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的暴雨,現下雖然小了些,但依舊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樑王命人連日冒雨搭起一高臺,高臺之上,掛着一口巨大的銅鐘,銅鐘下面是行刑用的木臺,此時高臺兩側已經圍滿了樑王的人,在外側杭州的百姓將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能占人的地方几乎全都站滿了人,儘管雨水有些冰涼,但人羣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嶽少安的手腳上已經被夾帶了鐐銬,從囚車上下來後,被幾個差人押解着推上了邢臺,柳伯南看着他的模樣,心中難受,忍不住險些衝了上去,卻被五王爺伸手拉住了手臂,他搖了搖頭道:“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柳如煙的消息,衝上去無補於事,你帶不走嶽少安的,反而可能連你自己都走不脫。”
柳伯南迴頭看了他一眼,憤憤的緊了緊拳,隨即緩緩的鬆開了……
顧章與樑王做在臺上的雨棚內,看着嶽少安被押上來後,顧章的神色有些複雜,而樑王卻是眼中射出兩道歷芒。
“跪下——”一聲歷喝,兩個腰圓膀粗的大漢將嶽少安硬按的跪了下來。
嶽少安回頭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卻也沒有再抵抗,回過頭來,他四下張望着,想尋找自己熟悉的身影,然而,結果卻另他失望了,臺下人山人海,那能尋找的到。
劊子手手握着刀,瞅着嶽少安冷聲道:“不要亂動!砍個頭都這麼麻煩。”
嶽少安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道:“這位仁兄,在下這是第一次,沒有經驗,要不你示範一次看看?”
劊子手冷眼一掃,沒有理會嶽少安的調侃,而是伸出一隻手抓着他的頭給扭了過去。
臺下的幾個俏麗的人影一陣的**,但是全都忍了下來,當然有一位和他們目的一樣,卻和俏麗無緣的,那便是龍小鳳了,只見揪起袖子,怒聲道:“哪個混蛋,居然敢擰嶽先生的頭,看我不揍遍了他!”說着,她便欲要衝上臺去,
龍夫人卻眉頭一皺一把揪住她道:“小鳳,不可妄動。”
“娘啊——”龍小鳳委屈道:“還要讓嶽先生吃多少苦啊,現在不救,等到何時?”
“你總是改不了這衝動的性子!”龍夫人一身勁裝,那完美的身材因衣服沒雨水打溼,而更顯誘人,她瞅了女兒一眼道:“現在守衛正是嚴謹之時,我們現在衝上去,很難救的走人,在等等,待到行刑之時,便是最佳的時機。”
“那怎麼成啊!”龍小鳳急道:“萬一來不急,不是反而害了嶽先生?”
龍夫人瞥了她一眼道:“你忘了娘是以什麼聞名江湖的了?別說是一個普通的劊子手,便是一個高手,娘也能阻止的了,你放心吧!”
聽母親這麼一說,龍小鳳才略微安穩了些。
同樣,在一旁的人羣中的蕭樂兒、洪玉若、香巴拉、小思,還有一個偷偷跑來的郭霜怡,也都凝神盯着臺上,隨時準備出手。而且,還有一個另嶽少安意想不到的人也在此時緊盯着他,那便是約好了與他一年後才相見的殷雨倩。
她端莊秀麗,一身高貴的氣質,配上絕美的容顏很難隱藏形跡,所以,欣兒撐着一把花傘爲她擋着雨水,同時也擋着別人的視線。
“這嶽公子也真是的,居然闖出這等禍事來,而且還是跟人爭女人爭出來的,我呸——要我說啊,小姐您就不該來救他!”欣兒狠狠的盯了嶽少安一眼說道。
殷雨倩輕嘆了一聲道:“原本以爲今身不會再見他了,卻不曾想出了這般的事!”
“哼——”欣兒冷哼道:“那個登徒子,有了小姐,還和別人搶女人,死了活該,若是今天救出他來,我也要給他補上一刀,讓他死的痛苦。”
“欣兒——”殷雨倩面露一絲惆悵道:“此事且不要提了,其實我早應當看的出來,他是個多情之人,如今看來,卻不知安排他來京杭書院是對是錯了。”
“小姐!”欣兒見小姐不開心安慰道:“那裡是小姐的錯嘛,這不就是他招蜂引蝶招來的禍事。幹小姐什麼事。”
殷雨倩回過頭來看着她道:“我們這次將他救出來,便帶他離開,不再讓他出來便好了!”
“嗯!嗯!”欣兒使勁的點着頭道:“將他關在籠子裡,看他還能朝三暮四。”
看着欣兒那憤憤的模樣,殷雨倩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距離她們不遠處,另一個略顯憔悴的玉人卻是傘也不撐,就那樣站在雨中,怔怔的望着嶽少安,她對嶽少安是又愛又恨,站在那裡卻不知是想救他,還是想看看他死時的慘狀。周龍萱每每想起先前兩人相處的時光,便忍不住想衝上前去,可是剛欲出手,卻又想起哥哥的死狀,讓她滿腔的情意頓時化作了悲憤……
就這樣,她站立在雨中,淋着雨水,心中糾結着,卻不知自己該如何自處了。
相比這幾個女子,顧香凝卻顯得有些軟弱,卻又堅定無比,她此刻正站在自己的繡樓之上,她的雙眼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這些日子流的淚水,彷彿已經將這一生的淚水流過了一般,整個人已經瘦的不成模樣,那俊俏的小臉也盡顯憔悴,臉色白的可怕,沒有一絲的血色,她心中抱定,只等着那鐘聲敲響,便對着樓下的小湖投去,好陪着他一起死,
天空中烏黑一片,雨水不斷沖刷着,樑王看了看時辰,霍然站起身來,扭頭對顧章道:“顧大人,時刻已到,該行刑了。”
顧章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漠然,他輕輕扶着椅子的扶手,也站了起來。
隨着兩人的起身,臺下的百姓如同炸了鍋一般,紛紛高喊了起來,人潮涌動,遠遠望去,卻如同雨前搬家的螞蟻一般,熙熙攘攘相互擁擠着,趁亂,幾個事先準備救人的女子也都急忙向前方擠去。
柳伯南猛然握緊的雙拳,心中焦急着,如煙怎麼還不到,這般下去,再晚上一刻,嶽少安便要人頭落地,到時候縱使柳宗嚴求到了聖旨,人都死了還有個什麼用,他現在心中糾結着,自己是不是該先衝上去阻止行刑,這樣爲柳如煙爭取點時間,可是他有沒有把握,柳如煙一定能帶來聖旨,如果帶不來的話,那麼這劫法場可是重罪,而且嶽少安也不是一般的人犯。
到時候先不說自己會連累很多人,單是能不能救出嶽少安便是一個問題。
正在柳伯南猶豫不決的時候,樑王那邊卻已經吩咐了人敲鐘了,只聽的
“咚——”
“咚——”
“咚……”
……
一連幾聲鐘聲響起,聲音極大,震的人的耳膜都生疼,人潮也沸騰了起來,雜亂的嘈雜之聲,彷彿要和鐘聲比個高低一般,忽然,天空中一陣狂風呼嘯,“轟隆——”一聲巨響,一聲悶雷如同就在耳邊響起一般,震的人們耳膜都在發響。
那已經減小的雨滴,猛然大了起來,雨水狂灌而下,地面瞬間又彙集起高高的水流……
顧府的後院中,小湖的水位漫起,很快便溢了出來,多餘出來的雨水順着排水溝朝顧府之外流去,但雨水太盛,那小小的排水溝居然容納不下,很快,西邊的圍牆居然被狂衝而出的雨水給生生的沖垮了,院牆倒塌,騰出一道口子,聚齊起來的雨水一涌而出。
站在繡樓上的顧香凝看這眼下的一切,兩行清淚順頰而下,她口中輕喚了一聲:“相公,我來了……”便縱身躍了下去。
剛好上樓的蘭兒猛然看到小姐墜落,驚叫着跑下了樓去:“快來人吶,小姐落湖了——快來人吶——”聞訊趕來的下人聞明緣由後,急忙下去尋找,可是水流如此之急,那還尋的到人。
與此同時,高臺上的顧章有喊出了聲來:“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