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季梧桐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女兒控,他會偷偷教訓每一個不知死活試圖勾搭自己二閨女的小夥子,更會跟二閨女一起在狠狠地教訓所有對大閨女心懷不軌的小夥子!
誠然,身爲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邊緣人,他從未在面對普通人時採取過任何超自然的手段,但問題在於,考慮到此人那惡劣到能把西邊的教皇搞出PTSD、能把地下的閻王嚇哭、能把公元618-907年間某隻被埋在五指山下的猴妖逼回山下,他能否動用所謂超自然的力量根本無足輕重。
總而言之,雖然在理性上很清楚自家閨女(至少相對正常的大閨女)很可能會在未來某一天喜歡上什麼人,甚至戀愛、結婚、生孩子,但在感性上季梧桐始終無法接受這種可能性,打從倆女兒出生那天起直到現在,該症狀不但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還愈發嚴重了起來。
不過話雖這麼說,他倒也沒做過什麼過於出格的事,事實上,季梧桐雖然在涉及到女兒的話題上表現得有些神經質,但卻從未乾涉過她們的正常交際,要說他管的寬吧,其實還真不至於,至少在季曉鴿身上完成了一次世界觀級別的‘欺騙’術式,將其論外級的魅力壓制到嘗試範圍內後,他就跟自己的老婆一樣對孩子採取放任式教育了,主打一個你們姐倆開心就好。
但要說他管的不寬……
那些確實對季家姐妹產生過非分之想,無論動機還是目的都比較不純潔的男生,無一例外地遭到了十分極端的制裁,儘管沒有留下任何外傷,但卻在精神層面上卻遭受了嚴重打擊,樂觀估計這輩子恐怕只能當個安分守己的靦腆良民了。
綜上所述,雖然季梧桐的行事作風看似極端,但卻依然在‘合理’的範圍內,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做了好事,讓很多沒事兒就喜歡發情的不良少年改邪歸正,重回人間正道。
但是——
但是!!!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的兩個寶貝女兒並未動過凡心,單純只是很多自我感覺良好的男孩自我認知不清晰,想要染指天鵝肉的情況下。
基於這一前提,季老爹也不是什麼魔鬼,所以最多也只是小施懲戒,給蛤蟆點兒教訓而已。
可這次,情況明顯有些不一樣!事情明顯有些不對勁!
且不說季梧桐這種年輕時也被捲入過感情風波,親身經歷過數次修羅場的極品人渣,就算是旁邊那個藝名叫做正太,這輩子只談過一次戀愛的高齡小鬼,都能明顯感覺出季曉鴿在之前與沐雪劍那場比賽中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對勁!
說直白點兒,就是這姑娘因爲沐雪劍話裡話外十分關心一個發音是‘MO’的男人而非常不高興,以至於使用了事後被人們稱之爲‘核彈’的爆炸物直接連對方帶自己一起給揚了。
然後……
季梧桐就炸了唄,畢竟但凡不是個傻子,都能猜到他閨女恐怕已經對那個叫‘MO’的混賬東西產生了些許不好說算不算情愫,但性質絕對十分正向的情緒,所以這位老父親就情理之中地陷入了瘋扌狀態,就爲了這點破事兒直接找上了無罪之界的系統要說法。
而後,雖然系統姑且把這事兒給搪塞過去了,季梧桐也在自家媳婦的開導下重新恢復了冷靜,但也僅僅只是表面冷靜而已,其內心深處的波濤洶涌根本就沒停下來過。
你對我閨女有非分之想,呔,只有眼光值得稱道的癩蛤蟆看打!
我閨女對你有非分之想,呔,卑鄙的小白臉就該被綁柱子燒死!
以上,就是季梧桐在女兒情感問題方面的邏輯。
是對是錯咱先不說,反正殺氣是拉滿了!
一言蔽之就是,崔梵這句有關於季曉鴿感情狀態的嘲諷十分犀利,直接給這賤人整急了。
“咳咳,那什麼。”
或許是生怕某人陷入暴走狀態,柳璃連忙轉移話題道:“說正事說正事,現在還差一場個人賽的四強就出來了,咱們要找的‘現象’,好像並不在這些選手裡面啊。”
正太微微頷首,犀利地評價道:“白費功夫。”
“倒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我們本來就沒指望能用這屆【問罪論戰】把對方釣出來。”
伊南搖了搖頭,正色道:“別忘了,系統並沒有站在我們這邊,雖然它並非單純的機器,而我也不支持‘忠誠的不絕對就是絕對的不忠誠’這種言論,但在那份業十有八九掌握着‘罪’在遊戲中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它願意配合我們舉辦這場比賽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那個存在高概率不會出現在【問罪論戰】裡。”
旁邊的谷衍月嘆了口氣,嘟囔道:“我現在就怕系統醬跟‘罪’聯手,畢竟它非但覺醒了自我意識,還一直在忙着隱瞞。”
“不可能的。”
天書卻是第一時間擺手否定了這個可能,淡淡地說道:“業與罪這兩個概念天然就是敵對立場,它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能用‘水火不容’這種輕描淡寫的比喻來形容了,所以就算這兩份概念全都擁有了所謂的‘自我意志’,就算本質是業的無罪之界主系統對我們並無好感,也不至於去包庇或幫助自己的宿敵。”
“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伊南則是轉頭看向正託着腮幫子,看似百無聊賴的季梧桐,皺眉道:“你之前不是去找過一次系統麼?”
季梧桐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地說道:“啊?有這回事嗎?”
“少裝傻充愣。”
伊南冷冷地瞥着自己的老朋友,沉聲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跟系統又說了些什麼,也該給大家個交代了,如果有不方便說的,你可以隱去或者略過,但我可接受不了就這樣稀裡糊塗的不了了之。”
谷衍月立刻小雞啄米般地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
“我也覺得。”
天書笑了笑,淡淡地說道:“謎語人是我們這幫算命的獨有的企業文化,又不是你的。”
小小白也擡頭看向季梧桐:“要組織語言的話,到現在爲止的時間應該已經夠用了。”
而柳璃、萬騰兩人雖然沒有說話,立場卻顯然跟大家一樣,都沒有打算放任季梧桐糊弄過去。
至於葉夕,她只是恬靜坐在季梧桐身邊,一如兩人年輕時那樣。
數秒鐘後——
“好吧,那我就稍微說兩句。”
季梧桐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用略顯無奈地口吻說道:“首先你們可以放心,無罪之界的系統雖然非常不待見我們,但與那份‘罪’並非合作關係,正如老崔剛纔說的,它們是天生敵對的立場,彼此之間是沒有任何迴旋餘地的,所以從宏觀角度來看,系統跟我們仍然處於同一陣營。”
“很好。”伊南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和系統就一些哲學方面的問題簡單聊了聊。”
季梧桐打了個哈欠,不甚在意地說道:“鑑於你們都不是這塊料,這一塊就略過不提了吧。”
伊南微微皺眉,正色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我、班長是一個專業的來着?”
“但現在大姚不在。”
季梧桐虛起雙眼,吐槽道:“而你已經變成了一個滿身都是銅臭味的邪惡資本家了。”
“少廢話,不想說就別說。”
天書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撿能說的繼續。”
“其實也沒什麼。”
季梧桐撓了撓頭髮,想了好一會兒才語氣輕快地說道:“拋開那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就只剩下我們和系統間的新交易了。”
小小白看了笑面一眼,淡淡地說道:“你這個‘們’字用的很好,姑且算是給了我們一點參與感。”
“別怪我自作主張,當時的氣氛非常糟糕,我要是不答應的話,天知道那傢伙會做出什麼來。”
季梧桐扯了扯嘴角,抱怨道:“話說回來,明明業也好、AI也好都不存在性別這個概念,但她卻很喜歡以女性的形象示人,還玩着早就不流行的諧音梗自稱什麼‘夜女士’,總之煩得要死,跟個真娘們兒似的。”
白真眉頭一皺,隨手摸出一柄手術刀向季梧桐扔了過去,正中眉心。
“急了。”
隨手把插在自己腦門上的手術刀拔下來扔到桌子上,季梧桐先是冷笑了一聲,隨即便語速飛快地搶在白真丟出第二把刀前繼續說道:“總而言之,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我答應它在這場問罪論戰結束後的一年裡不再介入【無罪之界】的任何線上事物,我們所有人。”
萬騰面色一沉,問道:“徹底放任它失控,讓我們被自己設下的‘局’排除在外?!”
“你可以這麼理解。”
季梧桐瞥了萬騰一眼,隨口說道:“但事實上,它早就已經‘失控’了,而這個所謂的‘局’,難道咱們現在這樣就不算被排除在外嗎?醒醒吧,就連這場【問罪論戰】,成立的基礎都是好幾個月的軟磨硬泡。”
面對這番毫不客氣的冷嘲熱諷,無以反駁的萬騰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而崔梵則是摸了摸下巴,相對客觀地說道:“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咱們這些人本就已經累積了大量的‘報’,原則上確實應該避免與【無罪之界】產生太多交集,但既然是‘交易’,那麼我更感興趣的是對方付出了什麼?”
“一年後,會舉辦【第二屆問罪論戰】。”
季梧桐也沒賣關子,立刻說道:“而系統已經向我保證,我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存在,將會在下屆比賽中參戰。”
“什麼!?”
一言既出,舉座皆驚,就連一向鎮定的白大夫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原因無它,實在是對方的‘籌碼’太有份量了!
要知道季梧桐當年行逆天之事切了塊業下來,集衆人之力促使【無罪之界】這款跨時代遊戲的問世,折騰了足足十幾年的終極原因,就是將那已經被異化成某種毀滅性災厄的【罪】找出來,以從無到有被硬生生演化出來的、邏輯自洽的世界觀爲囚籠,將被這份概念憑依的載體找出來,徹底根除掉這份隱患。
而整個計劃中最困難也是最容易出問題,最後也被證實果真除了問題的環節,就是——將那個載體找出來!
儘管在兩代神算的推演下,那個被選中成爲載體的存在一定會早早與【無罪之界】產生交集,但在遊戲開始運營後,因爲系統拒不配合的原因,衆人始終都沒能成功將其揪出,以至於最後甚至想出了舉辦‘問罪論戰’碰運氣試試看的點子。
好消息是,【問罪論戰】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壞消息是,【問罪論戰】的成功是遊戲與商業層面,而大家心心念唸的目標,也就是那位不但與這款遊戲產生了交集,甚至還有極高概率佔據了個人、綜合雙榜第一的存在,卻完全沒有自尋死路的意思。
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這款遊戲的檯面下已經有什麼東西在涌動,但在【無罪之界】中無法放開手腳的他們就是抓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而就在各方面都陷入僵局的時候,系統竟然提出了這樣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交易——
不算谷小樂等年輕一代的異常者,以季梧桐等人爲首的這些人在接下來一年內不再以任何形式干涉、調查、影響無罪之界爲條件,系統承諾會讓衆人苦尋無果的憑依體將在一年後的第二屆【問罪論戰】中參戰!
這意味着什麼?
“一年之後,我們將在第二屆【問罪論戰】結束後徹底終結這個世界最大的隱患。”
崔梵表情古怪地眨了眨眼,隨即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朋友們,挑眉道:“你們信嗎?”
“不信。”
作爲交易當事人的季梧桐趕在所有人之前完成了搶答。
“不信你還拍板答應?”
“但是它叫我爸爸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