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樓梯上傳來響聲,只見母親葉冰兮出現在樓梯口,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有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父子倆在談些什麼啊?”葉冰兮走了過來,將咖啡端到二人面前。那咖啡光是香氣就是溢滿整個房間,令人充滿期待。
“我們在談紫月的事情,”許信則是呵呵笑道:“冰兮,那孩子,你也是很滿意的啊。”
“嗯,是啊,”葉冰兮也是嫣然一笑,坐下對許允說道:“紫月那孩子也很喜歡你,你們以前不是見過的嗎?這兩天相處下來,感覺怎麼樣?”
“我……”許允看母親也開口了,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只好將口氣放緩:“我和她約定,大家先相處一段時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葉冰兮聽到這句話,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似乎她早就料到許允會那麼說。許信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葉冰兮向他遞去一個眼神後,他也是吞下了到嘴邊的話。
“好吧,”許信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話鋒一轉,“明天你就要去蟠龍山了。說實話有這個必要嗎?”
“反正明後兩天本來就是休息日,我認爲正適合用來進行社團活動。而且,對蟠龍山,我始終有一點在意。”
只是,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變得很低,許信和葉冰兮都沒有聽清楚他的話。
而含青,此時也在家中。她的家就是鐘錶店內,睡的地方和倉庫沒什麼區別,旁邊就放着一袋一袋麪粉和糯米糰。每天母親都要儘早趕到糧食批發市場進貨,有時候晚上三四點鐘就和父親一起在外面做一個個米糕,來維持生計。畢竟,家裡實在太窮,根本連田也租不起。而也多虧父親有修理鐘錶的手藝活,開了這家鐘錶店,否則單單靠母親在外面賣米糕,哪裡能供應得起含青上大學的費用。
這時候,她正幫着母親在做米糕,桌子上放着糯米的皮子以及幾碗豆沙。蘇含青的母親葉晨則是露出開心的神色,說:“含青,這次你加入許信先生的兒子的社團,修學分肯定不成問題了。你只管放心在學校讀書,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們供得起你。”
含青將豆沙放入皮子揉成團,點點頭,說:“我會盡早修滿學分畢業的,到時候,我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媽媽。”
含青一直都希望着,早一點能畢業,減輕家庭的負擔,讓這個家庭,早日擺脫貧窮,父母不用再如此辛勞,父親不用戴着老花眼鏡,徹夜地檢修着每一塊表,母親也不用總是起早貪黑地賣米糕,一天卻也賺不到多少錢。
“明天,你們要去蟠龍山,就帶媽爲你縫的那牀被子去吧,”葉晨仔細叮囑着:“許家的少爺的話,你一定要聽,千萬不能得罪人家。”
“我知道,媽媽。”含青看着母親那滿是老繭,沾滿糯米粉的手,內心也很不平靜。
新的文化研究社成立,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第一次社團活動,竟然是去蟠龍山。但許允的決定,沒有誰敢提出微詞,除了靈璽。不過大多數人都知道,利用這個機會,要好好表現,說難聽一點就是要巴結好許允。抱着這種心思的人,佔據了絕大多數。
月夜,某戶人家的燈光下,一個年輕少女,正拿着一支鋼筆,在眼前的文稿紙上,認認真真地寫字。她的筆下,是一篇劇情哀婉淒涼的言情小說。
“奇羅羅小姐。”身後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少女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穿着一身傭人服裝,年紀很大的女人,說道:“到時間了,我該回去了。”
“月嬸,”奇羅羅拉開抽屜,取出一個信封,走了過去,說:“這是這個星期的工錢。”
“小姐?工錢不都是週末結算的嗎?”
“明後兩天我不在家,月嬸你不用過來了。也正好給你放個假吧,我平時忙着寫作都沒時間做家務,一直以來謝謝你了。”
“哪裡的話啊,小姐你一直待人那麼和善,而且我女兒也很喜歡看你的書呢。既然如此,我下週老時間過來吧。”
“慢走。”
送月嬸離開後,奇羅羅揉了揉眼睛,回到座位上,不過剛纔被那麼一打斷,卻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了。印刷廠那邊已經有人來催促,希望儘早可以拿稿子去印刷了。不過,明後兩天再去蟠龍山的話,也不知道回來後還來不來得及寫完。
“索性帶過去寫吧,如果有時間的話。”奇羅羅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又看了看身旁書架上擺着的一排她所寫的系列言情小說。當初,父親一直反對自己寫書,勸自己和他一起去務農,爲此她不惜從家裡面出來租房子住。現在雖然成功了,不過卻習慣了一個人在外寫作的生活,也就一直沒有回去。因此一直沉迷於寫作中,她都忘記了,她已經到了適婚年齡。若是父母在身邊,只怕又在身邊嘮叨結婚的事情吧?
“這次從蟠龍山回來……就去看看,爸爸和媽媽吧?”
小鎮的東南角,這裡,是天一家宗族所在地。天一家的宗族在小鎮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天一家的族長天一海,雖然不在島公所任職,但因爲德高望重,島上如果有一些大事要裁決,都會請他去島公所商議,表示尊敬。而天一家的人,建築大多相連在一起,平日裡面大家就和親人沒什麼區別。
“小辰,明天去蟠龍山,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小雪。”一名穿着一身補丁衣服的中年婦女,笑呵呵地對眼前的天一辰說道:“小雪性子冒失,到時候只怕會一個人脫隊,我和她說了,叫她到時候一定要跟着你。”
“知道了,四阿姨,”天一辰拍着胸脯道:“小雪我一定會看着她的!”
“那我就放心了。還有,你爸爸前些日子和我說過了,小雪……你認爲,讓她做你媳婦怎麼樣?”
天一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懵,說:“四……四阿姨,你在說什麼呢?小,小雪,她是我妹妹嘛……”
“傻孩子,你們只是同宗,又不是親兄妹。小雪這性子,我感覺還是把她交給你,比較合適。不過你暫時別和她說啊,等你們從蟠龍山回來,我們兩家再談這件事情,你父母說也很喜歡小雪……”
“這……這……”天一辰頓時一臉赧然,不過說起來他感覺內心也不怎麼抗拒,畢竟天一宗族的同齡人中,也就是小雪和他最親近,從小青梅竹馬長大,雙方父母也關係很好。他雖然叫小雪的母親四阿姨,但其實二人的血緣相當遠,要弄清楚肯定要去翻族譜。他其實早就預料到,有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而此時,天一雪還完全不知道,她的終身大事已經被決定,正在自己的房間裡面看着奇羅羅所寫的言情小說。她此時完全沉浸在劇情之中,非常忘我,明明第二日要去蟠龍山,卻什麼都不準備,衣服、食物、被子等日用品,都是她媽媽在幫她操心處理,而她完全沒有上心。對她而言,去蟠龍山完全是當成了旅行,完全不認爲是社團活動。坦白說加入文化研究社,也是當初天一辰拖着她去的,表格都是他幫忙填寫的。
“好可憐,都十六年了,他們兩個還是沒有辦法見面……”天一雪這個人對生活完全不上心,卻對這虛構的言情小說極爲癡迷,突然間,母親在外面重重敲門:“我說!你別老待在房間裡面!快和我出去買食物啊,你明天不是要去蟠龍山嗎?”
“媽媽,等一會嘛,我這本書快看完了啊!”
“都幾點了?你以爲人家開店的會等你晚打烊啊?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卻老是要我操心!你什麼時候能像小辰那樣,讓我少操點心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天一雪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書,打開了門。
夜漸漸深了。
四水島,再度籠罩在一股猶如窒息般的漫漫黑夜中。
禁山的十二號觀察站,李天信喝了口茶,繼續觀察眼前的禁山。如此年輕就擔任主任一職,李天信也絕非泛泛之輩。他原本是駐守一號觀察站的,不過今天則是負責來十二號觀察站視察工作。
一切,都很平靜。
這時候,一個電話打來,李天信接通了電話。
“喂,李主任,我,我……我是一號觀察站的人……請,請求你向島公所支援,派,派保安部的人來!詛咒,是詛咒……禁山,禁山……救,救,救救我們!”
電話戛然而止。
“怎麼了?”一旁的另外一人好奇地問:“主任,怎麼了?”
“嗯?”
“你幹嘛拿起電話筒?又沒人打電話過來。”
“嗯,是哦。”李天信掛上了電話。
此刻,觀察站外面,標示號碼的數字,赫然是……
11。
禁山前方,原本是一號觀察站所在的地方,此刻,完全化爲了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