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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黃州草市街。
已是下午,趙家車馬行前,幾個趕大車的車伕正赤膊坐在涼棚前歇息,只見車伕們手上拿了帶葉的長柳枝,往棚中一桶冰涼井水裡一汆,便將蘸了水的柳枝輕輕打在後背上,經那草市街上時不時刮來的穿堂江風一吹,便是說不出的涼爽。
一個憨厚車伕用柳枝打涼得舒爽了,便開口道:“可曾聽說,昨日裡一個驛卒見財起意,見崔家綢緞莊的掌櫃崔福給打殺了,今早胡班頭領着捕快去抓人,卻叫那廝殺傷一人逃出了城去。”
邊上幾人都是搖頭,一個年老漢子道:“這一大早便去水市頭子攬活,誰知城中事,你到是細細說來。”
憨厚車伕便也道:“俺也是拉着人客去安國寺上香時才偷聽了幾句,也不真切,就說昨夜那崔掌櫃過通街回家的時候,該是漲急了便轉進官驛背街小解,卻叫幾個潁昌府的驛卒撞見,想來該是崔掌櫃身上揣着銀錢,幾個鳥廝見財起意,便將他打殺了……”
“張二,你方纔說什麼?”也在這時,一個穿着深灰直裰,頭上還戴着個輕紗涼襆頭的中年人疾步走了出來,幾個車伕見了便也急忙起身叉手打拱做禮道:“見過東家!”
中年人是這車馬行的東家,自然姓趙,見他只是急切,憨厚車伕張二便將方纔的事情說了,也是好奇來問:“莫非東家與那崔掌櫃有故?”
趙東家也不掩飾,便拍手道:“你等也是糊塗,忘了上月曾與他家拉過物料,如今還有三十貫洗車錢沒算與他。罷了!罷了!怎說俺家車行也算與崔掌櫃有故,馬四快去備車,自該到府上祭拜一下。”
這所謂洗車錢,也就是客商僱車後,車行要給經辦人的回扣,以此來籠絡經辦人下回還尋了自家營生。不一會,就瞧見趙東家掛了褡搏出來,坐上了車往崔家去了,瞧着褡搏鼓攮該是裝了三十貫銅錢銀兩,幾個打涼的車伕見了,都說趙東家果然厚道,便是事主沒了,也不曾賴了這洗車錢。
卻說這趙東家驅車去了崔福的府上,卻是城北一棟小門小戶的院落,此時門上已經掛了素縞,院中設好了奠堂,崔福的兩房小妾穿了素衣正哭哭啼啼的燒紙,趙東家上門弔喪自有一套寒暄,待他交接了三十貫的洗車錢後,這才引來堂前上香,卻發現不見主人家的棺木,便問了問。崔福的一房小妾自然答道,這崔福的屍首如今還在衙門的仵作房停放,說是鑑明痕跡做好屍格纔好發還。
於是趙東家只好先給靈位上了香,而後便伺候了香茗奉了上座。
直至下午酉時,纔有公差來府上通知前去領屍,崔家便派人擡了棺木去把屍首領了回來,不過官府卻還派了六個捕快過來,說是賊人日間走脫了一個,爲了防患便使了公差前來遮護。
崔家人自然感恩戴德,急忙好酒好菜招呼,又把棺木擺在奠堂中,找了人前來整理收殮。那趙東家卻是一直沒走,可卻是慢慢顯出坐立不安的情緒來,不久後便尋了機會竄進奠堂之中,將崔福的屍首細細查看了一遍之後,這才藉故離開了崔家。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離開崔家時,身從此多出了一條尾巴。
過了兩日,滿黃州的大街小巷都熱鬧了起來,卻是黃州府衙前張貼了大榜,將要招募弓手五百、轉運差役五百,首要條件就是黃州附近身家清白的良善子弟。
按說這等徵募,該當是讓百姓厭惡纔是,但凡大宋朝的子民,都知道人間有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而這入營當兵卻更是苦中苦。但今天府衙前的榜文一經張貼出來,卻是引起了滿城的轟動,這是因爲轉運差役給出的餉銀居然是每月二貫銀錢和一石雜糧,至於弓手每月一貫銀錢和五斗雜糧的糧餉,也比往日,甚至其他地方高了足足一倍。
而更叫人嘖嘖稱奇的是,轉運差役的徵募條件,一不要求身高、二不要求身強力壯,只是兩個條件:一是年滿十五至十八的健康男或識字女!二是懂得水性!
這大宋朝不論禁軍、廂兵,還是弓手、差役,一般都採用招募的辦法,只有極少數罪犯會以賊配軍的身份發放到各地軍州服役贖罪。而招兵的主要體格標準是身高,即身高就是宋朝時募兵的硬指標之一,從宋太祖到宋哲宗,基本都是按身高挑選士兵。
宋太祖招禁軍時,要求身高五尺八寸以上的才能入選上等禁軍,正規軍標準五尺五寸,按宋朝度量衡制,一尺等於十寸,一寸合現在三釐米多一點,那麼也就是說一米七就可以加入宋朝的正規軍。到了宋真宗招廂軍時,也規定最低身高不得低於五尺二寸。
而宋朝對各級禁兵、廂兵將士,屯駐大軍將士等,都發放軍俸。但軍俸級別極爲複雜,既有官兵差別,官與兵又各有等差,因各地幣制、物價等差異,又形成地區差別,甚至因身高也有所區別。甚至宋仁宗時,他就曾按身高給士兵們發軍餉,身高五尺八寸以上,月薪一千文;五尺七寸以上,月薪七百文;五尺六寸以上,月薪五百文。
而到了如今,按照目前淮南西路的行情,一個弓手的月薪最高也不過四百文,還不帶發什麼雜糧的,甚至一些小縣城的弓手不但武器裝備需要自籌,就是餉銀也是按季甚至半年才能發放一次。
所以這黃州府衙前的榜文一放出來,自然可就如炸了鍋一般,弓手一貫銀錢和五斗雜糧的糧餉,一貫錢就是七百七十文,如今一斗雜糧怎麼說也要四十幾文錢,五斗雜糧至少也是二百多文錢了,合起來便是近千錢,這在眼下可不是個小數目。
再說這轉運差役給出的餉銀,只怕比東京城裡的禁軍還要高些,而且要求又是如此奇葩,你說這徵募的對象是十五至十八歲的青年人倒也說得過去,可爲什麼還要求識字?爲什麼還招女的?
這首先,正常情況下的讀書人是不會去當兵的,都能識字了自然要去考科舉當官啊!當兵豈不是傻麼?其次,宋朝的軍隊是有可以有營妓的,可營妓的組成多由色衰的女樂、喪失勞動能力的寡婦、罪犯妻女、女俘、女犯來充當,哪有招募營妓還給軍餉的道理?
於是乎,全城一片譁然,都自議論紛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