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黃傑眼瞧着金軍二次南下搞不下來,也就把目光往東、北轉移,並投向了海上,並忙着給盧二和孫新他們寫攻略畫重點的時候,卻有兩位不速之客,就在這年的六月仲夏時節,先後紛至沓來。
先說這第一位,倒也不是故人。
乾道元年六月初二這天,黃州左近本是驕陽酷暑,黃傑正穿了短褂、短褲,打着蒲扇在書房院中的大槐樹下,與孫新和楊宗保、楊再興等人談論武道之事,正來了興致準備要楊宗保好好給楊再興喂喂招,好叫他偷學幾式楊家槍秘術的時候,孔伯卻是匆匆而來,說是門外有幾個奇裝異服的外國人說是慕名而來,前來求見。
黃傑當初成了駙馬又回了黃州定居後,倒也真有不少人來討他的野火,有獻上詩文毛遂自薦的,又呈送策論欲求富貴的,甚至還有不少自認爲雜學磅礴前來討教的,到了後來他在東京城玩出五連殺,又在臨清城前力阻金軍大殺四方博下了赫赫威名之後,來人更是絡繹不絕,文武兼備。
所以,黃傑倒也見怪不怪,習以爲常了,便也笑道:“瞧瞧這來人是要論文還是論武,論文便去尋了鄭池鄭教授,論武便去尋孫十七孫教頭。”
孔伯聽來,本有些欲言又止,但也還是答應了下來,便又轉身出去。
不過,才過了半刻時辰,卻又見他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與黃傑呈上一物道:“少爺,來人執意要少爺親見,還奉上了此物。”
但見孔伯遞上的是一方做工考究的木盒,且看起來還十分眼熟,黃傑忙也接過來打開一看,便見裡面是一付黃傑擺,再看木盒內面留鑑,乃是贈與將明兄(王黼)惠存,不由也才重視了起來,忙也喚來服侍的使女更衣梳頭,穿了一身正式的駙馬服去見。
但見來人頭上戴着一頂有別與宋人的黑色高帽,穿的又是一身素白色的大宋公服,真叫黃傑一時間瞧不明白這到底是哪國的來客,此時倒也有一個操着略顯得硬生的汴梁官話之人來與黃傑介紹,那主客卻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日本國的鳥羽上皇。
雖然一時間黃傑也搞不清楚這鳥羽爲什麼會跑到黃州來,但還是與他見了禮來,按照大宋的禮制,雖然他是日本國如今的太上皇,可黃傑如今不但是國公級別的駙馬,還是朝廷欽命的柱國大將軍(黃傑雖然不受並封還詔書,但朝廷並未撤了這個封賞),兩人論說起來也是平級(日本的太上皇最多算藩王),便也用了平輩之禮相見。
落座之後,便也先有翻譯來說事由,便也是鳥羽來到大宋之後,先在曲阜碰上了周老溼,用十顆明珠與周老溼換取了一份當初黃傑在梨園法會上繪製的“東隅萬國堪輿圖”,便也被圖上“精準”的日本列島圖形給震驚了,據說這個時代的日本還沒有一份正規意義上的地圖,所以連自己的國土到底是像是一根火腿腸還是像是一條蟲也不知道。
後來趙桓祭天禮畢,但又籌備起了秋季封禪,自然也就一通邀請了鳥羽去往汴梁題體驗一下大宋的繁華。結果鳥羽到了東京之後,再大開眼界至於,又更被黃傑的種種事蹟給震驚了,比如說黃傑重修的御街、噴泉還有天渠和坊牆,此外還有勾欄瓦舍中有關黃傑的各種摺子戲和儺戲,更聽聞了梨園法會以及黃傑提出的力學三原理和他會道家秘術掌心雷,擡手一雷轟殺金國巫人的事蹟。
總之,最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更王黼搭上了線,更討得了當年黃傑專門贈與王黼的一付“黃傑擺”作爲信物,然後就討得了趙桓的許可,千里迢迢跑到黃州來見偶像。
待得翻譯把來龍去賣說完,這也呈上了王黼寫於黃傑的書信,書信內容倒也不長,大體說明了這鳥羽對黃傑很是仰慕,便來央求王黼引薦云云。
知道了前因後果,黃傑再來看這鳥羽,倒也看出此人的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倒也比黃傑要小,一臉的氣度也算沉穩,並且面向黃傑的時候還微微躬着身子,樣子非常的謙恭。
黃傑想想,便也問那翻譯道:“不知這位,黃某該作何稱呼?”
這鳥羽是日本的太上皇不錯,但卻不是大宋的太上皇,所以稱呼問題還真是個問題,也在這時,一直都沒這麼說話的鳥羽卻突然躬身叉手一禮,用略有些生硬的汴梁官話道:“黃子可直呼某的名字宗仁便是!”
聽他尊自己爲“黃子”,而不是稱什麼駙馬或大將軍,黃傑倒也對這鳥羽宗仁的知趣感到滿意,便也問道:“不知宗仁千里迢迢來我黃州,所爲何事啊?”
鳥羽宗仁便也叉手來道:“宗仁此次赴大宋,先在山東有幸得見黃子所作之堪輿圖,又在東京城中聽聞黃子的種種奇事,便自驚爲天人,特來求教於黃子!”
說完,見他頓了一頓,便有從人忙也取出一份地圖拿來展開,正是當年黃傑所作的第一版萬國堪輿圖的臨摹品,就聽鳥羽宗仁道:“宗仁便只有一想,這天下……當真有黃子所繪澤這般巨大麼?”
也就見得,說出此問的鳥羽宗仁眼中閃閃發亮,一臉的期待之色,黃傑便也點頭笑道:“不錯!當真有如此巨大!”
想了想,便喚孔伯去叫如今還在黃家當總管的亨利,來了之後便也指着亨利道:“這位乃是我黃府的官家亨利,便是來自那最西北的英格蘭人!”
“當真?”那鳥羽宗仁見着亨利出來時便有些側目,聽黃傑說亨利便是英格蘭人後,眼睛瞬時又亮了幾分,很是小心翼翼的上上下下好好端詳了亨利一番,口中似乎用日語叨唸起了什麼,直到身邊一個隨從輕輕出聲也才見他打住。
而後,這鳥羽宗仁便也連珠炮的來發問,從英格蘭到大食,又從身毒(印度)到賽爾柱,猶如好奇寶寶一般來問這些地方的風土人情,每每更是做出萬分神往的表情。
最後更是表達了他來大宋之前,還以爲天下就他所居的平安京最好,後來到了東京汴梁之後,也才知道自己的井底之蛙。再後來得見了黃傑在東京所建的天渠和噴泉,並得知黃傑親自說過這天渠和噴泉都是什麼羅馬人早就有的技術,以及黃傑身上的種種奇事,這也才相信當初他從周邦彥手中換來的地圖是真貨。
如今來黃州親自面見黃傑,就是爲了聽這些外域的見聞,而他所表達出來的神往之情,竟好似一句奇夢中後世的流行語: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對此,黃傑自然一臉懵逼,不由在心中大喊:喂!喂!你這馬鹿(蠢貨),你不是該回日本去奪回你的天皇之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