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小隊的隊長是離歌,不過在安之若素加入之後,隊長儼然是由着安之若素接手的意思。原本離歌走前蘇牧跟後的情況,在他們二人加入之後就變成了安之若素走在最前。蘇牧跟在隊伍最後,瞧着安之若素,她天生帶着一種安靜穩重的氣息,不怎麼說話,也就是這不怎麼說話,讓剩下的那兩個話癆變的唯她馬首是瞻,倒是可以理解。
小隊在安之若素的帶領下,儘量避開小怪的走在仲夏原上。遠遠看見一棵大樹便會朝着那邊靠去,只是再走上一段還沒等靠近,便是聽到安之若素低低一聲“這邊沒有”,然後帶着隊伍換了方向,走向下一個大樹。
蘇牧不清楚她說的“沒有”到底是怎麼個判斷法,反正遠遠地他是什麼也沒看清。
不過蘇牧也不多想,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離歌和冰檸檬湊在一起,漫不經心的有說有笑,再時不時的在兩邊的原野上瞥上幾眼,好似觀光遊覽一般。蘇牧也不不再操着多餘的心思,只管跟着走去。
偶爾瞧見安之若素偏頭的側面,平平靜靜,好似一潭寧靜的池水,在無風的夜色下映着空中的星光,泛不起任何漣漪。
這到底是像誰呢?蘇牧忍不住的去想,又忍不住的想到了她,高中時代的那個隔壁班的女孩。高中三年,二年級的時候分文理班,他們班不動,隔壁班被重組,重組之後那個女孩便闖入了他的視線,讓他知道了她的存在。可接下來的兩年也並不相識,只是偶爾在校園裡會有些照面,那個女孩便是安安靜靜。再細細的回想,似乎也只有那麼一次,夏日的那個午後,在那排白樺樹下迎面的遇到,她的臉上似乎帶着些許的笑,還有輕微上揚的嘴角。可如今已經是多少年過去了,多少記憶已隨時間湮滅,便是那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再回想起來都已經變的很不真實了,彷彿只是他那日午後的恍惚,重疊着更多無所事事的夏日午後,變得愈發虛幻了。
那些回憶這麼些年不去觸碰,竟然還能翻找出來。蘇牧搖了搖頭,將那些不經意想起的回憶重新覆蓋了去。說起來,那女孩的模樣,自己都快記不起來了。
畢竟,快十年了吧。
看着安之若素的側臉,一時之間,到底是有些相像吧。
“安安。”鬼使神差的,蘇牧脫口而出。兩個字出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正說笑着的離歌和冰檸檬停了下來,一齊回頭看着蘇牧,臉上都帶着茫然。
再然後,安之若素也是回過頭來,看着蘇牧,臉上的表情依舊簡簡單單。
“怎麼?”她開口。
似乎又有些不像了,可差別又在哪裡呢?
蘇牧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你...你姓安麼?”
“不,我姓柳。”安之若素平靜的回答道:“怎麼?”
“沒什麼,突然覺得看你像一個認識的人,神態。”
“哦。”安之若素只是哦了一聲,便是回過頭去繼續帶路。
此時,離歌看着蘇牧的臉上有些皺眉,而冰檸檬則是帶着怪怪的笑容。
“當心!”蘇牧大喊一聲,從包裹中掏出輕靈佩劍便衝上前去。便是剛纔,安之若素回頭繼續前行的時候,不經意間便是踏入了7級草原逐獵者的仇恨範圍內,草原逐獵者是鬣狗造型,那隻被驚動了的草原逐獵者“嗚嗚”的吼着,已是朝着安之若素衝去,而安之若素竟是還沒做出任何反應。
蘇牧這一聲喊罷,提劍便上去支援,其他三人也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掏出法杖應對戰鬥。
蘇牧截下衝向安之若素的草原逐獵者,揮舞着輕靈佩劍和它打在一起,很快便是兩道白光從蘇牧身後飄過,打在草原逐獵者身上,是技能“懲擊”,跟着又是一道白光從蘇牧腳下升起,是“快速治療”,被草原逐獵者撕咬一口失去的生命值瞬間撲滿。
4人欺負一隻7級的小怪很沒有懸念,十多秒鐘便結束了戰鬥。看她們幾人將法杖掛在身後,蘇牧也將輕靈佩劍掛在後背上。
“你怎麼裝備的是...一把劍?”冰檸檬睜大了眼,繞到蘇牧的背後,指着冒着微弱綠焰的輕靈佩劍,詫異的問道。
安之若素估計也是詫異,只是臉上沒有顯露出來。
“唉,一言難盡呢。”蘇牧嘆息,看着地上草原逐獵者的屍體,竟是沒人去摸屍體?
話說一言難盡,那麼聽的人就該知道不要再讓人把話說盡。
“他的角色出BUG了。”離歌替蘇牧解釋,擋了一擋。
“什麼BUG?”冰檸檬還是問。
竟是個不曉事的,蘇牧有些憂愁。
離歌看着蘇牧,也是無奈,冰檸檬的毛病她是清楚,好奇心旺盛,有些事情越是不讓她知道她就越想知道,真要是知道了之後反而會變得興趣索然,不再關心。但旁邊還有個安安。她不知道再該說些什麼,不該說些什麼了。
看着離歌一臉無奈的望來,蘇牧想着即便此刻離歌是有意的幫着隱瞞,但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私下裡什麼八卦掰扯不碎?怕是過不了今夜,他是死亡騎士的事就能被掰扯個稀爛,最多是明天再見了面裝作不知其事罷了,至於裝的像不像,那就看各自的演技了。蘇牧來回掃視着安之若素和冰檸檬,若說演技,安之若素這波瀾不驚應該可以穩拿90分,至於冰檸檬,蘇牧再看了一眼她正忽閃忽閃的眼睛,中間閃爍着對八卦的渴求,算了,不打分了,直接給人交代了吧。
“我是死亡騎士,或者說應該是死亡騎士,只是還沒接受死亡騎士的職業訓練,就被人給整到這裡來了。”蘇牧說道。
“啊?”
“其實是召回卷軸傳送失敗了,意外的把我傳送到了這裡。”
“召回卷軸?銘文製作出來的那種?”安之若素突然插口了。
“你知道召回卷軸?”蘇牧詫異的問,更詫異的是她竟然會問。
“在銘文店裡就有得賣。”安之若素點點道。
“真的?”意外的情報,如果這種卷軸有得賣的話,倒是可以不用等到GM前來,自己直接去買上一打輪着使用一番。
印象中召回卷軸的描述確實是把人送回職業訓練地的意思,但目前來看,送回哪個職業訓練地倒是有些隨機,十二個職業,隨機一遍,總有很大的概率能把自己送回阿徹魯斯要塞吧?
“嗯,我見過的,一張卷軸好像是要2枚金幣。”
“額...”當着三個姑娘的面,蘇牧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生生將接着想要罵孃的話給嚥了:“得,不說了,接着找吸血寡婦吧。”
遊戲公司這是要搶錢啊?蘇牧心中憤憤的咒罵着,我擦!
蘇牧自己跑去摸了屍體,剝了張“未知的皮革”,然後四人小隊在仲夏原上繼續尋找吸血寡婦,中間又清理了幾隻不小心引到的怪,幾場戰鬥下來,倒是讓蘇牧對三人多了些瞭解,或者說是對牧師的技能多了些瞭解。這三人擁有的技能一樣,每人都是兩個:一個是“快速治療”,另一個是“懲擊”。她們可以在戰鬥中一邊用“懲擊”慢慢消磨小怪的血,一邊用“快速治療”給彼此恢復,刷怪倒是穩當的很,只是需要注意的是剩餘法力值的多少。
在神聖之道下,“快速治療”的恢復效果不低,一次能夠恢復10%左右的生命值,相比於它本身消耗4.3%的法力值而言,是個不錯的技能。而“懲擊”作爲一個輸出技能,傷害卻是不算太高。見她們舉着法杖,1.5s的技能引導後,一道白光從法杖頂端飛出,打到小怪身上。這1.5s的時間足夠蘇牧握着輕靈佩劍對着小怪砍上1到2次,當然,是在蘇牧已經貼身小怪的情況下,因爲“懲擊”技能有個明顯的距離優勢,算是遠程技能。最遠距離是多少,他不清楚,因爲這個技能他本身就釋放不出來。除了這兩個方面的相較外,蘇牧覺得,“懲擊”打出的傷害似乎還沒有他用輕靈佩劍平砍造成的傷害高,因爲不管他們如何連續的“懲擊”小怪,小怪都是認準蘇牧咬去,最高仇恨值在他身上。
任他7級還是8級的小怪,四人一擁而上,也就是10秒左右的事情。
“吸血寡婦會不會在那棵樹上?”冰檸檬突然遠遠指着一棵樹。
幾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棵樹遠遠看着已是茫茫的一片朦朧的白,好似插在地上的一團棉花糖。
“蛛網把大樹掛成了這樣,吸血寡婦應該就在那棵樹上,多半還活着。”安之若素說道。
“那我們過去,”離歌說道,偏頭對着蘇牧道:“做好心理準備,個頭很嚇人的。”
蘇牧笑道:“放心,我一向神經大條。”
離歌再看着蘇牧,點點頭:“嗯,看得出來,特別在某個方面。”
“啊?”蘇牧不解:“哪個方面?”
離歌確實沒有回答,扭頭跟着走向那棵樹。
只是私下裡蘇牧看到好友欄有消息閃爍,打開一看,竟是離歌:“你剛纔叫安安到底怎麼回事?”
啊哈?竟然這時候問起,蘇牧都差點以爲尷尬揭過了:“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一個同學?”
“你的初戀女友?”
“什麼啊,”蘇牧笑着回覆道:“只是一個學校的,人都不一定認識我。”
“你這麼你念念不忘着人家,你女朋友知道不?”
唉,蘇牧哀愁的嘆了一口氣,恨不得一把把前面頭也不回的行走着的那姑娘一把拽住,點着她鼻子狠狠的教訓:妹子你會聊天不?
“換個話題我們繼續做朋友。”蘇牧回覆消息道。
“哈哈哈哈。”離歌的消息回了過來,還回頭朝蘇牧比了個鬼臉,臉上淨是戳破別人小秘密的得意之色。
“走啦,殺吸血寡婦了,弄不死它我可是要弄死你的哦,之前說好的!”離歌哼道,音調都高了八度。
離歌的語氣甚有山大王氣勢,聽得安之若素都是一愣,偏頭回來看了一眼。
冰檸檬瞪着大眼問道:“你招惹她了?”
蘇牧尷尬的笑道:“之前跟她說,我加入隊伍保證通緝任務能夠完成,所以她就花費了些功夫帶着我做了幾個任務。如果任務完不成的話,哈哈...”
“哦哦。”冰檸檬恍然,然後壓低聲音湊近蘇牧的耳朵悄悄的告誡道:“那你可要上點心嘍,她雖然喚作文靜,但,本人實在和名字相差太遠。舉個栗子吧,之前說幫她上課喊到然後回報我一份紅燒肉,結果忘記了就差點沒讓她把我變成原材料,哎哎...”
蘇牧抖了一抖,不知覺的頓了頓腳步,真的假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離歌,怎麼看怎麼都是人畜無害啊。
一臉的遲疑與迷茫,這樣的反應,讓冰檸檬很是滿意,心裡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