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有些寒冷，風颳在臉上竟有些刺疼。此時路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甚至連車輛都很少。
我站在馬路邊等車，可等了將近十分鐘，竟連輛空車都沒看到。
擡手看了下手錶，已經晚上十點鐘了，我沒有再等下去，打算繼續往前走，看什麼時候遇上空車再上。
被夜風吹了這麼久，腦子也清醒了許多，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現在也全部想通了。
到現在案情已經很明朗了，可我卻感覺不到一點高興，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的堅持。
回想之前參與的案子，每次案子破獲我都會壓抑很長一段時間。我始終不能理解，到底能有多大仇，非得要人性命才罷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不想再往前走多一步，停下腳步環視周圍的環境，發現我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西廣場。
平時白天熱鬧的西廣場，到了晚上也是空無一人，周邊的店鋪也已經關門，整個廣場顯得冷冷清清。
一輛雪佛蘭小車停在我旁邊，車窗搖下，一中年男子探頭出來問我要不要坐車？
這城市裡有很多這樣的黑車，白天交警查嚴，所以一到晚上就都出來跟出租車搶拉生意。
此時我已經不想走了，所以當他問我要不要坐車時，我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就上了車。
告訴了他要去的目的地，之後我便不再多說一句話。
到了樓下，司機張嘴跟我要一百塊錢的車資。我知道黑車亂收費，可實在沒想到會這麼誇張。
如果在平時，我可能還會跟他理論兩句，可今天我實在沒心情，直接把證件亮給他看。
原以爲他知道我是警察後會害怕，可他不但沒表現出害怕的神情，反而還譏笑我拿假證件來嚇唬他。
這年頭，不知有多少老百姓被這樣的黑車司機坑騙。
雖然我不缺這點錢，但也不能便宜了這樣的人，今天他遇上了我，也算是他倒黴了……
這黑車司機只是今晚的一個小插曲，我沒想到凌晨兩點，蔡少芬竟然還給我打電話。
在電話裡，她說要見我，有話想跟我說。
我大概能猜到她想跟我說什麼，不過我還是猶豫了一會兒，跟她說現在已經很晚了，有話要不等明天再說。
不過她很堅持，非要現在就見到我不可，而且還說自己現在就在我家樓下。
聽她這麼說，我趕緊翻身下牀去打開窗戶，見到樓下的路燈下面果然站着一個人。
估計她在電話中聽到了我開窗的聲音，也擡頭往我這邊望
來，還舉手跟我揮了下手。
雖然不知道蔡少芬是從哪裡得知我的住址，但她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裡，足以證明她想見我的決心。
“楊警官，很抱歉這麼晚還來打擾你。”蔡少芬表情很是凝重，說完還對我微鞠了一躬。
“丫頭，你到底有什麼事，非得在這時候見我呀。”面對蔡少芬的嚴肅，我故作輕鬆的問道。
“楊警官，其實我還帶來了一個人，是他想見你。”
我當即一愣，難不成蔡少芬帶小王來跟我自首了？
“你出來吧。”蔡少芬扭頭朝身後說了一句。
她話音剛落，就見小王從不遠處的一棵樹幹後面走了出來。
小王低着頭，腳步緩慢，五米不到的距離，他竟走了一分鐘。
雖然已經猜到，可當小王走出來時，我還是覺得挺意外的。
“這大晚上風大，有什麼話咱們到樓上再說吧。”還沒等小王開口，我先出聲說道。
蔡少芬點頭，隨後輕扯了下小王的衣角，示意他一起走。
回到樓上，我給他倆各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坐在他們對面靜等小王開口。
不過等了幾分鐘，這兩人都沒有說話。
“小王，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既然他們都不開口，那就由我來打破這份沉默。
“楊警官，我……我……”小王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用害怕，這裡是我家，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安慰道。
小王扭頭看了眼坐在他旁邊的蔡少芬，見蔡少芬對他點頭鼓勵，他深吸了口氣，突然雙膝一曲跪到了我面前。
他突然跪下來，把我嚇了一跳。
我伸手欲要扶他起來，可他卻不肯起來。要我讓他跪着說，說這樣他心裡也好過一點。
既然他這樣說，我也沒再拉他。
“楊警官，我殺人了。”再次沉默了一會兒，小王低頭小聲道。
當小王說他殺了人時，我轉頭看了蔡少芬一眼，卻見她表情異常冷靜。
“你殺了誰？”雖然已經知道，但還是問了一句。
“蔡嶽明，我師傅，少芬她爸爸。”小王咬着牙說道。
我深吸了口氣，問他爲什麼之前不承認，要到現在纔來說？
“我害怕，而且也沒想到你們最後抓了俞東去頂罪。知道俞東被抓後我心存僥倖，以爲案子已經結了，你們就不會知道人是我殺的了。”小王說話聲音很低，不過語速很平緩。
“那你現在爲什麼要主動來自首？
”對於這點，我確實感到很意外。
“楊警官，其實是我要求他來的。”沒等小王說，旁邊的蔡少芬就搶先說道。
“那你爲什麼要選今天？”我問蔡少芬。
她低了低頭，苦笑一聲，“我知道楊警官你一定懷疑上小王了，與其看到他被抓走，還不如讓他自己來自首，或許這樣還能減輕一點罪行。”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懷疑上小王了？”
“因爲你最近經常去餐廳，所以我就在猜案子是不是還在偵查中，而且你今晚很反常，很不像平時的你。”
“就這樣？”我很驚訝，還以爲蔡少芬會說出什麼理由。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蔡少芬停頓下來，看着我卻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還有一個原因是什麼？”我心裡好奇，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女人的一種直覺。而且我早就知道我爸爸是被小王害死的，大概也是因爲心虛吧。”
我再次感到了震驚，便問她是從時候時候知道小王是兇手。
“在我爸爸死後就已經知道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王要害你爸了？”我試探問道。
蔡少芬沉默，她沒有否認，說明被我猜對了。
“楊警官，蔡嶽明是被我毒死的，和少芬沒有關係，你不要爲難她。”見我一直在問蔡少芬話，跪在地上的小王有些着急。他把所有的罪都攔到自己身上，生怕會牽連到蔡少芬。
我盯着小王看了許久，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懷疑過他，覺得他這人很老實，對人也很真誠，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真誠老實的人竟然是殺人兇手！
看着小王跪在那裡，我既感到痛心，又覺得可惜。
“楊警官，小王他都是爲了我，如果要判罪，我願意幫他頂罪。”蔡少芬也跪了下來，兩人擡頭仰望着我。
這兩張還不到二十歲的臉，稚氣未脫，原本有大好青春，現在卻牽扯了命案，實在讓我不知道拿他們該怎麼辦纔好。
“你們都起來吧，”我對他倆說道。
見他倆都沒動，我有些無奈，說你倆愛跪就跪着吧，我也不勸了。
“小王，你現在能不能把你作案的經過跟我講一遍？”關於小王的作案過程，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小王又轉頭看了眼身旁的蔡少芬，似乎在徵詢她的意見。
“告訴楊警官吧，現在只有他才能救我們了。”
蔡少芬覺得我能救小王，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