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聖城孤兒

儘管秦倫的目的鮮明,計劃明確,但是想要在這片區域內找到“天華之輪”的分部位置,卻不太容易。

其一是亞特蘭蒂斯聖城內的建築物大多都殘破不堪,從遠處看都差不多。不靠近到一定距離,無法鑑別是不是“天華之輪”的駐地。

其二是“天華之輪”實行嚴格的軍管制度,行政樓、使徒居住區、競技場、使徒交易所都屬於軍事禁區。就算找到了他們的駐地,那一大堆的建築羣,外人根本就分辨不出哪一棟樓纔是“天華之輪”的使徒分部。

“呼!”秦倫藉助爪鏈的幫助,從一棟大廈掠向另外一棟大廈的天台,落地一個翻滾便站穩了身體。雖然他也比較注意隱蔽,但是由於在進行大範圍搜索,難免會引起一部分使徒的注意。

不過,這些使徒在第一眼看到秦倫之後,馬上就會打消跟他交手的慾望。原因嗎也很簡單,此時,那些好戰的使徒正在趕往之前的交戰區域,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不去湊熱鬧的使徒,大多心思深沉,打定了主意在爭霸戰前期韜光養晦。

何況,看見秦倫在空中跟蜘蛛俠一樣飛來飛來,哪個笨蛋會願意跟在他屁股後面追。大多都是咒罵兩句,就不再搭理這位囂張的飛天猴子。

這樣一來,竟然讓秦倫這一路上暢通無阻。半日光景,除了那塊烽火不斷的交戰場地,他就差不多將這片爭霸戰區域給摸了個七七八八,完整地在城市投影地圖上給標註了出來。

正如秦倫所想,“天華之輪”的總部並不在這片區域,他甚至能夠隔着這片區域的橙黃色護罩,看到那座如同巨大摩天輪一樣的雄偉建築。那邊同樣也被一個橙黃色護罩所覆蓋,估計應該是高階使徒的爭霸戰場地。

至於這片區域內的“天華之輪”分部,此時,秦倫心中也有了大致的判斷。

那是一片破壞程度相當嚴重的建築羣,除了中央區域,周圍的建築物如同是被人推倒的積木,散成了一堆。殘垣斷壁之間,隨處可見鏽跡斑斑的斷折鋼筋。只有中央區域的一棟巨大建築,還算保持了大致完整的建築框架。

不過,這棟建築與其說是大廈,倒還不如說是一座軍事堡壘。它整體像是一個倒扣在地面的大鍋。渾圓的建築表面到處坑坑窪窪,飽受戰火之苦。堡壘的衆多破口扭曲變形,顯露出了內部的鋼鐵構架。

到處都是破口的堡壘,內部一片黑暗,像是一頭張大了嘴巴的怪獸,安靜地匍匐在地面,等待着外來者主動上門。

此時,秦倫正趴在一堆廢墟後面,三根指針在鐘錶狀的瞳孔中緩緩跳動。不過,他不是在觀察這座“天華之輪”的分部堡壘,而是在偵察堡壘周圍的陰暗角落。

秦倫相信在特意尋找這座分部的使徒之中,自己應該是最早的那批人。不過,很難保證,被破碎星空隨機傳送進爭霸戰區域的使徒,有沒有人剛好就在這片軍事禁區的附近。

想到這裡,秦倫便慢慢縮回身體,悄悄地摸出酒瓶給自己灌了一口。這半日下來,爲了找這個地方,他基本沒有去搜尋食物和飲水,用烈酒止渴也是無奈之舉。

“差不多快天黑了!”秦倫擡頭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語道,“地方算是找到了,進去之前,還要做點準備,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些吃的!”

秦倫躡手躡腳地退出了一段距離,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廢墟盡頭。

寬大的柏油馬路上,一頭憨態可掬的小獸從路旁茂盛的灌木叢中探出腦袋,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便四肢用力,飛快地蹦向路中央。在那裡,正有一頭死老鼠,肚皮朝天躺在地上。在它旁邊似乎還有一些血跡,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

正在小獸張口咬向死老鼠之際,它的上空卻飛掠過一陣風聲。一隻大手閃電般掐住了小獸的脖頸,將它提了起來。

“唧唧!”小獸發出一陣恐慌的尖叫,腮幫一鼓,嘴邊竟然蕩起了一陣風元素的波動。只不過,抓住它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就是一扭,小獸嘴邊的風刃尚未成形,便直接被擰斷了脖頸。

這頭小獸雙眼赤紅,毛皮柔軟厚實,嘴脣分成了三瓣,是一頭風系魔兔。不過,從它裂開的嘴脣裡露出的兩根尖銳獠牙來看,這隻小狗大小的風兔估計不僅僅是吃素的。

“居然在大馬路上碰到這麼一隻肥碩的風兔!”秦倫咧了咧嘴,心中慶幸不已,這種好運氣可不是常常有的。

“咦,不對!”秦倫剛要離開,心中卻忽然一動,目光在地上一掃,“剛纔那頭死老鼠呢?難道說……”

秦倫雙眼的瞳孔瞬間化爲鐘錶狀,緩緩轉頭看向四周。他本來以爲碰到這頭風兔,純粹是運氣使然,現在看來是有人故意設下的捕獵陷阱。那頭用作誘餌的死老鼠,應該是一種鼠類召喚物。

“在那裡,給我出來!”秦倫提起風兔的屍體,砸向路邊一棵大樹,同時,身形一閃,展開疾風步,斜斜地騰躍而起。身體尚在空中,左手一抖,爪鏈射向大樹樹幹,而右手掌心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罪惡匕首。

他沒有動用光暗送葬,對手既然安排下這麼一個陷阱,又避開了偵測光環,那麼必然會有後續手段。這種時候,先近身纏住敵人,才能打亂對手的節奏,爲自己製造逃脫的機會。

不過,秦倫沒想到的是,對手居然放棄了首波先手攻擊,讓他利用爪鏈,順利靠近了大樹。繞過大樹之後,秦倫眼前閃過一個黑影,他立刻右手一劃,罪惡匕首在空中帶起一溜黑芒,閃電般刺向黑影的脖頸。

只是看清眼前的景象後,秦倫馬上就是一頓,罪惡匕首堪堪地停在了目標的脖子上。

這個黑影不是秦倫想象中的敵人,他的身上滿是烏黑的爛泥,蓬頭散發,四肢乾瘦如柴,身上套着一件骯髒破爛的t恤。由於身材瘦小,成人的t恤穿在他身上直到膝蓋,猶如一件髒兮兮的長袍。

“小孩子!”秦倫微微挑起眉毛,有些意外地望着這個“敵人”。

這個孩子看上去不過七八歲,或許是因爲太瘦小的緣故,腦袋顯得奇大無比。他擡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地盯着秦倫。倒映着青年面容的瞳孔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一片死氣沉沉的漠然。

“吱吱吱!”正在秦倫和小孩兩兩對望之際,樹頂卻傳來了一陣焦急的獸鳴。

秦倫左手輕輕搭在小孩的後頸上,擡頭朝樹頂看去,只見一頭有着蓬鬆大尾巴的鼠類動物,正在朝着他呲牙咧嘴。

“松鼠!原來剛纔在地上裝死的就是它啊!”秦倫低頭看了看樹下,在樹下有一個半米多深的泥坑,泥坑底部有一副小小的彈弓和一些尖銳的竹籤,他頓時恍然。

這個陷阱應該就是飼養這頭松鼠的孩子設下的,他剛纔就蹲在這個泥坑裡,身上的爛泥掩蓋住了他的氣息,加上身材瘦小,居然瞞過了秦倫的偵測光環。要不是秦倫心細如絲,注意到了消失的死松鼠,或許還真發現不了這個小孩子。

看到松鼠出現,孩子平靜無波的眼神終於出現了微微波動,盯着秦倫的眼神露出了一絲哀求。

秦倫輕輕一笑,貼住孩子的罪惡匕首消失在衣袖中,俯身撿起風兔的屍體,轉身大步離去。風兔的屍體剛纔被他用力砸向大樹,已經有些殘破,不過清理一下,依然還是可以食用。

想到自己搶了一個小孤兒的食物,秦倫心中倒是有了一絲異樣,轉頭朝身後看去。

只是一看之下,青年的臉色就是一變,只見那個小孩子正跪在大樹下,捧着一團爛泥小心翼翼地吮吸着,用舌頭舔去風兔殘留在上面的血絲和肉糜。

秦倫心中狠狠地一抽搐,雙目立刻赤紅如血,身上散發出了滔天的暴虐氣息。樹下的孩子渾身一震,捧着爛泥僵在了那裡,身子微微發抖,猶如大風中的微弱燭火。

秦倫身上暴虐的氣息一發即收,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恢復了清明。他沉默着目光微微閃爍,有所決定之後,一閃身便來到樹下,單臂夾起小孩,身形慢慢消失在黑夜裡。

……

“吃吧!”秦倫將烤成金黃色的風兔撕下一條後腿,遞給縮在角落的聖城孤兒。

小孩漠然地抱着雙膝,將下巴拄在膝蓋上,瞳孔毫無焦距地盯着腳下的地板,看也不看秦倫。

秦倫無趣地撇了撇嘴,在他面前鋪了一塊布條,將兔腿放在上面。自己則轉回烤架前,將篝火踩滅,對付起剩下的風兔肉來。

“吱吱吱!”松鼠從小孩寬大的t恤下鑽了出來,聞了聞兔腿,朝主人輕叫了兩聲。看到主人沒有搭理它,便又縮了縮腦袋鑽回t恤,居然也忍住了烤肉的誘惑。

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距離“天華之輪”分部大約三百多米的一處廢墟。秦倫吃了大半隻風兔之後,終於打了個飽嗝,重新站起身,扶着斷牆朝廢墟外面看去。

“這個世界不管怎麼變換,本質都是一樣的。把死亡帶給別人,自己才能活下來!有時候,能夠有別人的憐憫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情,最可怕的是沒有人憐憫你!”

秦倫背對着小孩喃喃自語,“我要走了,假如陽光再照亮這裡的時候,你還在……那就跟着我吧,讓我們一起活着,去欣賞別人的死亡!”

“啪!”一副小彈弓被扔到這個聖城孤兒的腳下,廢墟的破口處人影渺然。

良久,孩子悄悄地擡起頭,伸出小手,平穩地抓向身前的彈弓和烤兔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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