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說起來,黃傑的身份在耿南仲和唐恪這等國朝宰相面前,高低也就是個外戚。
但在民間百姓面前,如什麼車騎將軍、上柱國、護國法師還有什麼淮南(永安)郡王不但是實打實的名銜,也是正兒八經的職勳,看上去地位應該比什麼“鐵打的朝堂流水的宰相”自然要高得多了。
不過,也就說這一刻,眼瞧着黃傑好似惱羞成怒一般的拿了兵器要打人的樣子,卻沒人叫人看出什麼不妥,畢竟他身爲當朝駙馬的身份,卻叫耿唐二人信口污衊他挾持太上皇后預作竊國之想,真正是信口雌黃,血口噴人。
也不說黃傑這些年在黃州的作爲如何,太上皇后當初爲什麼去黃州居住的緣由,在場的人中十之七八都是知道的,而且太上皇后去了黃州之後,別說下過一道與黃傑有利的懿旨,就是新君趙桓屢次派人去請也不肯還。
以至於還鬧出過一個天大的笑話,也即是有人傳言黃傑曾與人言,他將太上皇后侍奉在黃州居住,是爲了“挾太上皇后以令天下諸侯”,可在這“太上皇”尚且被安置在龍德宮養老的現實之下,那“挾太上皇后以令天下諸侯”可不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是什麼?
所以,大夥都覺得耿唐二人指稱黃傑挾持太上皇后欲圖謀不軌的說辭,當真是居心可誅,自然也就不會認爲黃傑這般反應是什麼惱羞成怒了!
便也說此時,雙方皆在陣中對峙,相隔也不過七八丈遠,眼瞧着黃傑怒喝一聲拿起畫戟又要殺來的樣子,耿南仲先是一驚,但卻迅速冷笑一聲喝道:“豎子好膽!左右,快步與某將這廝拿下!”
耿南仲與唐恪雖然是文人出身,但怎說也是領過軍帶過兵的人,雖然瞧上去武力值不會太高,可膽氣自然要比旁人大些。而且此次前來陣前對話,也是將捧日、龍衛兩軍的將佐都帶在了身邊,在他們看來身邊有十數員禁軍將領,還怕對付不了一個黃傑?
不過,顯然他們忘記了,黃傑之所以能夠受封爲上柱國和護國法師,可不僅僅是因爲他是茂徳帝姬的駙馬,而是實打實的有着叫人瞠目結舌的戰績。
但也說,當黃傑舞着畫戟作勢拍馬上前陣斬耿唐二人的同時,但也見得他左手暗暗打了手勢,一旁早就暗中蓄勢待發的黃大龍等人當即也就齊齊動作,也就見得他們迅速將手中早就拿好的手雷將引線往馬鞍旁的香盤一點,隨後半數人將手雷就往耿唐等人所在的地面投去,另外半數人卻是拿着手雷等着引線快要燒盡時才往耿唐等人的頭頂拋出。
“轟隆!隆隆!轟隆隆!”
說時太遲,那時太快,也就在眨眼的功夫間,突然一陣密集的旱雷就突兀的在耿唐等人的身下和頭頂爆響,一幫子人還在奇怪爲什麼黃傑身後的親衛們爲何沒來由的丟出幾個冒煙鐵疙瘩,結果頓時就被炸人仰馬翻,紛紛倒地。
經過薛獻改良的掌心雷,威力自然要比當年強了許多,加上投擲時又是地爆又是空爆,頓時將耿唐等人差不多一網打盡,來時二十幾騎只有僅僅三人未受波及,其餘不是被炸傷就是坐騎受驚翻倒在地,便是黃傑一方的李綱等人坐騎也因受驚而驚叫奔走。
不過這時,黃傑可就懶得去管李綱他們了,只是輕輕一提馬腹,早就聽慣了雷聲的胯下戰馬便輕鳴一聲疾馳而出,五六丈的距離也就一個跨步便奔至近前,但見黃傑手起戟落,便將受傷倒地且還一臉懵逼的耿南仲首級斬下,隨後以畫戟的槍尖一挑,便頭也不回的往捧日、龍衛兩軍的陣前直衝而去。
而唐恪和其餘倒地的將領也在還沒反應之前,就被黃大龍他們撲上來迅速制服,毫無反抗之力。
黃傑以畫戟挑着耿南仲首級,直直跑到兩軍陣前,便也高聲叫道:“耿南仲、唐恪意圖挾禁軍謀反,已被本王陣斬!爾等身爲大宋禁軍,還不放下兵器?”
這捧日和龍衛兩軍雖然排了戰陣列在城前,可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謀反或作亂的念頭,畢竟他們可是大宋禁軍,甚至許多人本身就是東京人士。只是認爲上官或有什麼差遣,於是擺陣城前做什麼操演。
雖然之前瞧着御車軍突然陣前倒戈已然感覺了不妥,但聽得上官喝止,命令嚴陣以待,也爲察覺什麼不妥,畢竟誰也不敢去想如耿南仲和唐恪這等當朝宰相會領着他們去造反。
直到如今看着黃傑突然就把耿南仲的首級挑在畫戟之上,跑到眼前來叫陣的時候,這才愕然而今,一個個全都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黃傑如今身着大宋元帥甲,肩掛大紅披風,頭頂結戴雉尾紫金冠,騎六尺肩高神駿戰馬,手持畫戟挑着耿南仲首級,自然是威風得不可言說,便也見他毫無畏懼一般,就這樣在捧日、龍衛兩軍陣前來回跑了好幾趟,連連出聲狂喝,只把數萬禁軍都給震住了,竟無人膽敢開口,只是愣愣的看着黃傑如一尊神祇,化身爲一抹火紅色的旋風在陣前遊走。
一時間,列在前陣將一切瞧得清清楚楚的兵卒們都是看得目瞪口呆,而排在後排看得並不真切的兵卒們,則開始交頭接耳,憑着一半隱約所見和一半的現象,繪聲繪色的將這陣前一幕傳播了開來。
至於黃傑的表演,直到李綱和吳敏安撫好了坐騎,帶着已被他解救被說服的捧日、龍衛兩軍將領來到陣前重掌指揮之權後也才結束。
捧日軍制統陳昌和龍衛軍制統馮泰在審時度勢之後,便也封了李綱之令,命兩軍就地卸甲並放下兵器,就在城外紮營以待安置。
雖然剛剛發生的一幕叫他們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但黃傑的武力和他的臨機果斷還是叫衆人心服口服。再說這陳昌和馮泰二人,其實一早在心裡也是不贊成耿南仲和唐恪兩人這般陳兵東京城下的做法,只是形勢所迫不得不聽命與他們,如今這麼一搞,也就糊里糊塗的卸下了責任。
待到下午的酉時二刻,太上皇后的車駕這纔來到南薰門前,在御車、捧日、龍衛三軍近十萬人的注視之下,安然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