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的招攬之意如此明顯,自然誰都看得出來,但也見盧大皺眉沉吟了好一會兒,便也問道:“這……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爲難啊!不知這寨中,可安置得下這一衆鄉親?”
聽盧大這麼一說,老道幾人都是面露喜色,胖頭漢子忙不跌的道:“住得下!便是再多一千人也能住下,只是糧食存得不多,這幫鄉親全都算上,該也能吃到秋後!”
見五龍寨的人如此有誠意,且眼下的事實也的確叫人爲難,盧大便也召集起難民們商討起了此事來。眼下里外也就是兩條路,要麼就是原路退回,改道難逃,要麼就是跟着五龍寨的人上山,堅守山寨未必沒有活路。
差不多近六百難民討論了小半個時辰,最終分成了兩派,一夥是跟着盧大南來的九宮嶺衆,約有二百出頭的樣子,願意跟着盧大上山。一夥則是以青龍山衆爲主,也有二百來人決定改道難逃,看看能不能尋出一條活路。
最終還有一百多個人,卻是一時難以決斷,不知是去是留纔好,這其中倒也包括了還在吃瓜看戲的黃傑。
但很快,猶豫不決的人羣最終還是分裂成了兩夥,只有不足五十來人選擇留下,其他人還是選擇了南逃。
最終黃傑還是選擇了離開,畢竟他已經在金國和遼地耽擱了太久,不可能還帶着兀魯她們上山跟着一夥山賊打混浪費時間。雖然這盧大還有五龍寨的那五個寨主瞧起來都還不錯,但就眼下而言,黃傑對他們也沒什麼想法。
只是,既然選擇了走人,黃傑自然也不會想着找盧大把馬和鐵槍都要回來,估計他也不一定會還,誰知道四人轉頭才走了沒多遠,盧大卻是趕了上來,大咧咧的將馬還給了老畫師道:“老人家,這馬是盧某借的,自然是要還的!只是這鐵槍使的順手,某便留下了,如何?”
老畫師自然不敢推辭,忙不迭的謝了。
但說黃傑四人跟着逃難的民衆向北返回走了一段後,便也分頭再次繞道南下,黃傑等人的目的是歸宋,這就與遷徙避禍的難民們目標不同。如今既然已經得知了景州的金軍這都出動來到五指山下活動,自然景州是去不得了。
四人在山裡繞了幾天,終於來到了灤河邊上,便也順着灤水南下,然後向東入了盧龍河,又沿河東去,走了十幾天終於來到了山下的平原地區,但也見得土地荒蕪,村社廢棄,數十里都不見人煙,復往南又行了幾日,這才遇見了一個奚人的遊牧聚落,探問之後才得知,到了叫做三馬溝子的地方(今hbqa市附近),此地距灤州(今hbl縣已經不遠,只是聽聞灤州如今也是被金軍給佔了,且還控制了附近道路。
得知如此消息,黃傑倒是有些後悔爲何當初把辮子給摘了,但事已至此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乾脆又拿前些日子在山中採得的採藥和皮毛獵獲,與奚人換了些衣服裝束,又扮作奚人繼續南下。
這奚人也就是庫莫奚族,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少數民族,歷史書上多稱奚人善於造車,以“奚車”而聞名於世。這奚族屬本東胡鮮卑族一支,隋唐時活動在今該區西拉木倫河上游一帶(古時稱饒樂水)。唐時奚族人曾被冊封爲王,還有少數人在唐政權及地方上作過官並立有戰功。
到了唐末時,有部分奚人西徙州(即今hb省hl縣史稱西奚人,駐牧在原地的奚人稱爲東奚。
黃傑他們在三馬溝子遇到的奚人便是西奚人的一支,雖然金軍攻入了遼地,強佔了遼國的大多數城池,對遼民也是大勢劫掠,但卻很意外的對奚人非常寬容,所以黃傑他們扮作奚人繼續南下應該是沒有問題。
接着又往南走了兩天,黃傑他們又遇見了一支更大一些的奚人部族。這一次黃傑乾脆拿了阿骨打金刀的刀鞘與奚人換了一輛奚車。這阿骨打的金刀自然是鋼刀,但刀鞘卻是純金鑲了寶石,反正這刀留着做個紀念倒也不錯,純金的寶石刀鞘則沒什麼實際意義,不如換輛車來代步實惠。
又往南走了三天前後,便也來到了灤州南面的一座較大的遼國大城石城(今hb唐山附近)。
只是,就在走過石城北門的時候,卻是偶見一隊金軍居然押着一排囚車從北面過來,正在入城。黃傑他們駐足在路邊一瞧,竟然看見了幾個熟人,盧大、白秀、還有黑臉少年都在其中不說,一個個還全讓人用牛筋製成的索子弄了個五花大綁。
此外,囚車中還關着不少半裸着身子的女子,一個個蓬頭垢面,赤身裸體。
看着這般景象,黃傑心中暗道,莫非是五龍寨給金人攻破了?
只是,以盧大和白秀二人的武藝,他們當真要跑應該也能全身而退纔是,怎麼會落得如今這般五花大綁的境地?
驚異之間,但也見囚車魚貫入城,黃傑便也與老畫師和兀魯、骨欲商量了一下,乾脆也入了石城,設法探上一探,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時的石城,雖然說是灤州以南有數的大城,但實際上城郭佔地並不算大,就黃傑算來,南北也就是各有五六裡前後而已,都比不得東京內城一廂大小。因爲黃傑他們的奚人打扮倒也到位,所以入城時也沒什麼事端,很快便也在城裡隨便找了個落腳之處,將兀魯她們安排好後,黃傑便也跟在囚車隊伍後面,準備伺機行事。
但說金軍押送着囚車入了城後,倒也直去了城中縣衙所在,然後便也一股腦的將囚車全都停在了縣衙前的小廣場上,便也見得金軍打開不少囚籠將裡面的女子趕入了縣衙,卻是把關着盧大、白秀他們的囚車胡亂停着,只是留了幾個人隨意的看守。
這石城雖然早被金軍攻破,但如今女真人也算在此處行使治權,多少還是有些人氣,因此這般的陣仗,自然少不得引來圍觀的吃瓜羣衆。
見吃瓜羣衆圍觀人多,看守的金軍也不來管,黃傑便也大着膽子來到盧大的身邊,小聲問道:“盧家坡的盧大兄,別來無恙否?”
囚車裡正垂頭不語的盧大聽了,猛然驚覺過來擡頭一瞧,便也驚訝道:“小師傅,怎會是你?”
黃傑嘿嘿一笑,便也裝模作樣的與他行個佛禮:“阿彌陀佛!佛曰:相見是機,相聚是緣,不可說!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