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界的糧王是我爺爺的叔叔,名賢仁,快七億歲了,我叫他祖公。彼岸國一天,是人間一年。彼岸國一年,是一千天,相當於人間一千年。在彼岸國計算長壽者的年齡是最令我頭疼的事,我基本也不去計算。所以,我也不清楚祖公快七億歲了到底是多大。
我的童年多半是在祖公身邊度過的。其實,父王並沒有把我交給他,而是交給了我奶奶。我奶奶姓上官,名夕拾,五萬歲了,仍貌美如花。她和爺爺在一起,根本就不像一對老人,卻和正值青春韶華的金童玉女一樣。
爺爺和奶奶常常帶我去看望祖公,祖公見我活潑,正合他性格,便把我要了去,直到八歲,父親才把我接回王宮。
祖公幾乎無所不會,無所不精。聽廚王說:“你祖公啊,連變成女人生孩子都會。但我去問祖公,他總是笑而不答。”
和祖公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最令我難忘也最令我快樂的日子。祖公常常帶我練刀舞劍,潛海攀山,也常常帶我寫詩作畫,吹簫彈琴,更有趣的事,是他常常帶我出去遊玩,比如尋蟬蛻,摔天炮,丟石啪,划船賞荷花什麼的,好玩極了。
記得父王接我離開的時候,祖公告訴我,十八歲的時候,你來找我,我送給你一件寶貝。離開祖公以後,我常常想起這句話,轉眼已近十年,再過二十天,我就十八歲了。我不知道祖公會送給我什麼,一直很期待。十八歲的距離越來越近,早已經等得迫不及待的心催促我來到了祖公的慕陽府。
祖奶告訴我說:“你祖公一大早就出去了,大約晚上才能回來,你若想見他,就等着吧!”
祖奶是祖公的妻子。她纔是真正鶴髮童顏的美人。聽祖公說:“她一生下來就是白髮。”
祖奶姓女,名叫女小媧。她和祖公一樣性格。我們在一起,沒有輩份隔閡,就如同齡的朋友一樣,可以放任說笑。
祖奶端來一大盤水果,也不用她說請我,我便拿起一個甜桃吃。
“有心儀的女孩沒有?”祖奶微笑着坐在我身邊,一面問我,一面選了一個雪梨吃。
祖奶一問,我便想起趙月、李蘭、程霞、尤雲、洪萱等一大串女孩的名字來。她們各個長得如花似玉,貌比天仙,而我卻選不出哪一個更好,便說:“有到是有,就是不知道哪一個好!哪一個是我生命裡最愛我的人!”
“好你個多情種子!快告訴祖奶,你是愛上了兩個,還是一羣?”祖奶一面大笑,一面推我的肩膀。我只是傻笑,並未言語,笑了一會兒,才說,“尤雲最是大方清麗,回眸不笑,就已經令我神魂顛倒了。”
說這話時,我又想起去年在海界時,在一望無涯的海岸上,尤雲不經意間回頭看見我時的妖嬈神態。海風吹來,吹得她的水粉色紗裙獵獵飛舞,三千青絲飄搖不休。我當時離她只有三米遠,她的眉眼,分外清秀,如同書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甜美至極。
“尤雲是海王尤其的女兒嗎?”
“嗯!”
“她多大了?”
“我不知道。”
“等我讓你祖公給你問問。”
我也記不清我都和祖奶談了什麼,只記得一直談到中午。吃過午飯,祖奶說要去念經,告訴我若覺得悶,就去花園裡轉轉。我無心遊玩,便倚在藤椅裡看《寶法大全》。
黃昏時分,祖公回來後見我在,便笑道:“還沒到十八歲,怎麼就先來了?”
“早來總比晚來好嘛!”說着,我拉住祖公的胳膊,撒起乖來。
金豆鮁、圓粉青、香菇雞、五味脊真好吃。夜宴之時,我旁若無人地大塊朵頤。祖奶笑道:“還和小時候一樣,彷彿沒長大似的。”
祖公說:“這樣很好!我希望人生永遠如此,總這樣天真和快樂。”
“人會變得不再天真嗎?人也會變得不再快樂嗎?”我問,“那我怎麼和這樣的人相處呢?”
祖奶笑道:“前進總有路,花開自有果。你就不必爲這事苦惱啦!等你長大了,將會有無邊的幸福等着你。”
我說:“祖奶,是不是人越大越幸福呢?”
祖奶肯定地說:“當然了。十歲不如百歲,百歲不如千歲,千歲不如萬歲,萬歲不如……”
祖公苦笑着搖頭道:“行啦!行啦!真囉嗦!點到爲止,點到爲止。”
祖奶望了祖公一眼,放下手中的碗筷,走至他身邊,反覆地撫摸着他的前胸說: “淡泊!淡定!莫出風頭,莫生閒氣!”說着,兩人相視而笑,歡暢無比。”
他們給我的感覺,和昔日一樣,總是磕磕絆絆,又快快樂樂的。我想:“也許這就是恩恩愛愛吧!”
看着他們甜甜密密的樣子,我真心希望他們幸福,也希望天下人幸福。想着他們恩愛幸福的情景,我禁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都道人生難得一知己!也許自己的知心愛人就是那個知己吧!”我胡思亂想着,總是有許多人生的感悟闖進我的精神世界,有的令我歡喜,有的卻令我煩惱。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成長曆程吧!
一點兒一點兒長大,從青澀,到成熟,思想也正直起來,放射着金子一樣耀眼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