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
遊戲時間AM11:52
【問罪論戰·團體海選戰】比賽專用地圖,鏡像空間S5806-0133
酒泉城行政區外沿,機要二處,3F
咚咚——
“誰?”
在叩門聲響起的瞬間便已經擡起頭,越過桌面上如山般層巒疊嶂的文件看向門口處,表情很不美麗的霖·秋不耐煩地說道:“進來。”
“打擾了,女士。”
一個身穿銀灰色制服,畫風很像各種作品中短命侍衛的男子有些緊張地推門走了進來,恭謹地對霖行了一禮:“焰金院那邊已經開始走流程了,大概再過十分鐘左右,宴席便會正式開始,隊長讓我來問問您打算什麼時候過去,她也好安排時間過來接您。”
霖扯了扯嘴角,輕嘆了口氣後有些無奈地說道:“是達麗派你過來的?”
“是。”
身份確實約等於侍衛的男子立刻點了點頭,正色道:“小人剛纔轉述的就是隊長在遣我來時……”
“好了。”
結果霖卻是淡淡地打斷了對方,擺手道:“該幹嘛幹嘛去吧。”
“啊?”
侍衛愣了一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呢?”
霖扯了扯嘴角,幹聲道:“我自然是……不打算動身。”
意料之中的,那個看上去不怎麼聰明的侍衛又愣了:“啊?”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霖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語氣忽然變得懶洋洋的:“在宴席只剩下至多十分鐘就要開始的現在,哪怕我決定立刻出發,而恪守職責的你又第一時間跑去焰金院那邊讓達麗帶人過來接我,也絕無可能在合乎禮儀的時間下趕到?”
侍衛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恍然大悟,並在沉默了幾秒種後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緊張兮兮地爲自己的上司辯解道:“還……還請大人原諒,達麗隊長她肯定不是有意疏漏這一點的,肯定是因爲今天焰金院那邊的事情太多,再加上那位小公爵十分纏人,才讓隊長她疏忽了時間!希望大人不要責罰她!”
“很好,我完全明白了。”
霖用力點了點頭,對單膝跪在門口的侍衛溫聲道:“你就是個傻辶。”
侍衛:“啊?”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是個單純質樸的好孩子而已。”
霖·秋……亦或者說是正在扮演霖·秋的雙葉乾脆閉上了眼睛,無精打采地解釋道:“我就把話說明白吧,你最尊敬的隊長,同時也是我在這座城中最信任的人達麗·尼茲,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來接我,所以纔在這個時間點讓你回來找我,而根據她交代的內容來看,達麗很清楚我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所以纔會想出這一招。”
侍衛繼續茫然:“哪一招?什麼招?”
“首先,就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命令你來問我,如此一來,就算我沒有過去,已經做出了實質行動的她也不會落下話柄。”
雙葉慵懶地說着其實並不難猜,但顯然已經超出了面前這位阿兵哥理解範圍的解讀:“而我不去的理由也非常合理,那就是不想把寶貴的時間耽擱在路上,也不想姍姍來遲而冒犯到那位小公爵。”
侍衛眨了眨眼:“啊這……原來如此,我……我……”
“你是一個心思單純、恪盡職守的人。”
雙葉揮了揮手,悠悠地說道:“我想這也是達麗她派你回來找我的理由,畢竟剛纔那些小小的套路如果曝光,必定會對我造成一些不妙的影響,所以一定要讓某個既在達麗的隊伍中,又因爲心思簡單難以洞悉到以上諸多細節的人去做這件事,那麼,如果你已經明白了自己其實已經很好地完成了任務,就回去找達麗稟報吧。”
“呃……”
那侍衛雖然聽懂了最後一句,卻依然沒有立即執行命令,而是面色忐忑地問道:“那個,請問我該怎麼向隊長稟報?”
雙葉豎起食指輕輕搖了搖,莞爾道:“你並不需要真正的‘稟報’,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達麗應該會在你返回後跟周圍那些蒼蠅說要聽報告,再帶你找個安靜的地方發上半分鐘呆,然後你該‘稟報’的內容就會由她轉述給其他人了。”
這才放下心來的侍衛用力點了點頭,正色道:“保證完成任務!”
“很好,辛苦了。”
雙葉點了點頭,嘴角微揚着說道:“或許你可以期待一下這次風波後的嘉獎,畢竟無論是我還是達麗,都喜歡勤懇踏實的人。”
侍衛訕訕地笑了笑,撓頭道:“大人說笑了,我知道自己愚鈍,能有今天已經是隊長照顧的結果了,嘉獎什麼的,萬萬不敢想。”
“嗯,我知道了。”
而已經失去了聊天興致的雙葉則慵懶地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去吧。”
“是。”
沉聲應諾的侍衛乾脆利索地離去了,這間面積雖大,卻因爲堆滿了各種資料文件而顯得頗爲狹窄的房間也重新歸於寂靜。
“呼哈……”
過了良久,雙葉才無精打采地由躺轉坐,將目光投向自己左手邊的第二個抽屜。
打開那個抽屜的夾層,是雙葉在比賽開始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儘管有一點點難度,但對於雙葉來說,那種簡單的解謎根本用不了她三分鐘。
總之,雙葉只用了規定時間的十分之一便完成了那個成功沒有獎勵,失敗懲罰極爲致命的任務,從那個抽屜的夾層中取出了厚厚一沓羊皮紙。
那並非任何機要文件,但卻有着比任何機要文件更大的能量。
那是霖·秋的日記,同時也是一個代號爲‘狸’的奸細這半年來的工作日誌副本。
沒錯,這個被雙葉所扮演、在半年前混入了這座城中的女人,時至今日已經成爲了這個戰略要地的機要二處最高負責人,單純論紙面地位的話,已經算是僅次於城主、武備統領與最高大主教之下的第一梯隊人物了。
當然,這僅僅只是紙面地位而已,畢竟機要二處雖然佔着‘機要’這倆字,但在幾乎所有重要資料、文件都在‘機要一處’的情況下,霖·秋所在的‘二處’基本就等同於一個規模比較大的檔案室,而她這個所謂的最高負責人,其實就是個檔案管理員罷了,主要工作就是整理大量從包括但不限於‘一處’在內各種地方彙集到這裡的資料,並給因爲各種原因前來查閱資料的各種人提供便宜。
從客觀角度來說的話,這份工作算不上什麼閒差,也算不上什麼肥差,更不算是個美差。
但第一身份是‘狸’,第二身份是‘機要一處最高負責人的地下情人’的霖·秋並沒有追求更多,畢竟對於一個高級諜報人員來說,她此時此刻的身份已經在理想不過了。
首先,因爲在名義上多少也算是個一線領導,所以霖有資格參與絕大多數的決策性會議,儘管她在會議中的作用基本就是個擺着好看的花瓶,但這種能夠第一時間得到有價值情報的花瓶正是她想要當的。
其次,儘管機要二處的功能基本等同於一個‘大型檔案室’,裡面並沒有什麼重量級的真正‘機要’,但還是那句話,對於一個諜報人員來說,這種情況已經足夠理想了,就算很難通過當前職位接觸到一些超重量級消息,但能住在人家檔案室裡也絕對是一種巨大幸福了。
而最後的最後,霖也並非沒有辦法搞到那些真正絕密的東西,畢竟剛纔也提到過了,在‘狸’的身份會後,她還是‘機要一處最高負責人的地下情人’,而這個身份非但把她擡到了現在的地位,同時也能持續且穩定地帶給她大量重要情報,而在這半年中最重要的一條,正是那位小公爵沃里斯會在這個時間段過來的消息。
“所以歸根結底,對於稍微有點東西但依然逃不出庸才領域的人來說,果然出賣色相吹枕邊風纔是王道嗎……”
雙葉搖了搖頭,看向那抽屜的目光交織着輕蔑與憐憫,淡淡地笑道:“不過怎麼說呢,一邊當着別人的玩物,一邊不斷在日記裡對自己訴說對所愛之人的思念與牽掛,實在是太讓人倒胃口了,要不是本姑娘姨媽疼晚上沒怎麼吃飯,現在恐怕已經被強制斷開連接去吐了。”
說罷,她便懶洋洋地站起身來,走到不遠處小茶几前的軟塌躺下,抱着膝蓋蜷縮成了一團。
這是雙葉最喜歡的休息姿勢,而此時此刻的情況雖然理論上無比緊迫,但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找個舒服的地方癱着,主打一個擺爛。
或許是因爲生理期的原因,今天的雙葉要比平時更率真、更有攻擊性一些,儘管依然是沐雪劍眼中的邪魔外道,但卻要比平時顯得任性很多,就比如這場比賽吧,在確定【丑角牌】就算輸了也依然能夠晉級的情況下,雙葉還真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擺爛,非但打定主意不做一點貢獻,甚至還勒令墨檀一定要想辦法贏下來,可以說是相當不負責任了。
當然,或許在外人看來,雙葉與墨檀的互動根本就是情侶日常,根本沒有什麼不合適的,畢竟但凡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注意到,那兩個邪魔外道在很多時候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老夫老妻,還是那種激情仍在的老夫老妻,非但只用一個眼神就能領略到對方的意思,還兼具着熱戀小情侶的那股子小青澀。
但是——
不管外人是怎麼看的,至少對於墨檀和雙葉這兩個當事人來說,那些甜蜜的、熾熱的、青澀的、擦邊的、含情脈脈的、心有靈犀的,全都是假的!裝的!演的!
而他們之所以這麼做,除了覺得好玩之外,主要還是因爲都抱有‘萬一丫真喜歡上老子/老孃呢’的僥倖心理。
衆所周知,在一般情況下,戀愛中的人在智力方面會明顯降低,而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對象時,更是會蠢到一種近乎於滑稽的程度,而對於墨檀和雙葉來說,讓對方變蠢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則是一種絕對不可以錯過的樂子。
也正因爲如此,哪怕很清楚成功讓對方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牛仔褲下的概率低到令人髮指,他們卻依然在相處時頻繁地高強度撩騷,而當這種互相撩騷成爲日常時,在旁人看來就已經跟情侶區別不大了。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見證兩人互動最多的沐雪劍倒是沒誤會,儘管她並不否認這兩位鬼牌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狗男女。
但狗男女並不是狗情侶,儘管沐雪劍並沒有談過戀愛,但有一點她是絕對不會產生誤判的,那就是每當‘檀莫’與‘雙葉’這兩個人在一起時,雙方都會散發出在沐雪劍眼裡非常明顯、非常猛烈,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的殺氣。
所以就算她對感情這檔子事兒沒什麼瞭解,卻也能夠毫不猶豫地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兩個滿腦子都是怎麼害死對方的人理論上是不可能談戀愛的。
不過結論歸結論,沐雪劍也沒有插手兩人互動的意思,一方面沒必要,另外一方面是怕把自己捲進這兩個禍害的戰場中憑添一身麻煩。
而墨檀和雙葉則是依然樂此不疲地進行着這種‘往死裡把對方煮成熟飯’的活動,後者在這場比賽中忽然任性鬧脾氣也是出於這個道理,畢竟對於一個真心實意喜歡某人的女孩來說,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但看見對方的形象與除了自己之外的某人曖昧時也會非常不爽。
再加上雙葉剛好出於生理期,又好巧不巧地把這件事告訴了墨檀,所以她完全有理由在多重原因之下耍耍小脾氣。
於是乎,雙葉就這麼順理成章地開鬧了,在能夠名正言順偷懶的同時給墨檀增加了大量壓力的同時,還他在這場本就規模頗大的戰鬥中把自己當兩個人用,甚至都不能有半句怨言。
綜上所述,雙葉對墨檀的所有所謂幾乎全是迫害,毫無感情。
但是她所扮演的霖·秋,卻對那個代號爲‘貓’的人充滿了愛意。
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