲盂釹塵也要住進這別墅中來,所以接下來兩天裡卻是開始大肆修改別墅佈局,這盂釹塵雖然行爲上禮貌乖巧,但是畢竟是大富大貴人家出生,難免就帶上了一些嬌氣,這別墅在其餘三人看來都是極好,可是在她看來卻不停撇嘴,只說這別墅的設計師是草包,到處都是錯點誤點不說,整個佈置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是爆發戶,所以在她到來的第二天開始,就對這整個別墅內的裝飾佈局不停改變,而裴驕和龔葉羽則成了苦力,在這兩天裡就這樣被指使來指使去,而就是這短短兩天時間而已,龔葉羽的銀行卡上已經少了數百萬人民幣了。
“也虧得我是高等掙脫者啊,否則還真是養不起天之嬌女。”龔葉羽邊開車邊不停唸叨着。
兩天的客串搬運工後,暫時得到解脫的兩人終於是決定去中國靈魂組織總部一趟,說起來這還是裴驕第一次進入靈魂組織的總部呢,當初在美國時就想要見識一下了,可是卻沒想到中間發生了這許多事情,直到這十多天後纔是第一次去到靈魂組織總部。
裴驕就坐在龔葉羽身邊,此刻二人依然是在持續的燃燒標準能量,所以看起來倒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依照龔葉羽的說法,作爲一個高等掙脫者是不會去在乎那些標準能量的,而需要的僅僅就是提高實力而已。
裴驕笑着對龔葉羽說道:“不過你也算是有錢人那個行列啊,別說是每個月國家的額外補助了,光是進入幻想地得到一把五十容量的標準天生武器,一把的價值可是一千萬美圓啊,你的信用卡就是可以無限透支那一類的吧?這還養不起她?”
龔葉羽哈哈一笑道:“你是沒見過有錢家的大小姐用錢,所以自然是不知道的了,這兩天算什麼啊?上次陪她去巴黎時裝節,當她買了好幾套時裝與一些化妝品後,結果我的錢愣是不夠用,還是國內組織緊急給我打了一筆錢過來,不然我這臉可是丟大了,估計那些個高等掙脫者們連腸子都會笑斷的吧。”
裴驕也是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笑容卻是有些艱澀,而龔葉羽似乎早就曉得他內心有事一般,當即就開口說道:“怎麼了?想起你的女朋友了?你有什麼打算呢?”
裴驕在死之前是有女朋友的,只是兩個人畢竟還沒有結婚,而且又是分居兩地各自工作,感情自然就有些淡了,而在裴驕死之後,他女朋友也回來爲他操持了一下葬禮,之後便再度離去,這也算是情緣兩斷,當政府得知裴驕是高等掙脫者後,全力查探他的所有資料,連帶的,他曾經女朋友的資料也被查了出來,而裴驕事後也從資料上得知,他女朋友已經另有了男友,那是她公司的上司,卻是早就追求了她許久,即便是裴驕沒有死亡,估計等不了幾個月,她也會要求分手的吧。
裴驕聞言笑了一笑,他說道:“都已經過去了,也沒什麼念想,只是記憶中還隱約記得才和她見面時的場景,當時還是在大學中,柳樹成影,相偕同行,那時的她有着長長的黑髮,總是很文靜的笑着,誰知道出了社會幾年時間,她變化得已經如此之快……那個追求她的男人可是比她大二十來歲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龔葉羽的豪邁笑容也收了起來,他只是沉默的開着車,隔了好半天后才說道:“世間如爐,權勢似碳,金錢似火,凡人就在這爐火赤碳中煅煉融化,直到成爲圓滑人球似的,再也沒有丁點棱角,任憑你是英雄人傑,梟雄霸王,都得磨去棱角纔可能成功,絲毫沒有了自我,或者說迷失了自我……知道爲什麼中國十數億人口,幾乎佔了全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數量,可是我們的靈魂組織卻只有十幾名掙脫者,我一個高等掙脫者,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少嗎?”
裴驕頓時一驚,他連忙正了正神色道:“爲什麼?說起來我也有些好奇,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讀你給我的組織資料,我們一共才十三名掙脫者,你一個高等掙脫者,這樣的數量確實是少得過分了些,即便是民間可能有類似於我一樣沒被發現的掙脫者,但是也不該少到這種程度纔是啊。”
龔葉羽苦笑了起來道:“便是之前我所說的道理了,其實一個人的精神往往在於其個性棱角,正如書生意氣一般,多少是那些沒有踏入社會,還未曾被社會磨礪的年輕人才有這些書生意氣,但是一旦踏入社會,一次一次因爲其書生意氣而吃虧,一次一次因爲不懂社會人情而失敗,若是想要繼續生存下去,那就不得不自行磨礪自己的棱角,把自己性格中最真實的一面要麼隱藏要麼拋棄,於是就形成了社會上千篇一律的行屍走肉些,這樣的人又豈會有足夠的意志力與精神掙脫罪孽?又豈能夠將這些意志力與精神融入執念,最終達到掙脫者和高等掙脫者?不可能!”
說到最後一句時,龔葉羽的聲音猛的變得激烈起來,他大聲說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從解放個性,到突出個性,甚至到尊重個性,我們國家根本就比不得歐美那些發達國家,甚至在我們國家簡直就是摧殘個性,將那什麼書生意氣完全給摧殘了個乾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有十幾億人作爲後盾,又能夠出現多少掙脫者?又能夠出現多少高等掙脫者?哼!你看着吧,隨着電磁波越發接近臨界點,出現掙脫者和高等掙脫者的機率就越大,而就是如此……我們國家的靈魂組織與外國那些靈魂組織的差距也就越大!”
裴驕心裡真是驚訝得無以復加,事實上,他雖然是頂着高等掙脫者名頭,但是他其實並不是所謂的掙脫者或者高等掙脫者,他倒很可能是個有着雷電異能的特殊靈魂,只是他這個特殊靈魂有些太過特殊了些,與掙脫者不同的是,掙脫者與高等掙脫者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自行增加靈魂強度,而普通自由靈魂或者特殊靈魂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自行增加靈魂強度,除非是吃下那些執念所化的食物,但他卻可以憑藉沉思冥想來增加靈魂強度,這與掙脫者與自由靈魂都是不同,所以他並不知道掙脫者和高等掙脫者是怎麼一回事。
龔葉羽卻併發覺裴驕的驚訝,他依然是自言自語道:“你也是高等掙脫者,你肯定也有掙脫罪孽瞬間時的經歷吧?那過去種種之果匯聚一處,形成一層層黑色氣息將你束縛,每一次觸碰都是撕裂靈魂的劇痛,這且罷了,還有那無數的記憶涌入心頭,彷彿整個人就這麼在記憶裡掙扎了數個輪迴一般,若是普通的自由靈魂肯定是掙脫不出的,若是勉強去掙脫,整個靈魂立時就會崩潰,然後直接變成鬼怪,這在各個國家的靈魂組織資料中也有提到,那就是被罪孽給消融吞噬了,也唯有掙脫者才能夠掙脫出來……在掙脫者第一次掙脫出自己的罪孽時,必然都是意志極爲堅定,有着自己的個性與追求,或者說得直白一些,就是有着自己的夢想的人!在掙脫出罪孽的一瞬間,這種種意志完全融入到自己的執念中,讓自身執念堅韌無比,再不是那些罪孽所能夠消融吞噬的了,這纔是掙脫者!試問如此,在這社會裡的芸芸衆生,那無數行屍走肉一般的人羣,那些碌碌無爲的苟活者,你認爲他們可能成爲掙脫者嗎?!”
說到這裡,龔葉羽彷彿已經忍不住爆發了一般,他的聲音大得彷彿獅吼龍嘯,在車外的行人全都猛捂住了耳朵,而他所駕駛的這輛跑車玻璃也被震得了粉碎,他所特有的那股子霸道無匹氣勢更是毫無顧忌的向四周迸發,離這跑車近些的人直接就渾身顫慄的軟倒在地,可能連他們自己都好奇自己爲什麼會如此恐懼的吧?
龔葉羽就這樣爆發着自己的氣勢,整個人劇烈喘息了好半天,這才慢慢收回氣勢道:“抱歉,我有些忘形了……”說到這裡,這個一向以囂張霸道形象出現的男人,此刻居然出現了一些黯然萎靡,這卻讓裴驕更是大驚失色,因爲他早就從資料上看到了,真魔級的強者莫不是深信自己的因,深深貫徹自己的道,一旦對自己的道產生了懷疑,那麼立刻就會退出真魔級強度,莫不是龔葉羽開始懷疑起他的道了?
裴驕仔細看向了龔葉羽,好半天后這才鬆了口氣,那股子霸道無匹的氣勢依然存在,只是被他給收斂了起來,看起來龔葉羽並不是懷疑自己的道,而是對某些事物產生了失望。
(失望嗎?)
二人就這麼沉默着一路向前,而這跑車也從北京郊外開進了北京市區中,道路漸漸有些堵塞起來,裴驕也不知道那靈魂組織總部到底在那裡,不過此刻氣氛有些沉悶,所以他想了想問道:“……爲什麼會想到這些呢?依照我對你的認識來看,你應該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男人啊,這些問題自有那些靈魂組織高層們去苦惱,你並不需要爲此而動搖自己的道……”
龔葉羽沉默着久久不語,直到跑車在一個十字路口被堵起來時,他這才嘆了口氣說道:“……因爲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不要看我之前那麼囂張的對待那些官員們,又對那些官員說什麼活人的歸活人,死人的歸死人,甚至還把靈魂組織都給獨立了出來,這一切其實都只是因爲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啊……”
“我爺爺是個軍人,是從朝鮮戰場上被炸斷雙腿後退役的軍人,他得到的唯一東西是一枚軍章和一份證書……失去的卻是自己的雙腿與病了沒錢醫治而死去的妻子,那時大約是在十年動亂開始之初……”
“我的父親是個在十年動亂中養油了的紅衛兵,在動亂結束之後,爺爺逼着他去參軍,可是我父親卻是死活不肯,說什麼連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參軍等於送死……於是我父親反出家門,而爺爺則在父親離開的第三天活活氣死了……那是在改革之處,俄羅斯倒爺首先出現的年代……”
“我父親糾結了一夥亡命之徒,就在俄羅斯與中國邊境做着倒賣違禁品的買賣,漸漸的做出了些聲勢來,但是畢竟不是俄羅斯人,也在中國沒什麼根基,在我母親把我生下的第二年,我父親被人亂槍打死在了街頭,那一年冬天好大的雪,我母親抱着襁褓中的我流落俄羅斯街頭,去做了被那些俄羅斯人稱爲黃雞的職業……之後在我七歲那年,因爲光頭黨到處虐殺非俄羅斯本國人,我母親在一次被人叫去旅館後,再沒回來……”
“救我的是個老乞丐……一個到俄羅斯當倒爺,卻被自家兄弟把錢騙光,還欠了國內一屁股債的倒黴蛋,他抱着又冷又餓,還被打得渾身是傷的我,一路前進去到處乞食,那一年我八歲……”
說到這裡,龔葉羽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那個傢伙真是個倒黴蛋啊,明明從高等大學畢業的才子,明明一肚子的經濟理論,一肚子的金融才華,可是居然混到了當乞丐的地步……哈哈哈,之後他帶着我一路乞討回了國,又依靠以前的關係和變賣家財而再度爬了起來,但是他卻是個大白癡啊!總是說什麼國家正在變好,未來只會越來越好,所以現在多累計些財富,以後等國家經濟大發展時就好好爲這國家出把力氣,這個傢伙總是討厭得很,不停教我那些歷史上的英雄豪傑,不停對我說中國的文明有多麼輝煌,有多麼的仁人傑士願意爲這國家的每寸土地灑上鮮血……他是個白癡啊!明明自己在十年浩劫中被當成了牛鬼蛇神,明明自己的左腿就是因爲這樣才被打成了跛子,但是這個白癡依然是如此堅定……”
說到這裡,龔葉羽的哈哈大笑聲中,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滴一滴不停橫流,而他卻彷彿沒有發覺一般……
“但是結果呢?!因爲他很有經濟頭腦,先一步將某塊還未開發的土地大肆購買,結果當真正開發時擋了人財路,在官員的黑保護傘下,他被那些黑道勒索,在政策上也被逼迫着公司停業,最後終於是破產了……這個白癡居然還自殺了!說什麼我不是他的養子,我和他也沒有血緣關係,一旦他死了,這筆欠債就會成爲死帳,那時我也不會受到牽連!啊!”
說到這裡,龔葉羽吼得更是大聲了,不單單是這輛跑車剩餘的玻璃,甚至連周圍一些同樣被堵塞的車輛玻璃也是一起震碎!甚至連裴驕是靈魂體都有些忍受不住,也是猛的捂住了耳朵,不過還好龔葉羽只是激動之下大吼了一聲,接着便是喘着粗氣停下嘴來。
“他明明是個意志力那麼堅定的人啊!爲什麼他會沒有成爲掙脫者?他果然是個白癡啊!一個倒黴得無以復加的大白癡啊!”龔葉羽閉着眼睛喃喃說道,說到最後時,他卻是嘆息了聲。
裴驕放開了耳朵,他向四周看了看,周圍那些車輛裡的人全都是驚駭欲絕的看向了他和龔葉羽,更有數人直接被之前的吼聲給震暈過去,但是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所以一時間居然沒人敢上來爭執或者詢問,全都是在遠遠的看着龔葉羽二人。
不過這時,那一直堵着交通終於是流通起來,而龔葉羽也踩上油門發動離去,周圍人終究沒有與龔葉羽產生什麼爭執。
裴驕這才鬆了口氣,他可是真的害怕了,雖然他報仇時也算是雙手染滿了人血,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什麼好殺之人,事實上,他反倒可以說很珍惜生命,至少在經歷過地獄陰間的恐怖之後,他對於生命更是珍惜了許多,只要不是傷害過他或者他家人的仇人,對於別人的性命他也是能夠保護就儘量去保護。
直到這時,裴驕才呼了口氣說道:“之後呢?你養父死了之後你又幹了什麼?爲什麼你也會死了呢?”
“幹了什麼?”龔葉羽莫名其妙的看向了裴驕,接着才哈哈笑道:“當然是把那些個黑道份子與那些官員們都給殺了個精光啊,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說過那句話吧……這事,我以前常幹,我記得當時似乎是殺了上百個人吧?然後躲藏起來默默等待,時機一到又去偷襲,最後就是死在那些警察槍彈下的,哈哈哈哈……”
裴驕頓時覺得滿頭大汗,他倒確實是想起來了,之前當他報仇時,龔葉羽對那個中年官員確實是說了這麼一句話,這事他以前常幹,當時他還以爲龔葉羽不過是一句威脅的話而已,誰知道他居然真的是常幹,而且還是死之前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幹,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些啊。
龔葉羽接着邊開車邊說道:“我養父總喜歡給我講那些歷史上的英雄人物,所有英雄中我唯是最欣賞項羽,雖然確實是有些傻了,但是其所作所爲卻不失本心,再加上小時侯流氓時被人毆打的陰影,所以我從小就練武,養父也花錢請了一些武師來教導我,不然你以爲那些個黑社會是這麼好殺的嗎?不過終究是人力不敵槍械啊,被十幾把槍一圍上,連跑都沒可能跑,一頓亂槍打下來,我立刻成了馬蜂窩,你是不知道啊,從半空中看着自己屍體變成馬蜂窩,那種感覺可真是詭異……”
(我還看着自己的屍體變成焦碳呢……)
裴驕心中很是嘀咕了一番,他覺得自己若是繼續和這個男人接觸下去,遲早有一天他的臉形會變成囧字形的吧……
談話聲中,跑車停在了一棟寫字高樓之外,而從裴驕的視野中看去,這寫字樓除了那些員工進進出出以外,居然在大門口站着數名自由靈魂,而且更讓他感覺到驚奇的是,這幾名自由靈魂竟然都有天生武器!
“到了,中國自由靈魂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