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槐捏斷劉少監的喉骨這一手,用了楊家祖傳的秘技,使得這劉少監既斷了生機,卻又不會當場嚥氣,只見他雙手拼命的抓撓咽喉,臉色卻緩緩變黑,口脣也緩緩生出紫紺。
也正是他這般要死不死的樣子,逼得三個親隨只能是尾隨在後,眼睜睜瞧着楊槐以他爲人質輕鬆出了府院。
不過,雙方似乎都忘記了一人,也就是對劉少監唯唯諾諾的崔知州,剛出了府院大門,就瞧見數十個崔府的家丁和護院把崔府門前的街巷兩頭堵死,當先一個身材高大的家將便使一把宋軍慣用的鐵連枷,照頭就對楊槐打來。楊槐瞧這家將神色,知他根本不會顧及劉少監的死活,便一足將劉少監踢得撲倒街邊,跟着便抱刀衝入這家將的懷中。
鐵連枷是宋軍仿照農具連枷製成的兵器,屬於中長鈍兵行列,長棒在手可以揮擊敵兵,短棒佈滿鐵牙,破兵破甲也是容易,只不過這種兵器對付普通百姓殺傷力巨大,對付有些武藝的綠林中人勝算也大,可惜對上楊槐就如同撞上的鐵板一般。
楊槐身形迅捷,撲入家將懷中時,那家將便使了鐵連枷照頭打下,可楊槐卻是先側身用肩頭墊了一下長棒中腰,隨後手中的掉刀便是一式纏頭裹腦的近身招數去切這家將的雙手。那家將駭然之下,鐵連枷的變招卻沒使出,便急忙脫了雙手拋了兵器,若是再慢上一拍,只怕雙手便缺損一隻了。
一招將這不知名的家將逼退之後,楊槐看也不看那被他一足踢到的劉少監,直往街南方向撲殺過去,一衆家丁使刀的使矛的使槍的都是胡亂追殺上去,可惜他們的武藝如何與楊槐硬撼,也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讓楊槐殺出五六十步遠,沿途躺下的十餘人不少都是手腳中刀。
此時卻聽一聲爆喝,劉少監的三個親隨突然都是以刀戧面,狀若瘋虎一般衝殺了上來,原來方纔三人在家丁們纏鬥楊槐的時候,終於查看清楚那劉少監已然沒了救,這便衝上來要與他拼命。
不得不說,雖然方纔楊槐的確輕鬆幹掉了一個,可眼下三人都好似打了雞血一般,突然小宇宙爆發一般戰鬥力呈幾何倍數般增長,瞬間就將楊槐團團圍住,讓他寸步都不能前行。
一連硬拼了十幾刀後,楊槐與三人都是雙肩軟麻,雙手顫抖,楊槐一見如此,正好眼角餘光一閃,便使了身法斜退兩步,伸足鉤起了遞上的一杆拓木大槍。
大槍長約七尺,雖非軍中製備的樣式,可對於楊槐來說卻也足夠了,當即就見他拋了掉刀,使槍擺出了一招起手式,圍住他的三個親隨都是眼呲欲裂,其中一人低呼一聲:“楊家槍!”
楊槐笑而不語,手中拓木槍如龍一般騰空而起,瞬間舞出漫天槍影便將一人籠罩,槍頭無纓也不沾血,一放一收之間就瞧見那人喉間突兀的多出一個窟窿,殷紅鮮血迅速噴涌了出來。
一槍便殺一人!
餘下兩人哪敢造次,慌忙都是各自退了兩步,楊槐見了哈哈大笑一聲,便收槍在背後,仰頭就往街南繼續行去。
不論是劉少監的親隨還是崔府的家丁,當然不能放他如此輕易的走脫,自然也跟了上去,待走出主街後,又聽得街道中人馬嘶鳴之聲迅捷而來,不過又走出了三五十步遠,就瞧見一個騎馬着甲的武將領着百餘守城的廂軍弓手疾奔而來。
到了近前,那武將定眼一瞧,便喝道:“兀那賊人,還不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楊槐背槍傲然一笑,道:“楊家從無棄械束手之輩,只管來拿就是!”
這話一出,驚得那武將險些跌下馬來,急忙拿眼來瞧了後,便問道:“你……不是楊十三,卻是何人?”
楊槐瞧着眼前武將,卻問:“你可是鄂州守備?”
武將便道:“何某正是!”
楊槐便杵槍叉手道:“俺乃相州楊槐,是楊再道楊十三的親四叔,今日便是來與那劉少監做個了斷。”
這武將正是鄂州守備何奎,當初領着兩百弓手圍殺楊十三可是叫他吃盡了苦頭,並且沒能拿下和保住楊十三這般武藝高強之人,也是他生平的憾事。如今聽說眼前這短髯豹眼的漢子居然是楊十三的親四叔,而且還是來找那劉少監做了斷的,他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說他了,他領來的一百多弓手,當初可全都是經歷過那場兩天一夜的追擊,超過半數都吃了苦頭,如今聽說眼前這人居然是楊十三的親叔叔,不由齊齊縮卵,連忙後退了好幾步。
何奎驚訝之後,也知如今事情難辦,只能也是叉手爲禮道:“這……楊壯士,正所謂國有國法!”
楊槐便揮手道:“休要多言!俺已經說了,楊家從無棄械束手之輩,守備只管來拿就是!”
說完便提槍在手,一步一步走了上前。
此時,崔府的家丁早已破膽,兩個劉少監的親隨雖然之前戧面逼出了血勇,可這丁點血勇早已耗盡,不敢逞強。而何奎帶來的弓手們,早在幾個月前就被楊十三把膽給戳破了,如今又來得甚急,只是帶了強棒沒有弓弩,如何敢上前爲難,於是楊槐上前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便是何奎也不得不跳下馬來一步步後退。
於是街上這般奇景自然叫百姓全都瞧見,瞬間就有瞧看明白的人把話傳開了出去。
“快看!快看!卻是鐵槍楊十三的親叔叔,今日裡殺進崔府報仇來了!果然楊家滿門都是響噹噹的好漢!”
“哼哼!那東京來的劉少監,前些日子一到鄂州,便去燕嘰毀了鄉民爲楊十三全家立的衣冠冢,俺當時就算到,只要楊家人沒死絕,遲早是要來尋他了斷的,如今應驗了吧?”
這沿街百姓你一言我一語,便將事情誇大了百倍來傳,更將當初楊十三怒殺應奉局官差一案又做了全面細緻的回顧,頓時百姓便都傾向於楊槐這好漢,紛紛爲他喝起彩來。
不一會,楊槐就逼着何奎和百餘弓手退到了鄂州城的通衢大街上來。
不過此時,前來增援的二百弓手和百餘差役捕快還有馬快也紛紛就位,將通衢大街圍了個水泄不通。
楊槐左右瞧看了一眼,便將衣襟下襬撕出三條帶子,一條綁在額前,兩條分別纏了雙手的手臂和虎口,擺出了死戰的架勢來!
不錯,楊家從無棄械束手之輩,死戰便在今日了!
然而也就在此時,突然一杆大旗從天而降,只見一個頭戴半扇爛銀面具,白衣束髮的青年將這大旗就插在楊槐與何奎等人的中間,更見旗上寫着三個筆力蒼勁的大字:天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