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監獄整體是磚石結構,所以火勢雖然大,卻會因可燃物不多而無需多久就會轉小甚至自己熄滅。
所以子時三刻起的火在丑時一刻就熄了,大火只是將監獄燒塌部分。而監獄裡沒被救出的犯人大多被燒死燒傷。只有六七人還活着,不過傷勢頗重,不知能否活下來。
劉單用絲帕捂着嘴鼻,在衆衙吏簇擁下查看着監牢。一衙吏上前報曰:“稟大人,逃獄囚犯已全部捉拿歸案。”不久,又一衙吏跑來報曰:“稟大人,城中騷亂已平息,匪人或死或拿。”
孫均對劉單說到:“大人是否回衙處理?”
劉單:“不急一時,讓人看看這牢裡還有無活着的。”
孫均:“大人是想找那周宇昊?”
劉單:“此人沒在之前廝殺中現身,看來在這監牢中,所以儘量找到他。”
孫均遲疑道:“如此大火,只怕已被……”話未說完,只見一處垮塌的廢墟中,一隻滿是泥土,沾滿血跡幾見骨頭的手從地下探出。衆人見狀皆連連後退,驚恐不已。
劉單也後退了幾步,又馬上鎮定道:“別慌,是人。你和你上去把人刨出來。”說着就指使兩個衙吏上前救人。
兩個衙吏互相望了望,各嚥了一口唾沫,緩緩上前。挪到近處見真是活人的手,於是不敢在怠慢,很快就將人刨出,此人正是周宇昊。
原來周宇昊見王士員不肯救自己,火又將要燒過來,就學着前世看得辦法:用裝稀飯用的碗在地上刨了一個勉強容的下身子的土坑,然後撕扯下一塊囚衣用尿將其淋溼蒙在口鼻,最後將土蓋回。幸好火沒燒多久,不然用這個辦法也只是讓自己有個墳墓而已。
劉單看着灰頭土臉,埋在地下依然被輕度燙傷的周宇昊說到:“看來你運氣不錯,也有點急智。”
周宇昊警惕的試探到:“多謝大人誇讚。大人在這裡,看來王士員等人已伏法?”
劉單笑到:“不錯,你也做的很好。”
周宇昊苦笑一聲又試着說道:“在下傳回錯誤消息,願意受罰。”
劉單:“我知會如此,所以早有佈置。你無需試探我,答應你的事我不會食言,下去療傷吧。”
周宇昊壓住內心喜悅行禮到:“多謝大人。”
周宇昊跟着一個醫者下去包紮療傷後,孫均到:“縣公留下此人是欲用他?”
劉單到:“不錯,此子雖有些貪生怕死,但瑕不掩瑜,其刻苦上進,心性也不錯,所以留在身邊或有用處。玄成認爲不妥麼?”
孫均進柬到:“此人來路終究不明,故須防其與王士員演戲,以便混入縣公身邊。”
劉單笑到:“呵呵,玄成多慮了。你擔心他是秦國死間?若真是死間,如此代價,如此決心,卻埋伏到我這區區縣令身邊?”
孫均到:“但縣公的恩師是相國。”
劉單聞言,沉吟片刻到:“玄成此言不無道理。但我還是欲將他留下,若真是死間,留在身邊一來可就近監視,二來他日或有用處。”
孫均聞言恍然到:“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
劉單笑到:“嗯,那咱們回衙,好好看看這王士員吧,哈哈哈。”說着便率先朝縣衙走去。
劉單回衙把安撫百姓,撲滅城中火源(潛入縣城的人縱的火)等一切處理妥當後,天已大亮。衆人稍事休息便在縣衙提審王士員等人。
在經過醫者簡單治療敷藥後,劉單便遣人將周宇昊喚到衙堂。所以提審王士員時,周宇昊也在場。
只見衙吏提着人進堂前來:王士員被捆縛雙手,身上到沒什麼傷。陸
豐被砍斷了一隻手,臉色蒼白,以及其他兩名囚犯。東方裕死在廝殺中,而潛入縣城的人中,領頭的叫白義,混戰中見大勢已去自盡而死。其餘之人或戰死或自盡,只有一個重傷昏迷被擒。
衙吏欲讓王士員等人跪下,王士員說到:“劉縣公意欲折辱王某耶?”
劉單揮手示意衙吏退下,說到:“折辱人這種不上臺面的手段我沒必要用。現今情況你可服?”
王士員嘆道:“棋差一着,王某認敗卻不服。”
劉單問到:“哦,認敗卻不服?那我倒想聽聽你如何說。”
王士員笑到:“呵呵。敗,是逃獄之敗,我本就沒想過能成功,故意如此。不過南豫郡你以爲保的住麼?不服是因爲我早料得此結果,甘願一死耳。至於你……哈哈哈哈”說着便嘲諷般笑起來。
劉單臉上怒色一閃而過,陰陰地說到:“你以爲你秦國欲偷襲南豫郡我就不知嗎?”
王士員嘲笑到:“你當然知道,若真不知那就是我高看你了,你也不配是孟童的弟子。不過你知道又如何,南豫郡城一樣會落入我大秦手中。”
劉單平息怒氣後,不屑到:“不就是吳昕被你們收買,欲投你秦國麼?只怕他早已身首異處,而你秦國兵馬也大敗而逃了。”
王士員問言大驚,不復之前智珠在握的從容,掙扎到:“什麼,這不可能!”
劉單大笑到:“恐怕你沒想到我恩師也在南豫郡吧。如何,你可心服?”
王士員頓時頹喪憤恨道:“難怪,呵,呵,呵呵,我敗在孟童手中倒也不冤,也心服。只恨我大秦此翻徒費國力而無一得,陛下,丞相,我王士員該萬死啊!”說着王士員便跪在地上慟哭不已。
躺地上的陸豐聽到王、劉二人的對話,又看到王士員如此模樣,高呼到:“大秦萬勝!陛下!陸豐一死相報!”說完就把剩下的一隻手手指扣彎成爪,往喉嚨用盡力氣抓摳而過。喉嚨頓時被抓斷,喉管冒出時血液也噴灑而出。劉單欲讓人阻止卻已然遲了,陸豐抽搐幾下就不再動彈。
衆人見狀,心中敬佩陸豐忠勇時也不免駭然。劉單感嘆到:“真忠義之士也!來人厚葬。”
王士員苦笑到:“殺了我吧,我沒陸豐那武功,無法自我了斷。”
劉單:“你可……”
王士員打斷到:“你見過投降的秦人嗎?至於家小,陛下必會妥善安置,我無需擔憂。”
劉單問言,點頭到:“我成全你,走好。”說完就判下斬首之刑。又對一旁的周宇昊說:“就由你來執行。”
王士員聞言,看了看周宇昊,又看着劉單,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終究成不了大事,哈哈哈……”說完就笑着轉身向刑場走去。
孫均向劉單到:“縣公…”
劉單伸手打斷到:“無妨,欲亂我心智罷了。”
刑場。周宇昊拿着一柄斬首用的大刀,王士員對周宇昊說到:“想不到最終還是你殺我。好徒兒可下得了手?”
周宇昊默然片刻,說到:“雖是利用我,但這些日子授業之恩徒兒銘記在心。而今徒兒必須請師尊獻命。所以這也是最後一次叫你:師尊。”
王士員點頭道:“嗯。如今你我分別,再不相見。我最後傳你的課業可有體會?”說着又搖搖頭到:“罷了,罷了,你自己記得便是。來吧,那點恩惠就換你讓爲師死的痛快一點,莫多遭罪。”
周宇昊沒有遲疑,也沒讓王士員遭罪,用盡全身力氣的一砍,頭與身瞬間分離。
之後剩下的囚犯被其他劊子手斬首,周宇昊將王士員頭顱裝在托盤中,拿回縣堂呈給劉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