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翌日清晨,一連幾日沒有睡個好覺的嶽少安整睡得香,卻被人推醒了。
睡夢中睜開雙眼,只見牛仁站在牀前,輕聲說道:“嶽大哥,柳將軍派人傳話,讓您半個時辰後,去他帳中議事。
”
“嗯!知道了!”嶽少安答應一聲,坐了起來,簡單漱洗了一下,整個人爲之清爽了許多:“老牛,牛青有消息了
麼?”
“哦,有了!”牛仁從懷中掏出一封未開封的信,道:“天還沒亮就送來了,我見您這幾日勞累,便沒打擾……”
“快拿過來,讓我看看!”嶽少安面色一喜急忙接過信封,單指彈了彈封口,笑道:“我便是在等它了。”
說罷,連忙拆開信封讀了起來。
牛青在信中的大概的將牛宏志營中現下的情形講了一遍,透露了牛宏志有意隱退,讓他接管的意圖,只是現在他在
營中沒有什麼威望,一時還接管不過來,只得到了半數人的支持,若是現在和金兵開戰的話,他能如臂指使的也只
有兩位人馬。
牛青詢問嶽少安是就帶着這些人馬前去,還是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多爭取一些將領的支持……
嶽少安看罷,低眉沉思了起來。
雖然牛宏志手下的人馬並不是牛宏志的私兵而是大宋的軍馬,他沒有權利說交給誰就交給誰,但是,牛宏志在位多
年,下面的將領大多是他的親信,而且牛青現在已經統制,再加上嶽少安這個名義上的欽差,戰時如此做,倒也不
是不可以。
想了一會兒,嶽少安讓牛仁拿來紙墨,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毛筆字給牛青回了一封信,吩咐牛仁儘快派人送去。
又交代道:“讓牛青安心待着,等我的消息,在這段時間內,讓他儘可能的多控制一些人馬,若是消息到的時候還
有些控制不了的,就不用管了。”
牛仁點頭,馬上出去吩咐人送去了。
收拾完畢後,嶽少安簡單地吃了幾口,就提前來到了柳伯南這裡。
今日的柳伯南已經恢復了往昔的模樣,頭髮梳理的很是整齊,鬍子也刮掉了,整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氣宇不凡。
嶽少安見着他這副模樣,笑了笑,道:“這樣纔像是一個人嘛。今日叫我過來所爲何事?”
柳伯南瞅了他一眼:“喝酒……”
“呃——”這讓嶽少安很是吃驚,以柳伯南這種死性子的人,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喝酒,有些奇怪。嶽少安警
惕的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是不是軍費吃緊了?別打我的主意,我窮的很!”
柳伯南啞然失笑:“放心,我們北大營雖然沒有你帝師大人那麼肥的流油,但是也不至於到了沒吃沒喝的地步。再
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這人一毛不拔,找你要,我還不如和皇上開口來的快些。”
“明白就好!”嶽少安嘿嘿一笑坐在了柳伯南的對面:“那還等什麼?好酒好菜速度上來,這兩天我們那邊的伙食
太差了,今天得好好吃一頓……”
柳伯南一邊招手示意上菜,一邊道:“你口張的小一點,我怕軍中僅有的糧食被你吃光。”
嶽少安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肚子道:“糧食不用擔心,擔心你的酒就好了。”
“哈哈……”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只是笑聲到了最後,卻有幾分尷尬,很明顯,兩人都沒心情笑,但是,誰都不願
意打破現在這種氣氛,因而,繼續閒聊一些往事。
柳伯南訓斥嶽少安這個妹夫當的不合格,嶽少安說他不聲不響的就把韓莫兒騙到了手,本來以爲是個清高男子,卻
不想原來也悶騷的厲害。
雖然話題越扯越遠,但是,兩個人心中都藏着事,兩杯酒下肚,便不由得將話題又引到了兩軍交戰上。
柳伯南問起牛宏志的事,嶽少安將牛青的來信內容和他說了一遍。
柳伯南聽罷後,還是心存疑慮,卻沒有再說什麼,嶽少安能做到這步已經在他意料之外了,不過,即便是這樣,面
對金國的十萬大軍,在人數差距上還是很大。
而且,完顏滿是出了名的悍將,柳伯南就曾今敗在了他的手上,雖然當時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爲張先讓,可完顏滿
的能力卻是顯而易見的。
和完顏滿交過手的柳伯南,其實並沒有完全瞭解完顏滿的戰法,只知道他的騎兵用的很好,在京師被破那一夜,柳
伯南的手裡至少還控制着兩萬人馬,但是,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調遣部下的將士組成有力的防禦整形之前,完顏滿的
騎兵便切準了幾個點衝殺,一舉讓他的指揮完全癱瘓了下來,最後不得不保護着老皇帝倉惶逃命了。
想起這些,柳伯南的眉頭便蹙緊了起來。
嶽少安看着他的面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將一旁的酒壺推開,從懷裡掏出了那個銀製的酒葫蘆,他嘿嘿一笑:
“這是我離開杭州之時,嫂子給我灌的!”
說着,嶽少安拍了拍酒葫蘆:“聽,滿滿的,本來我想自己喝掉算了,但是,想來想去,嫂子其實是想給你喝的,
只是當着我這個妹夫的面不好直說而已,所以,今天給你帶來,分享你一些。”
說罷,嶽少安探過柳伯南的酒杯,倒了半杯後,便小心翼翼的,不情願的一點一滴往裡面滴着,臉上的表情比割他
的肉還疼。
“好了,好了!”柳伯南等得不耐煩伸手搶了過來,一飲而盡,張口輕“哈!”了一聲,吧唧吧唧嘴,道:“不錯
,好酒!”
“啊?”嶽少安雙怒圓睜,怒目而視:“你這個酒鬼,怎麼能這樣糟蹋呢?”
“你不是說莫兒弄來的酒麼?”柳伯南似笑非笑:“那你還肉疼個什麼勁?”
“你不知道我嗜酒如命的?”嶽少安反脣相譏:“你要知道,你現在喝的可是我的酒!”
柳伯南沒有再和他鬥嘴,而是捏着手裡的空酒杯,雙目緊盯着,自語道:“如煙的手藝又長進,看來這給夫婿釀酒
花的心思要比給我這個哥要多啊……”
“……”嶽少安微微一愣:“你知道了?”
“呵呵……”柳伯南輕聲一笑:“在家裡之時,莫兒就常勸我喝酒傷身,她又怎麼會給我帶酒,再說,就算她託你
給我帶酒,又怎麼會裝到你的酒葫蘆裡?”
“呃——”嶽少安難得的老臉一紅:“失誤,失誤……但是,你怎麼肯定就是如煙給我的?”
“我和如煙雖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我們兄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柳伯南繼續捏着酒杯轉動着,似乎在回想着
往事:“小的時候,她一直被柳宗嚴關在府中不讓外出,學習琴棋書畫,最大的愛好就是釀酒,我已經喝了許多年
了,自然能喝的出來……”
“知道你還豬八戒吃人生果?”嶽少安大怒着吼了起來。
出生在大宋的柳伯南雖然不知道明朝時纔有的豬八戒,但是看嶽少安的表情他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微微一笑,道
:“別那麼小氣,再來點……”
“滾——你這個流氓……”嶽少安趕忙將酒葫蘆揣進了懷中。
“哈哈……”這次,柳伯南的笑聲爽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