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魯梅爾•巴格里斯男爵和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卻非常擔心黛芬妮的安全,他們對於戰場的危險更爲了解,尤其是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而這對於黛芬妮來說,都還是充滿着想象的,這不像是槍術的賽場那般,即便黛芬妮已經在亨特艾羅的時候經歷過許多的戰鬥,但是那些小規模的戰鬥還是跟面前的這場戰鬥完全不同的,連魯梅爾•巴格里斯男爵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息,他那副精美的胸甲緊緊地箍在他的胸口上,要把他那顆強勁跳動的心臟死死地束縛住一樣。
他輕輕踢了一下馬腹,靠近黛芬妮,用一種僅他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我的小姐,您的勇氣是鼓舞全軍的法寶,但是您的犧牲卻是百害而無一利的。如果有什麼危險,請您要到安全的地方去,這不是逃避,這是爲了全軍的安危而考慮的啊。”可黛芬妮的一隻手按在了騎士的小臂上,魯梅爾•巴格里斯能深刻地感受到那隻手的氣力,像是黛芬妮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這隻手上,他看了一眼,然後擡頭又看見黛芬妮由於心中的悲痛而痛苦不堪的表情,可能這種感情就快要將她擊倒,所以她傾斜的身子都壓在了這隻手上面。
“魯梅爾•巴格里斯男爵,我的騎士,死亡不是我願意的結局,但是如果厄運降臨,你必須以你的誓言和你的榮譽起誓,要接替我指揮士兵們去爭取最後的生機。”
男爵點了點頭,可是他的心裡卻暗暗發誓,無論是何種險境,他都會拼死保護自己的主人的安危。
黛芬妮像是一隻兔子那樣從男爵的身旁跳了開來,她再一次地飛馳過全軍的面前,出鞘的寶劍舉在頭頂,“長矛手準備!長矛手陣前準備!奮戰!奮戰!”這語氣鏗鏘的命令一下,長矛手們肩並肩地走到一起,他們用盾牌保護起自己脆弱的身體,又將長矛伸向前方。而此刻,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也飛馳回了自己的莫瑞丁連隊那,作出了相同的部署。
普羅米亞連隊的騎士連隊長飛奔到整支已經準備好的重騎兵的中間,排列成一排、晃動着的馬頭吐露鼻息,匯聚成一團又一團的白色霧氣,而騎士們穩穩地坐在上面,他們的都高傲地擡着頭,在一頂頂鐵盔下的雙目向着面前的敵人望去,望見盾牌組成的牆壁和刺出的長矛,可這些在他們眼裡都不足爲懼,他們的內心就像是一隻雄鷹,要是一撲向敵人,就要展現出獵食者的本性,他們自信自己的騎槍更甚一籌、更攝人心魄。
“前進!”連隊長喊道。
騎士們都一夾馬腹,他們胯下的戰馬開始踏步向前,步伐並不大,卻急促,同時,人們的心中也被這嘚嘚的馬蹄聲擊打得砰砰直跳。在蘇爾人大軍中擔任指揮的夏華•伏艾也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向前的騎士們,他微微張開着嘴,若有所思地脫口說道:“開始了,這終於開始了……卻很快也就要結束了。”
騎士們從堆積着白雪的湖畔向着湖面走去,他們先是保持着非常整齊的隊伍,因爲他們還停留在土地上,他們的馬蹄還沒有踏上光滑的冰面上去,如果僅僅是說現在的騎士連隊的威力是驚人的,這種整齊的隊伍要是壓在了黛芬妮的隊伍上一定會激起一股風暴那般,把隊形打亂,把勇氣衰弱的人都驅趕走。
很快,隊伍就行進到了湖面上,騎士們都還沒有被湖面所束縛,因爲他們的駿馬還沒有飛奔起來,只是走得更加快了。黛芬妮和一同在她身旁的人們都顯得又緊張又慌張,尤其是他們看見那排騎士仍是穩穩地坐在馬背上,絲毫沒有受到這環境的影響。
“要是北方來的騎士真的像是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所說的那樣,他們的馬蹄已經能勝任寒冷的氣候下的戰爭了呢?”黛芬妮不敢相信會有這種結果,“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把整支軍隊都葬送在這裡了,這是多麼可怕和可悲的事情,而且同樣的,對我來說,這就是末日的宣判,我必須要帶一支隊伍去莫瑞丁啊,這是我多麼希望的事情,但是我更需要帶這麼一場光輝的勝利一齊到莫瑞丁去!”而當她從想象中回到現實,再次去望正向他們而來的蘇爾人騎士時,蘇爾人已經開始奔跑起來,他們的騎槍仍向着天際,但是晃動着的馬頭和拉扯的繮繩和那寒冷的槍尖一般咄咄逼人。這時,各連隊的指揮也喊了起來:“準備!穩住!穩住!”而士兵們靠得更加得緊了,長矛也握得很緊,能聽見護手和槍身的細細的摩擦聲響。
可忽然,就在那羣飛奔着的騎士中間,一些騎士像是折斷了翅膀的飛鳥那般,忽然他們的戰馬向前俯下了身子,它們的蹄子與冰面之間打滑着,一部分的騎士跌倒了,可多數仍沒有跌倒,他們拉住繮繩,拽起即將伏地的戰馬。可整支隊伍的隊形全部都陷入了一個糟糕的處境,連隊長拼命地想把那些落後的騎士呼喊回來,但是已經來不及這麼去做了,他們離開敵人已經不遠了,於是,騎士連隊的連隊長向後望了一眼身後的騎士們,又回過頭,喊道:“衝鋒!衝鋒!去擊碎敵人的盾牌,去擊穿他們的身體,讓他們墜入黑色的深淵!衝鋒!”蘇爾人沒有去等待其他的人再次準備,已經決心以這“破碎”的隊伍去一決勝負,甚至更像是去一賭自己的運氣。
“衝鋒!”騎士們一齊呼喊,他們胯下的戰馬愈發得快了,雖然他們中間的一些人仍被冰湖所限制了前進的步伐,可仍在衝鋒的那羣勇猛的騎士們將手中豎直的騎槍放低,指向面前的埃勒溫薩人的盾牌。他們呼喊得更加響亮了,像是要驚裂對方的膽量,同時也好似將自己的所有勇氣都迸發了出來那樣。
三百名發起衝鋒的騎士,只有一百多名騎士在首輪的打擊中衝向了準備完畢的埃勒溫薩人的隊伍中間去。騎士們失去了原本的隊伍,剩下的人主要都撲向了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衛戍隊組成的連隊和黛芬妮的一支步兵連隊中間去了。
卡瓦斯特爾•戴維恩爵士手下的連隊相比較從亨特艾羅來的步兵更爲訓練有素,他們的盾牌勉強抵擋住了這一輪的打擊,又用手中的長矛發起了反擊,也刺下了不少的騎士,蘇爾人犧牲了十幾名騎士,而莫瑞丁人也損失了不少優秀的戰士,他們都是站立在最前排去抵擋這進攻的。而黛芬妮的連隊相對損失的更爲嚴重一些。
一支由四十名左右的騎士組成的攻擊隊形直面衝向了這一支連隊,他們的騎槍擊穿了盾牌,將躲藏在後的長矛兵都衝撞倒地,這些長矛兵不是被伸來的騎*死、刺傷,就是被馬蹄踩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而這四十來名騎士只有十多人跌倒下去,這其中的很多是經受不住光滑的冰面而摔落下馬的。他們一爬起來就丟掉了騎槍,去抓自己的斧子或是劍,向着身旁的敵人劈砍去。剩下的騎士衝到了長矛兵身後的主力隊伍中間去了,可他們在那裡的表現卻沒有達到預計,因爲隊伍在突破了長矛的陣線時,幾乎是失去了形狀,他們雜亂無章地衝向前去,起初驚起了不小的動靜,但是冷靜過來的埃勒溫薩人急忙用劍、斧子、鉤鐮去砍戰馬的前腿,騎士們都紛紛跌落下來,遭受了被圍上來的步兵的可怕打擊,幾乎是完全被消滅了。
而觀戰的夏華•伏艾則驚恐不已,他回頭望了一眼從德文•特羅軍團來的倫迪爾的騎士們,他下意識地急忙想下達命令,讓騎士出擊,去將陷入被動的隊伍解救出來,可他還沒有開口,就想到了以下的結果:倫迪爾的騎士們會“冒犯”地說:“我的大人,一向謹慎的夏華•伏艾軍團長,關於您的這一點我可要毫不保留地批評您,我是提醒過您的,這是可以避免的傷亡,但是您的魯莽行徑卻使它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而您現在卻向我們下達同一個命令。”
於是他有扭過頭,對着自己的扈從說道:“讓步兵出擊!快!讓步兵出擊!去解救出騎士們!”
“讓步兵出擊!”扈從喊了一聲,他的手向着旗手的方向揮去,一面“劍與斧子”的旗幟舉了起來,而在每個步兵連隊的方陣邊上的連隊長看見了旗幟,按照習慣,喊起來:“步兵準備!前進!”
“前進!”幾百聲迴響答覆了這一句口令,隨後,由兩百名重裝步兵和七百名輕裝步兵組成的軍隊一字排開,向着卡密菲爾湖面的方向奔跑去。擔任亨特艾羅人和莫瑞丁人的指揮官們看到這一景象都感到一股熱氣衝到了自己的脖頸,鼓得腮幫子發脹,他們身旁的戰鬥還沒有完全的平息,一小部分的騎士掙脫了包圍,回到了他們發起打擊時的湖畔邊上,還有一些騎士還在做殊死的搏鬥,要去和死神作最後的抗爭。而亨特艾羅與莫瑞丁的戰士們現在都再一次地聚集在一起,他們的指揮官在隊伍中間,望着那一片從冰湖上趕來馳援的蘇爾人,嘶聲竭力地喊道:“殺敵!隨我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