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南拳北腿,論說起來這武松所學的玉環步和鴛鴦腿,都是北地路數的腿功,且他浸淫的時日也久,本不該敗得這般難看。
只是怪他沒碰上好人兒,偏偏遇着了黃傑,卻是早將奇夢中所見的各種終極招數都揉進了那所謂的黃州無影腳裡。而且方纔交手倒也是拳來腿往,卻是武松先用了跤術裡的抱虎手,便也怪不得黃傑用大師鎖和肛裂絞對付他了,畢竟這兩招真要論說起來,也能算是跤術手段。
卻說黃傑聽他認服之後便也撤了招,只是武松捂着襠哎哎直叫,卻是起不得身來,這時林沖見狀便也急忙下了馬,一邊來扶武松,一邊卻是喝罵道:“師弟怎麼能用如此狠毒的招數?若是傷着了子孫根,該如何是好?”
“師弟?”本來捂着襠部,臉色紫裡透紅的武松聽了一愣,也順着林沖的手站了起來,滿臉愕然的看向黃傑,黃傑被林沖呵斥得面色一窘,倒也不是他起心陰毒,而是形勢所迫,自然而然便想到了用上了,此時瞧見武松愕然來瞧,便也道:“俺乃是政和元年拜的周師,若是武松哥哥在俺之後,俺便還是行三。”
那終極肛裂絞雖是厲害,偶爾也會扯着蛋,但大多都是因爲強直拉傷大筋造成劇烈疼痛,所以武松的武藝這般厲害,雙跨大筋自然是早拉開了,所以咬牙忍了一會,疼痛也是慢慢輕減了,便也紅着臉道:“俺是政和二年四月,在杭州遇着的周師,自然該喚一聲師兄!”
黃傑一聽,倒也明白,當初他是政和元年的三月在杭州的瘦西湖畔拜周侗爲師,周侗傳授了他三個月的武藝後便也辭別雲遊去了,當時的說法便是要去各地尋覓良徒擇授其藝,因此這武松還有那陳海學藝在後,自然都是師弟了。
此時,林沖還不知道黃傑與武松約鬥之事,便也瞪眼來問道:“你二人爲何相鬥?好好的比劃拳腳就是,如何又使了跤術?”
黃傑便也直道:“師兄不知,俺與武師弟方纔邀約,只憑拳腳說話,他若勝了俺便以青花驄相贈。他若敗了,須得與師兄認錯,從此洗心革面,改過自新,隨俺們回東京!”
聽黃傑這麼一說,林沖便也瞪眼來瞧武松,武松也是羞愧滿面,便也後退三步,正了衣襟後,對着林沖行了個頓首全禮,道:“師兄,是俺武松錯了!”
林沖見了,臉上便也露出喜色,一把扯下額頭纏的白布,便上前來扶道:“好!師弟快快請起,知錯悔錯便好,只要從今往後改邪歸正,便又是一條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漢!快些起來,隨俺去見大師兄去!”
武松又被林沖扶起,但卻聽出味兒,不由奇道:“去見大師兄?”
當時盧俊義嘔血不治,中毒身亡的一幕,他可是就在一旁瞧着的,因此心想那般樣子莫非還救轉了來了?
林沖卻是哈哈一笑,指着黃傑道:“都是你三師兄使的手段,你且隨俺去了就是,路上慢慢說與你知!”
說着,林沖便也攜了武松的手,安步當車就往陽谷縣裡轉回,反倒把黃傑給晾在了一旁。瞧着兩人手拉手的大笑而去,黃傑瞧得好不鬱悶。不過回頭一想,在那《新水滸傳》的奇夢裡,這二人就是好朋友,似乎後來林沖征討方臘得勝還朝的途中,在六合寺感染風病,結果卻是宋江留下武松照看林沖,後來林沖死後,武松還在六合寺出家終了殘生。
所以,如今瞧見兩個人手拉手的離開,黃傑倒也慨然:這二人,一個不曾怒走風雪山神廟,一個不曾景陽岡上醉打虎,如今卻是這般全須全尾的歡顏相見,不甚好麼?
黃傑只得自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叫黃大龍牽來青花驄,正要上馬離去時,突然周圍哄起一片叫好之聲,卻是圍觀的羣衆們這時才反應過來,便來對黃傑喝彩。
黃傑便也在馬上與衆人叉手做了個羅圈揖,謝了大夥喝彩之贊,這纔打馬轉回。
那武松和林沖的腳程也是很快,待黃傑幾人回到借宿的廂軍營地時,二人便已經和盧俊義在攀談了,黃傑只得交代讓人弄一席酒食來權作早餐,又命黃州衛暫緩開拔,先弄早食吃了再說。
待酒席剛整治好,卻又有不速之客來到,乃是得了消息的陽谷縣令,領着縣尉以及三班衙役營外求見。
見盧俊義、林沖還有武松三人正聊的火熱,黃傑只能摸摸鼻子,自個出來解決。那陽谷縣令是個五十出頭的老者,昨夜入城時倒也打聽得知姓楊,單名一個柏字。如今見了,瞧他樣貌倒還莊正,卻只是頂着個紅紅的酒糟鼻子,又戴的是隻有大朝會才戴的長翅官帽,所以瞧起來略有滑稽。
朝堂裡有條不成文的規制,只有大朝會時,上朝的官員纔會戴上插有長翅的官帽,平時在行署辦公或是日常生活是不會戴的。
卻說這楊柏見了黃傑後,便也肅然道:“本縣方纔聽聞,有梁山賊寇來我陽谷縣尋釁滋事,卻叫貴部拿了。本縣此來,便是請貴部將那賊寇交由本縣處置發落!”
黃傑便也微微欠身,與他叉手做了禮道:“還叫縣尊得知,此事林都虞侯已有交代,那人倒也真是梁山賊寇,不過如今卻是叫林都虞侯將他反正,今日便也要帶他赴京。”
那縣令聽來一驚,便也面現了怒意,正要發作時,黃傑便也補刀道:“林都虞侯還說,今次出來公幹,若非走到陽谷縣地界,還不知此地匪患如此嚴重。聽聞那梁山八百里水泊,如今都成了盜匪藏身之處,恰好如今反正了一個梁山賊寇,這次回去定要好好報與殿前司高俅高太尉,樞密院童貫童太尉知曉……嘿嘿!”
這話一說,那縣令就如被針扎着了的蹴鞠一般,轉眼便泄了氣去,甚至額頭便也微微見汗,磕磕巴巴道:“這……這……這梁山水泊之事,與俺陽谷縣何干?這梁山水泊……合該是那鄆城縣和鄆州來管纔是!”
黃傑便是嗤笑一聲,便道:“這……可就不與俺相干了!縣尊如今可是還要去見林都虞侯,可要俺去通報?”
楊柏怎說也是個七品的文官,自然不懼林沖這個五品的武官,但他也不是蠢貨,想都不想,便推說道:“不必了!本縣還要領着三班巡視城防,便請代爲告罪一聲,恕不遠送。”
說完便轉身領着三班衙役逃也似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