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雪雕

神界與仙界的差別是這樣的。神界的人,生來就會飛,就會變。仙界的人,生來卻是凡夫,後來經過苦心修煉,而會飛會變的。神界神王是陳霧水的姥爺楊敬天。神王七十億八千歲,常以青春陽剛的美男子樣貌見人,也常和彼岸國的男女老少打成一片。

在彼岸國,敢稱第一的只有大愛天王。大愛天王是一種精神,一種信仰,無論是誰,只要他成爲大愛天王,他就會天下第一。在彼岸國,敢稱天下第二的人不多,神王就是其一。神王經常穿着黃緞的龍袍,氣質高貴中,透露着無限飄逸,言行舉止更是無限瀟灑,令人崇拜。

別人問我:“四王子,你認爲你的武功如何呢?”

我故意模仿很多彼岸高手的樣子,抱拳說:“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神王的妻子,是海王的大姑母。她叫尤小怡。相傳,她是天生的尤物,一掉胎包,就滿頭秀髮,嬌豔無敵。我聽說她精通占卜術,能預知別人未來,便帶着尤雲前去拜訪、求教!

神王與王后十分厚道,他們不僅無私地傳授我們法術,還挽留我們住了下來。天天與神王、王后共處一室,我才知道,他們不僅能預知未來,還能占卜前世。大約半個月,我和尤雲就掌握了基本要領,能占卜出許多小人物的前生和來世了,但卻無法佔卜出彼岸國各界的王,以及魔域魔主和魔王的前世與來生。

神王說:“不用急,慢慢掌握了要領,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你們的。”王后也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你們用功苦練,總有一天可以爐火純青,敢稱天下第二了。”

神界有個裸浴島。島不大,也不小,上面住着三千萬人。島上的人們,都喜歡裸浴,這大概和浸着島的神水有關。據說,如果有誰對自己的皮膚不滿意了,便跳進浸着島的水裡沐浴,三天後,就可以蛻掉一層皮,且越蛻越白細,越健美。神王常盡地主之宜,盛情邀請前來做客的朋友,一起去裸浴島裸浴。我和尤雲也得到了神王的盛情邀請。每天傍晚,神王和王后都會帶着我們去裸浴。裸浴的人很多,我們便選擇人少的地方暢遊。

神王和王后陪我們在裸浴島玩了九日,我們皆蛻了三次皮。這時,我望着眼前的神王、王后和尤雲,覺得他們更像不食人間煙火,只食彼岸美味的天人了。 當我看到鏡中的自己時,感覺自己也更加成熟而飄逸了。在神界居住的日子,最有趣的事是大戰雪雕。雪雕又叫不死雕,不死鳥。無論你怎麼打,它們都不會死。我很想學會它們的本事,便常常接近它們,與它們過招。

雪雕很高大,只低於我一頭,大約有三千隻。他們飛不高,但跑得很快,能夠追上千裡馬。它們渾身長着象白雪一樣潔白的羽毛,如果它們趴在雪地裡,稍遠一些,你不細看,會以爲它們就是雪。神王說: “這是它們的保護色。因爲神界在彼岸國北部,比較冷,又常有兇禽猛獸出沒。長着白色的羽毛,會幸運地躲過巨型獵鷹等許多兇禽猛獸的襲擊。”

來到雪雕的棲居地,我和尤雲便揮着拳頭向雪雕挑戰。雪雕還有個雅號叫君子鳥。假如它打倒了你,決對不會繼續攻打你,而是驕傲地邁着步子走開。

起初,我和尤雲常常被它們打倒在地,到後來,它們就讓我們打得東倒西歪,或踢得滿天亂飛了。但它們從不服輸,因爲它們是打不死的,當你打倒它的時候,它還會爬起來再次攻擊你。和雪雕過招很痛快,你可以把你小時候吃奶的力氣都發揮出來,像一頭瘋狂的獸一樣咆哮。和它們交手久了,我發現我的技藝不斷提高,不僅變得更加眼靈手快,也更加有力和精準。

與雪雕相處,無論我如何咆哮,它們都當我是朋友,從不對我有敵對之心。它們的品格着實讓我感動。或許是因爲常常見面的緣故吧!雪雕竟能認出我來了。只要我來了,它們就呀啊呀啊地叫個不停,並跑上來,扇着翅膀圍着我轉。我想,這大概是它們的歡迎儀式吧!

那天,見到雪雕以後,我對他們說: “白色的英雄,我要走了!你們多多保重吧!”

雪雕聽了,呀啊呀啊地叫聲,失去了往日的熱烈與威風,分明是悲傷的情懷。原來它們能聽懂人語!這是我先前所不知道的。但我卻聽不懂它們的語言,只能從它們的表情和叫聲,猜測它們的悲與喜。

離開神界的時候,神王允許我帶走了兩隻雪雕。我帶走的兩隻,是一對年少的夫妻。我剛把它們帶回王子府,它們就生產了一枚白皮的蛋,那蛋如嬰兒腦袋一樣大,橢圓形的。

雪雕是喜歡雪的。爲了讓它們活得開心,我幻化了一座冰屋。冰屋有一萬平,內有湖有山,常常會飄着雪花。雪花有十餘種精美的造型,紅、白、藍、粉、綠、橙等七種顏色。

雪雕有時會鑽進湖裡游泳,有時會奔跑着戲雪,有時又會相互梳理羽毛。風王來拜見我時,我帶他去看雪雕。風王見到雪雕,感慨萬千地說: “人若能如此相處,何愁人間不太平呢?”

我說: “你認爲雪雕是鳥,還是獸?”

風王詭秘地笑着說: “我覺得是鳥。”

我說: “那應該是人不如鳥。”最近,我總感慨人生。

風王又說:“我覺得是獸。”

我又說:“那應該是人不如獸。”

風王最後說:“我覺得是神,這更符合雪雕的身份。”

我又笑着說:“那應該是人不如神啊!”

風王笑道:“人是肉眼凡胎,怎麼能和神相比呢?當然是人不如神啦!”

我聽了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事實上,我已經中了他的圈套了!不過,有他陪我感慨,也是一件人生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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