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梅爾•巴格里斯明白了黛芬妮的意思,如果傭兵不願接受黛芬妮的號召,那麼黛芬妮很可能要在這裡剷除他們,他驚訝地看着這位昔日的貴族小姐作出這麼一番決定,他既感到驚訝而又敬佩,驚訝的是這種殘酷而又無情的命令無論怎麼想也不會從這麼一位曾經溫柔而又優雅的女士口中說出來,甚至在此之前,黛芬妮厭惡死亡和殺戮,並深刻爲之痛恨;而敬佩的是,在年輕的男爵面前,一位新的領袖成長起來,她用冷酷外裝包裹起自己的善良內心,可她的內心卻生活在另一種黑暗的烈火之中,但是不通過這疼痛卻不能再次見到往日的美妙。“好的,我的小姐,我立馬去挑選三十名精銳的戰士到外面待命。”他即可按照黛芬妮的命令去辦。
在一段短暫的時間過後,一羣武裝着的士兵走了進來,帶頭的是三個強壯而又魁梧的戰士。這三名戰士是一個老戰士、一名年輕而又高大的戰士和一個肥胖的戰士,他們是傭兵的三位領袖。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傭兵都在門口的地方停住了腳步,老傭兵頭子用手阻擋住他們的腳步,“你們就等在這裡,不要讓任何人進來。”然後三人坐到了黛芬妮坐着的桌子旁,這張桌子上除了鋪着一副亨特艾羅的地圖以外什麼也沒有。
“你們的人可以等待在那裡,但是卻沒有權力去阻止任何人進入到這裡來,這是我的要塞,它的任何大門爲誰敞開也是由我決定。”黛芬妮給了傭兵領袖們一個“下馬威”。
胖領袖坐了下來,他滿嘴的肥肉鼓在一起,顯然是對黛芬妮的話語感到不滿,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現狀,所以說道:“黛芬妮•迪斯小姐,我不知道應該稱呼您爲亨特艾羅的主人、亦或是卡熱布拉的主人,但就以現在來說,後者更爲合適。”
“頭銜是別人給的,我也並不在意這其中的頭銜是否能符合我的身份,無論是哪一個,都無法改變我從事的事業。”黛芬妮回答道。
“我們不是來談判這些事情的,既然您看中我們手下那兩百多名士兵的威力,那就請開出一個適合的價格吧。”老領袖說,他說完就擡起他的那雙眼睛,可他面頰上的一條從耳朵延伸至嘴角的疤吸引住了,這條可怕的傷痕卻爲這名老領袖贏得了威望和敬重。
“你們開出的五千枚金幣的價格是我無法支付的,現在我對於這個數目是毫無辦法,對於這一點我想您也是清楚的。”傭兵頭子們的嘴角微微地揚了起來。“既然是不合理的價格,你們也清楚我無法支付,爲什麼不說一個更加適合的呢?在以往僱傭兩百名士兵只需要五百枚金幣,如果你們擁有誠意,就不應該提出十倍的價格。”
胖領袖仍是抖動着他滿嘴的肥肉說:“一個合適的價格?五千金幣不算是個過分的要求,如果是往日的話,正是如您所說的那樣,五百枚金幣是可以僱傭兩百名士兵,甚至算是一個令人滿意的價格,但是現在卻不可同日而語,如果我們加入,將會是面對一場已經註定了是失敗的戰爭。如果幸運的女神眷顧我們,那也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夠回來。對於這一點,您能不同意嗎?”
“對於這場戰爭的極端危險我是不可否認的……”
老領袖打斷了黛芬妮的說話,“那麼您同意這個價格嗎?黛芬妮小姐。”
“我同意你們對於這場懸殊的戰爭的觀點,但是絕不同意關於佣金的想法,亨特艾羅的戰爭還有很長的道路,每個能夠武裝起來的人都應該爲……”
“我的小姐。”一直還沒有說話的高個子領袖說道:“我想您有一點您是想錯了,我們不爲亨特艾羅而戰,我們的信仰和你們有所不同,我們只爲金錢而戰鬥,只爲能夠在死去之前享有財富。”
“我現在確實無法給你們五千枚金幣,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未來賜予你們三塊屬於亨特艾羅的封地,你們爲這片土地血戰過,就理應得到封賞。”
“看起來有些話我們必須說的明白一些。”胖子把手放在桌子的邊緣上,他那同樣肥胖的身子也壓在了桌子上,那身體享受過數不清的美酒和美食而變得非常的臃腫,那件已經算是寬大的鎖子甲卻像是一件緊身衣那樣牢牢地箍在他的身上。
“要說明什麼?”
“我們只接受眼前的賞賜而不接受未來的承諾,無論是多麼大的承諾都是虛無的,即便以神的名義遵守諾言,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享受到呢?尤其是那些巨大的承諾,往往伴隨着無限的危機。對於一個死人來說,還需要什麼賞賜呢。”
“說的沒有錯。”老領袖也說道,“如果我們都戰死了,您還要付出什麼來回報這些屍體呢?”
“我們不是聾子和瞎子。”高個子繼續說,“我們聽聞蘇爾人已經調集軍隊,雖然這一舉動未必是針對卡熱布拉地區,可遲早有一天你們和蘇爾人會有一場決定性的戰鬥要發生的。在此之後,現在站立在這裡的人不是死去,就是像野狗那樣躲避到高地裡去。”
“我也正是明白這場戰鬥不可避免,所以才急需集中力量準備決一死戰。如果我不能集中所有的力量則無法去爭取勝利。”黛芬妮將一塊布包着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又慢慢將布展開。傭兵頭子們湊上去一看,是一小塊醃製的肉塊,他們又將身子向後仰去,靠在椅子的背上。老領袖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和你們的士兵沒有辦法度過這個冬季,你們缺少食物,這些食物都落在了蘇爾人的手裡,他們控制了所有的補給,你們在此之前沒有預料到會有這場入侵,而我的父親也沒有做長久的抵抗,使得你們沒有時間去收集補給準備過冬。”黛芬妮站立起來,用一股壓迫的語氣說:“你們的人到了年底就至少會有一半的人也許因爲飢餓而倒下,而你們現在唯一能得到補助的只有在我的堡壘中,你們極力避免與蘇爾人交鋒,而我們卻完全不同,爲此,我的士兵已經從他們手中奪取了不少的補給,足夠度過冬季。”
三位領袖雖然沒有說出口去承認,但是他們不可否認,因爲他們的食物補給只足夠支撐他們五天的時間,於是他們進行了一串簡單的交談。
“這個女人對於我們的瞭解是非常的清楚,她知道我們缺乏食物便會充分利用這一點。”
“可除了她這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弄到食物呢?”
“可我們不能爲此表現的受其限制!”
“我們必須放低條件,如果她願意在之後支付五千枚金幣的佣金的話,我們必須考慮接受。”
“但是現在呢?我們也至少要索取一些對我們有利的條件。”
黛芬妮知道傭兵頭子們已經產生了動搖,她緩緩地坐下來,而那股壓迫的氣勢絲毫還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像是一種威逼:“我也有一些事情要事先說明一下,如果你們不能和我聯手,那麼遲早有一天會被消滅,即便你們能捱得過冬日,可蘇爾人呢?”
“蘇爾人的敵人是你而不是我們。”
“所有能武裝起來的人都是他們的敵人,事實上除了和我聯手你們也沒有選擇。”
三個人的眼睛相互對視了一下,他們的臉沒有轉動,只是眼珠子旋轉着對視了一下,極力地掩飾起自己的內心擔憂,可這一小小的舉動同樣被黛芬妮看在眼裡,“怎麼樣?”她又問了一遍。
“我們必須在一週之內受到五百枚金幣的佣金,剩下的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黛芬妮伸出右手,豎起兩根手指,“兩百枚金幣。加上之前已經付給你們的一百枚金幣,在一週之內,我會付給你們另外一百枚。”
“這是您的底線?”
黛芬妮點了點頭,“當然是否接受這一條件也是你們自己決定的。”
“如果我們不接受呢?”胖子試探地問。
黛芬妮擡起頭,向着三個人身後的傭兵們看去,這副打量的眼神一下子就讓三個人警覺起來。他們也回過頭看了一眼傭兵,而傭兵們也注意到了這一奇怪的舉止,他們看見了黛芬妮的目光中瀰漫着敵意,於是都把手放到靠近自己武器的位置上去,要是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能在第一時刻拔出武器去打擊別人。
可黛芬妮鎮定地說:“讓你們的人注意一下自己的手吧,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的話,我可以讓在外面等待的三十名守衛立馬進來。”
老領袖清楚地明白了他們所能選擇和麪對的前路,他輕輕握拳的右手在自己的額頭前敲擊了一下,說道:“我們接受你們的條件。但是你們必須爲我的士兵們提供食物和補給。這也是我們的要求和條件。”
“我接受這一條件。”黛芬妮伸出舒展開手掌的右手,老領袖也伸出手,但是沒有去握住黛芬妮的手,“我們只和金錢和武器握手。”他縮回了手,又說道:“我會讓士兵們在明天中午之前進入堡壘,接受您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