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耶自然注意到索爾的目光,笑着對他說:“我先來,如果這次失敗了,就換你。”
索爾直接攤手,“先給我一份研究一下。”
羅耶尷尬,“你不看看我這邊怎麼操作嗎?”
索爾拍了拍鐵製實驗臺,“我以前在屍房工作的,最擅長人體實驗。”
“好吧。”羅耶看出索爾的自信,只能先取出一份血脈交到索爾手裡。
索爾接過血脈,也不管羅耶這邊的進程,直接回到另一邊的實驗臺,拿出各種儀器開始觀察。
他現在已經到手水神的人魚血脈,珍珠身上的人魚血脈,還有就是現在的原始人魚血脈。
每樣他都留了一部分。
並不是想研究改造人魚,主要是想通過這些血脈的不同和變化,研究一下血脈的傳承原理。
所謂的血脈並不只是血液和其中的細胞這麼簡單,不然也不會出現桑德這個傀儡皇帝月月播種,最後卻一無所獲的情況了。
正觀察着,突然聽見羅耶那邊“嘖”了一聲。
索爾這才擡頭看過去,“失敗了?”
羅耶回頭,神色已經恢復平靜,“嗯,血脈產生了污染,不過已經及時剔除了。”
索爾這才起身過去,發現哈利的整條右臂都被切除。被切下來的手臂此時正靜靜地躺在一個水晶托盤裡,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出現一個個像是被針扎過的孔洞。
這些孔洞還在不斷變大,從直徑不到一毫米變成直徑一釐米,整個手臂都被孔洞覆蓋,看起來讓人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索爾沒有貿然用觸手吸走上面的污染。他對付黑潮污染有一套,但未知的血脈污染還是要小心。
就算已經到了三階,也不能什麼都莽上去。
最後那條左臂就在兩個三階巫師的觀察下變成了蜂巢一樣的空架子。裡面的血液和骨骼都已經消失不見。
“原始人魚王族的血脈太過霸道,因此直接吞噬了哈利的身體,幸虧你下手早,不然他整個人估計都沒了。”索爾看完了手臂的變化,認真分析着實驗失敗的原因。
羅耶早就知道融合血脈的實驗沒有那麼簡單,所以第一次失敗也沒有超出他的預料。
“這一次……要不索爾伱試試?”
“好。”索爾也沒有推拒,直接拿着羅耶調好的試劑,對哈利的另一條手臂下手。
因爲上一次剛剛因爲人魚血脈太過霸道導致哈利的胳膊直接湮滅,索爾這一次計量選擇比羅耶謹慎很多。
只是就算已經很謹慎,哈利的身體仍然沒能承受住人魚血脈。血脈經過磨合劑稀釋,注入靜脈後仍舊立刻讓血肉失去生機。
雖然沒有發生剛剛那種變成蜂巢的詭異模樣,卻也如同變成乾枯的樹枝,失去活性。
索爾也不意外自己會失敗,情緒沒有絲毫變化,仍舊認真地記錄着實驗反應和數據。
羅耶一直在旁邊看着,見索爾也是失敗,不知爲什麼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邀請索爾,自然是認可對方的能力。但如果研究這麼多年的他卻一次就被索爾比下去,那也有點兒丟人。
索爾沒去關注羅耶在想什麼,他拿着自己剛剛的實驗數據,和羅耶第一次的實驗數據開始比對。
看着看着,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羅耶也在分析數據,見索爾一直不動手,於是上前,“我先進行第三次了。”
索爾退到後方,讓開位置。
接下來,羅耶又進行了第三次和第四次實驗。然而每一次都失敗了。
這下,就算羅耶做好了會失敗幾次的準備,臉色也變得沒那麼好看了。
他在進行實驗前,可是經過精心的測算的,誰料到仍然見不到成功的曙光!
別的材料還好說,原始人魚王族血脈可是沒有多少。現在已經失敗了四次,羅耶已經不想進行第五次了。 他學着索爾,也拿着四次的實驗數據開始分析。
這時索爾卻放下手裡的資料,來到羅耶這邊毫不客氣地拷貝一份。
“今天就到這裡吧。”索爾淡淡地說,“如果不能找出失敗的具體原因,再消耗血脈也是白白浪費。”
羅耶吐出一口氣,“你說得對。現在明顯是實驗設計思路出了問題。不能找到根本原因的話,就沒有繼續實驗的意義。”
索爾指着實驗臺上已經不成人形的哈利,“你來解決他?”
羅耶無奈,“現在的皇室血脈只有他和亞利桑德拉,現在還不能讓他死。你回去吧,我會治好他的。”
“好,不過就算你治好他,要讓他恢復精神,並清除殘餘的污染,恐怕也要半個月。”索爾提示他。
羅耶計算着時間,“我知道,在黑潮來臨之前,只有一次試驗機會,如果還不能成功,我就回去加強紅海樹。”
對於臨時加強紅海樹吸收污染能力這方面,羅耶還是駕輕就熟的。
索爾點頭,直接回去。
在索爾走後,早就被人叫醒的溫妮莎出現在實驗室門口。
她一眼就看見躺在實驗臺上已經不成人形的兒子,眼中頓時蓄滿淚水。
但她只是默默流淚,卻沒有開口阻止羅耶繼續進行實驗。
羅耶自然注意到溫妮莎的出現,他此時心情並沒有索爾在的時候那麼平靜。
連續的失敗,已經完全看不到接近成功的實驗數據,讓他內心無比煩躁。
看見溫妮莎,他直接吐出一個字。
“滾!”
溫妮莎捂着嘴,不敢發出聲音,連忙轉身跑了。
就在羅耶準備出手救治哈利的時候,實驗室角落擺放的一個不起眼的燭臺突然亮了起來。
暖黃色的光團並沒有多麼明亮,甚至都沒有照亮所在角落,但羅耶卻是立刻放下手裡的工具,連忙轉身看過去。
“他出手了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羅耶精神體內響起。
“沒有。”羅耶恭敬地回答。
來自燭臺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下次帶他去進行人魚改造。”
羅耶一愣,下意識想爲自己的血脈融合實驗解釋兩句,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是。”
“哧!”
燭臺熄滅。
而從頭至尾,光源裡的聲音都沒有問過一句血脈融合的事情。
羅耶的拳頭慢慢攥緊。
這種不被人期待的感覺,還真是不好。
他暫時不想管哈利了,反正晾一晚上也死不了。
他要去找個消遣,不能是溫妮莎,她現在還有用,不能死。
幾個小時後,羅耶從一張滿是殘肢斷臂的牀上下來,輕輕吸吮着沾滿鮮血的手指。
此時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
“阿方索啊,阿方索,我都已經這麼幫你了,可不要真的走上那條不歸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