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對面是一間精品酒店。
常安看着周歆從酒店裡走出來,略低着頭,黑超遮面,步履匆忙,很快就閃進門口停的一輛車裡,上車之後並沒直接駛離,大約半分鐘後酒店門口又出來一個男人,同樣悶着頭,步子大邁地迅速閃進那輛車裡,關上門,車子發動,繞個彎便迅速消失在車流中。
常安站在那恍了一下神。
她對人的記憶力不錯,即使六七歲見過的人她也大致有些輪廓,而剛纔緊跟周歆出來的男人是…發展銀行的行長,好像姓褚,褚…褚峰?
周勀難得九點之前就到家了,上樓見常安正坐在牀上發呆,腿上攤了本雜誌,以至於周勀進去她都渾然沒察覺。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他突然抽走了常安腿上的雜誌。
常安這纔回神,尷尬笑:“抱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今天這麼早啊?”
周勀挑着眉坐到牀邊上,“聽着倒像是不希望我這麼早回來。”
“沒有,怎麼可能。”
“剛剛在想什麼?”
“我能想什麼,就發了會兒愣,你呢,晚飯吃了嗎?沒吃的話我去給你熱點吃的,晚上王阿姨做了好多菜,今天佳卉還給我帶了湯。”
周勀愣了下,“今天你見你妹了?”
“嗯,一起吃了頓午飯。”
“心情呢?”
“什麼心情?”
周勀握着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身邊來,又挑開遮在額頭的髮絲,“你兩個月沒跟那邊聯繫了,今天突然跟常佳卉吃飯,就沒點心情波動?”
看看,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常安低頭笑了笑,“很好啊!”她聲音柔柔的,眉梢嘴角的笑容已經告知了一切。
想來今天她的心情應該很好吧,周勀不自覺把人圈緊,嗅着她發間的馨香。
“常安…”
“嗯?”
“最近實在太忙了,可能沒辦法抽時間陪你。”
“我知道,我又不是孩子。”
“嗯…”
短暫交流後他便開始親吻常安,先是耳根,面頰,脖子,最後纔到脣…常安嚐到到他嘴裡的煙味,慢慢喘不過氣,他卻越吻越動情。
“唔…喂!”
常安好不容易趁着間隙把人推開,雙手抵他胸口,“你還沒洗澡呢。”
“不洗了…”
“髒不髒?”
“你敢嫌棄?”他翻身就把常安壓到了牀上,埋頭在她身上啃了一番,再擡頭時眼裡已經燒紅,氣息不穩。
“多久了?”
“什麼?”
“我多久沒碰你了?”
常安想了想:“前天,大前天?”
“難怪…”
“嗯?”
“難怪今天晚上開會的時候一直在想…”
“???”
常安還沒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周勀已經剝了她的睡裙。
難以想象三十多的男人念火怎麼這麼強,抽筋拔骨似的,做完常安已經連動一下的念頭都沒有了,懶懶地趴在枕頭上。
“一起去洗澡?”周勀問。
她搖頭,閉着眼睛。
“剛不是嫌我身上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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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
“我沒有味道!”
周勀笑:“剛纔沒有,現在有了。”
常安懶懶地擡了下眼皮,餘韻未消,雙頰粉粉地像是水蜜桃。
“我不想動…”
“那我抱你去洗?”
“算了,我就想躺着。”
周勀見她有氣無力,也不勉強了,自己下牀去了洗手間。
常安又趴了一會兒,翻個身,腰痠背痛,心裡不禁咒罵這個男人,拉了毯子自個兒蓋上,只覺渾身都是一股黏糊糊的溼膩感,剛想下牀拿睡裙套上,房間裡突然響起電話鈴聲。
常安尋着聲音找了找,從他扔地上的褲兜裡掏出手機,鈴聲還沒斷,屏幕上閃着“方如珊”幾個字。
周勀洗完澡出來,常安已經穿好衣服了,斜靠在牀頭繼續看雜誌。
“真不去洗一下再睡?”
“去呢,現在就去!”
她利索下牀,擦着周勀的肩膀還撞了下。
周勀有些莫名。
“喂。”常安突然轉身,指了指扔牀頭的手機,“你剛纔有電話!”
等人進了浴室周勀纔打開手機,看到屏幕上的未接提醒,不覺笑,難怪自己洗個澡出來她臉色就不對了,這是吃醋呢!
常安開了花灑,身上從頭到尾都衝了一遍水,再拿浴球擠了沐浴露仔仔細細地擦……
人的心思真是奇怪啊,她以前明明不在乎的,即使方如珊摟着周勀在自己面前示威,即使他們倆出雙入對的照片被媒體公佈在網上,她看了也就一笑而過,可今天不過是通電話,心裡百爪撓心。
難怪書上說妒忌的女人最可怕。
屆時門外卻傳來說話聲,應該是周勀回撥了那通電話。
常安不覺加重手上揉搓的力度,泡沫越來越多,卻似乎依舊蓋不住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味道,想想更委屈,他以前私生活那麼亂,除了一個方如珊,到底還有過多少女人。
“別搓了,再錯就掉皮了!”門口突然傳來聲音。
常安擡頭,白騰騰的水汽裡周勀斜身靠在門上,上身裸着,腰間圍了條浴巾。
常安掃眼,轉過身去,身後是一塊磨砂玻璃,玻璃上還蒙了一層水汽,最後留給周勀的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形輪廓。
他也不急着過去,依舊站那,問:“生氣了?”
裡頭水聲依舊,等了一會兒,“沒有!”
她還在搓。
周勀忍着笑:“還說沒有,你打算在裡面洗多久?”
“不用你管!”
“可我怕你把皮都擦一層下來!”
“……”
裡頭沒了聲音,但水聲沒斷,周勀等了會兒,發現不對勁,走過去推來玻璃門。
“常安?”
她直直站在那,手裡拿着花灑,水卻全澆地上,身上都是泡沫星子。
“真生氣了?”看着不對勁,周勀聲音不由軟了幾分,過去拿了花灑往她肩上澆,又替她揉了揉手臂。
“我和她早就已經沒有關係,也基本不聯繫,她剛給我打電話不過是想請我去參加她兒子的滿月酒。”
他邊幫常安衝着泡沫星子邊解釋,當然,手裡也沒閒着,一路佔便宜。
“以後心裡不痛快就說,別拿自己撒氣,你看,身上都被你搓紅了,你傻是不是?”
周勀用毛巾替她擦乾,又抽了乾淨的浴巾把人裹上。
“走,睡覺去!”
“……”
周勀把常安抱到牀上,自己也抽了浴巾迅速上牀。
“喂,你…”
薄薄的毯子瞬間蓋過來,遮住兩人的身體,可毯子下面長腿長手直接纏過來,常安被壓得死死的。
“幹什麼,你起開,我要喘不過氣了!”但身上的重量絲毫沒減一分,周勀滾熱的呼吸卻纏到了她耳邊。
“說說,是不是心裡這個坎還過不去?”
“什麼坎!”
“別裝了,我和方如珊…我知道你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戳了一根刺。”
常安一時失語,他原來都知道啊,心裡好像越發委屈。
“以前我真的不在乎,但今天看到那通電話,一下子想到你們之前的關係,特別是你們還…還……”
“還什麼?”
常安羞於表達,“你應該聽得懂!”
周勀苦笑,手指撥弄着她耳根邊的一縷頭髮,“那怎麼辦,都發生了,你非要這麼嫌棄?”
“……”
“常安。”周勀的聲音一下子嚴肅起來,撥正她的身子,與她直視,“我沒辦法抹掉過去,所以我也不能奢望你能原諒,現在能做的就是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這種事,心裡只有你一個,睡也只睡你一人…”說着說着手就開始不安分。
常安豈會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他長手長腳地又壓到了身下……
又是新的一輪,完事之後周勀把人摟懷裡,手指不經意地摩挲着她的肩膀。
常安緩過勁,突然想起中午在事務所附近看到的場景。
“褚峰和李美玉離婚了嗎?”
“什麼?”
或許是常安這個問題太突然,周勀顯然沒聽明白,常安又重複了一遍,他想了想:“應該沒有,不過離與不離區別已經不大。”
李美玉判的是死緩,最好的結果起碼也得在牢裡呆上二十年,他們夫妻感情如何且不說,連個孩子都沒有,難道還真能讓褚峰在外面守着這麼一段毫無希望的婚姻等上幾十年?而且庭審期間常安也知道了一些信息,李美玉能夠這麼順利落網褚峰起了很關鍵的作用。
據說是他爲了自保向檢察院提供了很多李美玉的作案罪證,儘管那些罪證都是事實,可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事怎麼想都覺得褚峰有些沒良心。
“怎麼突然問這個?”
常安糾結一下,把中午在事務所附近看到的場景跟周勀描述了一番。
之後常安明顯能感覺到這男人臉色變得極其不好看,卻也沒說什麼,只拍了下常安的背脊。
“我知道了,先睡覺!”
第二天上午周勀給周歆打電話,可那邊一直無人接聽。
中午徐南卻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發展銀行那邊聯繫我了,說上次擱置的融資計劃可以重新開始,明天上午已經約好時間,會先開一個預備會議!”
徐南語氣激動,畢竟奔走這麼久了,資金的事總算看到了一點眉目,可週勀臉色陰沉,直接扔了一句話過去。
“發展銀行的融資暫不考慮!”
“爲什麼?”
“沒有原因,你跟那邊聯繫,會議取消!”
“可是…”
“也沒有可是,就照我說的辦!”他態度堅定,眼神蕭冷,徐南看着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暫時也不敢多問。
半小時後鄧順林的電話也打了進來,劈頭蓋臉就問:“好不容易發展銀行願意融資了,爲什麼你要拒絕?”
周勀還無法解釋,難不成讓他告訴下屬這筆融資是周歆在牀上談成的?
“不是拒絕,只是理念不同,更何況之前發展銀行已經給我們放過一次鴿子!”
他只能把上次簽約協議褚峰憑空缺席的舊事搬了出來。
鄧順林那邊停頓了幾秒,反問:“你就爲了這事不願意接受融資?”
周勀:“還有其他原因!”
鄧順林:“那你倒是說啊,到底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鄧順林脾氣躁,這會兒口氣已經不大好。
周勀拿手蓋在額頭上,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
那邊等不到答覆,乾脆換了一種表述方式:“公司現在什麼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上個月的報表你應該也已經都看過了,用內憂外患來形容都不夠,難聽一點講,賬上的流動資金最多再撐兩個月,兩個月之後如果還是沒有融資,我們要面臨的不是瀘暘湖項目擱置,而是銀行清算!”
話雖殘忍,但實情確實如此。
周勀也知道這次情況到底有多嚴重,但是讓他接受這筆融資,很抱歉,他暫時辦不到。
“不是還有兩個月嗎,再緩緩!”
他不想再聽鄧順林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周歆那邊一直沒有迴應,就連周勀發的微信都沒回復,這種沉默持續到晚上,周勀正在外面應酬,周歆突然打電話過來。
“喂!”
“哥…”
包廂裡有些吵,周勀拿了手機出門,找了個僻靜處才問:“你跟褚峰怎麼回事?”
兩人習慣直來直往,並不需要隱藏什麼。
那邊嗬了口氣,“你都知道了?”
言下之意他的猜測都是正確的,周勀抑制不住地想罵人!
“你瘋了嗎?他什麼貨色,當年利用李美玉的關係才進了銀行,幾年功夫就爬到了行長的位置,知不知道這次李美玉判得這麼重他也有功勞,整張密密麻麻的關係網,光裕安被牽連進去的就有十多個,可他卻能全身而退,這人水很深!”
儘管周勀與褚峰合作多次,但單從作風與人品來說他並不喜歡。
“之前我就提醒過你很多次,讓你離他遠一點,爲什麼不聽?”周勀情緒有些激動,口氣也難免重。
那邊聽完沉默了一會兒,“你這算是吃醋還是關心我?”
“什麼?”
“若是吃醋,我很欣慰,畢竟難得見你爲了一個男人跟我發這麼大火!如果是關心那就免了吧,我也不是三歲孩子了,選什麼樣的男人跟誰上牀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在這衝我發火?”
幾句話把周勀說得毫無還擊之力,理了下頭緒,他儘量穩住口氣。
“好,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跟褚峰在一起是不是因爲想幫我爭取資金?”
那邊又停了一會兒,很安靜,也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
許久之後周歆開口反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是呢,你會怎樣?”
周勀氣得靠牆上咬了下腮幫。
“如果是,那你現在馬上跟他撇清關係,我不需要靠一個女人來力纜狂瀾!”
“那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周勀倒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始終不覺得周歆會看上褚峰,儘管褚峰各方面條件都不差,除了年紀大一點之外,應該也是女人喜歡的類型,可週歆眼光這麼挑剔,她身邊也不乏優秀的異性,何必跟他糾纏不清?
“如果不是我無話可說,但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儘管李美玉已經坐牢了,但褚峰和她還存在婚姻關係,你跟他在一起圖什麼?”
對啊,圖什麼?
周歆看着落地窗上倒映出自己曼妙的身影。
“我能圖什麼?不過是男歡女愛,一時激情,再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難不成我還真指望跟他結婚?”
周勀眸光凝沉。“所以你是來真的?”
“對啊,至少目前來說是真的,而且他追了我這麼久,我不可能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所以你生意歸生意,融資歸融資,別把我們的事混爲一談。”
周歆矢口否認自己跟褚峰在一起是爲了幫他度過難關。
周勀半信半疑,還想說什麼,那邊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掛電話。
“好了好了,你公司的事我不摻和,但是我找男人你也別多管,更何況你那想法本身就有問題,銀行也不是他開的,項目貸款合不合理都有專門的部門在審覈,最終是否能簽約成功難道還能靠我跟他上個牀就能決定?哥,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周歆從小伶牙俐齒,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性質轉了一個彎。
這邊走廊不斷有客人和服務員來回走動。
“行了,你在外面吧?那先這樣!”
周歆果斷掛機,裹了下身上的浴袍舒口氣,窗外夜景璀璨,城市絢麗的霓虹燈下卻總是包藏着各種企圖與目的。
她慢悠悠地將杯中酒喝盡。
哥,你看,危難之際你身邊有誰呢?
你好好護着疼着的那個女人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除了拖累你之外一無用處,而只有我,也唯有我,願意爲你付出,爲你犧牲,爲你殫精竭慮!
女人有癡情,也有與生俱來的奉獻精神,她們將其定義爲——愛!
……
發展銀行那邊直接把合同發了過來,可是周勀遲遲不肯點頭,爲這事徐南和鄧順林輪番去找他“談心”。
“周總,條款我都看過了,法務那邊也已經審覈,基本沒什麼問題!”
“這次發展銀行那邊的誠意很足,好幾條款項明顯都是有益於我們的。”
“…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工地只能停工,如果不能如期交付,光商家和品牌的違約金就是一筆鉅額開支。”
鄧順林甚至拉一張數據清單,周勀其實心裡也清楚,對於房企來說最致命的就是資金鍊出現問題,業內因爲一個投資失誤導致滿盤皆輸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我。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房地產原本就是一個榮辱消亡都在轉瞬間的行業。
周勀花了一週考慮這件事,最終還是點頭了。
上回因爲瀘暘湖項目要跟發展銀行合作已經是快一年之前的事,猶記得當時的場景,榮邦這邊還爲此隆重辦了一個簽約儀式,邀請了好幾家媒體,結果褚峰自此至終都沒出現。
這次吸取教訓,沒有什麼簽約儀式,只兩家約了時間會面,各自在合同上籤了字。
“周總,合作愉快!”
“合租愉快!”
這是大半年之後周勀初次與褚峰見面,看上去對方倒是神清氣爽,紅光滿面,絲毫沒有受之前李美玉官司的影響。
簽約完成之後照例還是一起吃了飯,偏商務性質。
飯桌上大家都和和氣氣,起初說話還挺注意,可是喝了幾杯酒下去,褚峰就有些飄了。
“周總,沒想到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落我這裡!”
周勀舉着杯子與他碰了碰,勾脣意會不明地笑,“是啊,緣分!”
“怕是周總還在怪我上次放了你鴿子!”
“沒有。”
“沒有就好,你應該知道,上次我也是身不由己!”褚峰藉着酒勁開始解釋,把中間過程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一番,包括李美玉如何從中插一手阻止,也包括自己在簽約儀式前一天被人跟綁似的綁去了機場,導致第二天連句解釋都沒有就直接放了周勀鴿子。
周勀且聽着。
於理智而言他對褚峰並沒太大意見,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褚峰當時放鴿子並不是他本意,他也只是聽命於李美玉行事,而李美玉這些年一直是孫正道手裡的旗子,說到底當時不過就是何兆熊去找了孫正道出面,想要阻止發展銀行給榮邦融資,這樣元璽纔能有機會與周勀合作,從項目裡分得一杯羹。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周勀釜底抽薪,直接去北京找了孫正道,建議另外成立一間公司,可以許裕安大股份,人心總是貪婪,孫正道當即倒戈,直接讓裕安注資項目,最後何兆熊反而成了棄子,只佔了一點小便宜。
現在短短一年左右過去,榮邦最後還是和發展銀行簽約,至於何兆熊和孫正道,一個因車禍過世,一個已經落了大獄。
“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褚峰最後以這句話總結,將杯子裡的酒喝盡。
發展銀行的融資合同上午剛簽完,下午網上就有利好新聞出來,就連元璽的股票也跟着漲了兩毛錢。
常安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挺高興,畢竟榮邦總算是度過了這個難關,可是不知爲何,心裡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