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賀さん,沒錯,往牆壁那靠點……”
——咔嚓咔嚓
“請把頭……對,稍微擡一點。”
——咔嚓咔嚓
社幸一輕鬆地笑笑。
蓮還是這麼敏銳,每次在攝影師開口瞬間讀懂對方的意思。社帶了他那麼多年,有時候還是會感到可怕,他這參透人心的能力,簡直像美國電影裡的讀心術,可能也是因爲這種‘超能力’,喜歡和他合作的人爲數不少。畢竟不需要你開口便能做出下一步指示的藝人可不是隨便能遇到。
社翻了翻敦賀蓮這幾天的行程,由於今天大晦日的緣故很多工作被推到新年後,看來他和蓮都能好好過個年。只可惜蓮屋有佳人,而自己父母尚在國外,只能獨自一人躲在被爐裡吃碗蕎麥麪,聽着大晦日夜晚一百零八十響沉悶的除夜之鐘,孤零零地度過一年又一年,。
他自嘲地搖搖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下午四點。拍攝進行得很順利,粗略估計再過半小時就能收工……今天蓮也沒其他工作了。
京子那也進行得差不多了吧。社想着,卻沒打算打電話給神山繪里子詢問。
讓他們兩個小情侶自己去通電話吧。他以這個想法結束了思想暢遊。
他擡頭注視坐在地上扮酷的敦賀蓮,那個男人嘴角的微笑不再是虛假的紳士面具,而是不易察覺的小小幸福,被他埋在心裡,隨時挖出來品味一番。蓮能露出這樣的笑容,社很多時候也深感欣慰,像是看着自己的手足從自我孤立中漸漸找到愛情,像是看着自己從未發自內心笑出來的兄弟終於露出一個真正的笑容。
“新年嗎……”
他低頭看見待機畫面上那個安然熟睡的少女,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新年就新年吧。”
“敦賀さん辛苦了,請換下一套衣服,各位休息一分鐘喝口水。”攝影師兼負責人的小馬尾男人鬆開相機,輕輕拍拍手。“鬆島さん,接下來要麻煩你了。”
“哪裡。”
那冷淡的聲音將低落的社引了過去,他側目,那人正是鬆島更祿,在《願神降臨》劇組中戲弄過洋子的男人。他仍是那一頭銀髮的造型,但不是因爲他生來銀髮,而是這組和敦賀蓮合作的平面照裡,負責人設計了一黑一白,一光一影兩個造型,黑髮的蓮負責淺色系服裝,銀髮的鬆島更祿則是暗色系。
想法老套了點,可將其演繹出來的是兩個上帝精心雕琢的男人,自然也使其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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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讓社記住這個人的卻不是他長的多好看,演技多棒。
而是他在拍攝結束後仍盯着洋子的那幾秒。
社可以猜到爲什麼他對洋子這麼感興趣——估計是聽說自己曾經的經紀人神山奏真復出,對他即將要接手的藝人產生好奇罷了。那樣的「好奇心」建立在「神山奏真」這個基礎上,不會有任何變質,不會有任何意外的延伸。
“接下去是第九套。”敦賀蓮走到社面前,正好擋住鬆島更祿。
“呃……”社趕緊收回神,把手裡的小號文件夾翻開來,將裡面幾套衣服和蓮穿着的那身對比了一會。“沒錯,第九套,你先換衣服,我讓潔莉準備一下。”
敦賀蓮遲遲未動,視線直挺挺地打在社身上。
“怎麼了?”社合上文件夾,“加快速度吧。”
“社,你是不是……”敦賀蓮總覺得社幸一今天有些奇怪,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就像是每天必喝的苦咖啡裡被人多放了一小勺糖,喝了一口覺得味道有變,細細品味又嘗不出是糖加多了一些。“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胡說什麼呢。”社拍拍他的肩膀,“趕緊去換衣服。”
敦賀蓮是工作優先的人,心想談心也不急於這一時,便點頭道,“待會休息室聊。”
他們兵分兩路,敦賀蓮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下一套衣服,社則翻了好幾個暫時空着的休息室,終於找着坐在沙發上睡死的潔莉·伍茲。他將這個一夜未眠又工作了近一天的造型師半推半拉地弄到蓮的休息室去,看她迷迷糊糊地給蓮改髮型上淡妝也於心不忍。
敦賀蓮看她這般睏倦,索性讓她去躺着休息,反正自己不怎麼需要化妝,這組照片也不用把頭髮改得太誇張。
“潔莉這是怎麼了?”社好奇地問了句。潔莉·伍茲是蓮多年的專屬造型師,被稱爲魔女的人,極少會出現請假曠工的情況。
“她說徒弟終於可以出師了,似乎是兩人爲了慶祝通宵玩格鬥遊戲。”敦賀蓮喝了口開水,“潔莉的徒弟,似乎是被神山挖到魚生くん那的造型師吧。”
“沒錯。”
“說到神山,聽京子說你徒手碰繪里子さん的手機……”
“那個只是……”
“原因是魚生くん?”
“你從誰那裡聽來這種胡話?”
得到這個答案的敦賀蓮目不轉睛地凝視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心緒,他的思想。
社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怎麼了,蓮。”
“呵,果然是這樣。”以演技圓潤出名的敦賀蓮此刻竟然忍不住笑意。幾年前給自己無數建議不停撮合他和京子,時不時還要嘲笑他幾句的社幸一竟然也會有今天?蓮不帶惡意地在心裡嘲笑社一番。
他甚至不用逼問知情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從社這逃避似的舉動就能推測出個大概,該說是旁觀者清嗎?
“社你知道嗎?你心虛的時候會下意識轉移話題。而你不得不轉移開的話題,肯定就是你的軟肋。”
“……”這件事,社是真不知道。
“連京子這樣遲鈍的人都對我說‘洋子さん和社さん對視時像情侶似的’,我可不相信你沒有發現,也不相信你對她沒有好感——若是真沒有一點好感,你是絕不會任其發展吧。”
敦賀蓮不是神山奏真也不是神山繪里子,他對社來說已經是家人手足般的存在。
在他面前,他纔會覺得不需要掩飾。
“我沒你那麼幸運,你和京子只是四年之距,你可以等到她二十歲,可我不行。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不管多少年,我和洋子都不可能站到同一條起跑線上。”
他早就明白這感情不該繼續,卻不忍將之斬斷。
那張以防萬一而拍下的洋子的病容,就像是無色無味的毒藥,他在不知不覺中吸入體內,漸漸變得無比渴求,無法離開。明知早已無用應該刪去,卻遲遲不肯下手,卻把照片設爲待機畫面,只因爲能在工作閒暇之餘掀開手機,也能看看她的臉龐。
即便即將陌路,那份眷念也揮之不去。
“你忘記自己從前對我說過什麼了嗎?在我對京子產生好感卻拘泥於四歲的年齡差時,你自己也曾說過,如果不放開手腳,她就會被來路不明的傢伙搶走吧。”敦賀蓮憶起被過去束縛的自己,笑意愈深,“如今我也能把這句話還給你了,十年又如何?你要是真的對她有感情,會在乎這十年嗎?女孩子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她的思考方式會改變,她的偏好類型也會改變,你非要等到失去所有機會纔來後悔嗎?”
“敦賀さん,準備好了嗎?輪到你了。”
工作人員敲門提醒道。
敦賀蓮站起來,拍拍社的肩膀,也不知是鼓勵還是安慰。
“蓮。”
“嗯?”
“你好好工作,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等你好消息。”
敦賀蓮或許是想早回家和京子聊聊天,或許是想讓社儘早回去解決感情問題,接下去的拍攝順利得連攝影師都嘖嘖稱奇,社本來估計的一小時硬是被蓮縮成了四十分鐘。
他甚至才把衣服換下來,還沒喘口氣就拖着社走到停車場去。
“你今天特地讓我自己開車過來難道就是爲了這個……”社忍不住翻白眼,方纔蓮那番把他感動得鼻腔發酸的話此刻也失去效果。他吐槽道,“就爲了省掉捎我回家那幾分鐘……”
“十二分鐘。”敦賀蓮特地強調,“現在也爲你省時間了,我還要趁早繞幾個地方買東西。”
“你以前的角色形象不是這樣啊,助人爲樂的紳士さん。”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敦賀蓮拉開車門,“我先走了,明年見?”
“明年見。”
下次見面,的確是明年了。
社注視敦賀蓮的車開出去,過了幾秒才坐進自己那輛車的駕駛座裡,剛關上門,手機就響起來。他邊系安全帶邊接電話,也沒注意是誰打過來的。
“餵你好,我是社幸一。”
“社?我是洋子,你還沒回家嗎?”
這年的最後一天,陰雲密佈,摸不着那無際青空。肉眼不可見的光束卻連接天與大地,連接他試圖斷絕的感情。
「害羞」和「期待」這些情愫,有多少年沒有體會到了呢?
這個說法也是百度的……如果有錯誤麻煩各位指出=∑=
這兩個章節都是給社解心結,也算埋了點伏筆(說明顯也明顯,說隱晦也算隱晦……
接下去丟點菠蘿味糖果吧,微甜,食後嘴中仍有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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