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州城中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五萬皮室軍駐紮在這裡,這裡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只不過在這份平靜之下隱藏這更多的憤怒而已,越是的不到宣泄,越是慢慢醞釀變化。
左延臣現在也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實在想不到有效的對策應對眼前的危機,只能派人向上京城飛報,但眼下他也能感覺到祖州的不同尋常,這裡實在平靜的有些不像話。
最終在平靜之下爆發出了驚人之舉,耶律賈帶着人出現了,自從左延臣和蕭滿帶着五萬皮室軍出現在祖州城之後,耶律賈等人便沒了蹤跡。
現在他們突然出現,還真的讓左延臣和蕭滿措手不及。
耶律賈是平靜的,平靜的端着一方小盒,恭恭敬敬的走着,向城外走去,而他身後是四個耶律氏的男人,擡着一口棺材,棺材上蓋着名黃色的被面,如同一個巨大的元寶,向上京城的方向緩緩而行。
左延臣和蕭滿臉色大變,這是要作甚?!即便是陛下身死也不該如此大張旗鼓的向上京城而去啊!這難道是要讓世人都知道此事?
祖州城的人知道皇帝死在祖州,可別的地方的人還不知道。左延臣率軍進入祖州就爲爲了封鎖消息,堂堂一國皇帝,即便是死也要死在都城之中,也要死在皇宮之中!
更不能……更不能把耶律洪基的頭顱被賊人做成酒器的事情宣揚出去,一旦如此,左延臣打了個寒顫,他不可想象太后的怒火!
蕭滿和左延臣兩人率領大軍攔住耶律賈的去路,雙方對峙一下,耶律賈便繼續捧着木盒前進,彷彿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使他停下。
整個人出於一種淡然無謂的狀態,眼前披堅執銳的士兵在他眼中不存在,而左延臣更是不存在,至於蕭滿這個卑鄙小人,耶律賈卻是對他笑了笑,露出森然的牙齒從喉嚨的最深處顫抖的擠出一句話:“我一定要讓你受盡人間的至苦方纔屈辱的死去!”
面對威脅,膽大包天的蕭滿也無法淡定,結巴着說道:“誰也不知道巴圖是孛爾只斤的主人,再說各爲其主…………”
話沒說完就被左延臣踹倒,這個文臣不知拿來的力氣對着地上的蕭滿拳打腳踢:“住口!混帳東西說的什麼話!你這腦袋就該割下來喂狗!”
蕭滿一下被打蒙,心中悽悽,自己已經成爲任人踐踏毫無尊嚴的狗嗎?
但這一切在耶律賈眼中卻是那麼的可笑,抱着懷中的木匣再次向前走去,對面手持長刀的士兵猶豫的看着他以及他懷中的匣子和身後的棺槨,不敢有任何動作,彷彿他手中的木匣便是劈波斬浪的神奇,士兵們如潮水般分開。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左延臣衝着皮室軍的將士大吼,但卻無人敢上前,他們都知道耶律賈手中抱着的是什麼,也知道後面棺槨之中是誰的屍身,對於帝王的敬畏和懼怕已經烙印進了他們的骨子裡。
蕭滿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的咬了一下牙,抽出長劍上前架指着耶律賈道:“你莫要瘋魔,眼下再踏出一步,別說去往上京城,便是離開祖州都不可能!”
這是蕭滿最後的掙扎,他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就要配合左延臣把這件天大的禍事壓下來,維護太后就是維護自己,若是讓他耶律賈抱着皇帝的頭顱大刺刺的走進上京城…………
蕭滿打了個冷顫,他不敢想象後果會怎樣!太后和張儉蕭惠等人的所作所爲將大白於天下,整個遼朝都會對蕭家厭惡唾棄,甚至是踐踏。
可眼前的耶律賈卻毫無畏懼,依舊邁着腳步向前,手中捧着的匣子不曾有一絲晃動,直直的向前,向前,蕭滿的長劍也變得柔軟起來,當耶律賈抱着木匣向前,蕭滿的長劍便向後縮了去。
他實在不敢在對耶律賈下手,不是因爲他的身份,而是因爲這麼做是對帝王遺體的不敬,更是一種褻瀆。
蕭惠是真的怕了,扔掉手中的參加長劍撲向耶律賈抱着他的腿道:“你不能這麼做,不能這麼做啊!如此一來大遼的臉面何在,太后的臉面何在?陛下難道還要受辱?!”
耶律賈身體一僵,邁不開腳步,確實這麼做會讓皇帝再次受辱,受到宋人和天下人的嘲笑,但很快耶律賈便冷笑着再次向前:“受到天下羞辱的人不是陛下,而是太后!”
“放肆!”左延臣出聲呵斥,他要維護太后可聲音到了後面便略微降低,他也知道這件事乃是太后和蕭惠張儉等人一手策劃,爲的就是要置耶律洪基於死地。
耶律賈哈哈大笑,聲音中充滿了悲切與快慰:“放肆?!是誰放肆!何人放肆!你心中最清楚,居然敢對一國之尊上下手,居然敢謀害一國之君,到底是誰放肆!”
說完這些,耶律賈頭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是那麼的果斷決絕,他的聲音雖是不打,卻也響徹四方,漸漸的祖州城中的契丹人開始出現,他們多是契丹貴族,緊緊跟隨在耶律賈以及棺槨之後。
這時候誰也無法控制眼前的這股大勢,誰也無法阻攔耶律賈等人,祖州城的契丹人是在爲他麼的帝王送行也是在爲大遼送行,在他們眼中大遼如今已然是日暮西山江河日下,往日的輝煌不在。
左延臣呆呆的看着這一切,他實在不知道爲何契丹人會如此決絕,即便是被皮室軍的騎兵用快刀和軍馬驅趕,也好不畏懼,他們被砍到在地,只要不死便很快的站起來,被軍馬撞倒,只要還有一口氣便往棺槨爬去。
以至於皮室軍的將士都無法下手,只能任由他們向東而去。
蕭滿看着這一切,看着長長的隊伍,看着遠方已經基本看不見的棺槨恨恨的錘擊地面,他知道自此之後自己算是完了。
太后交代的事情沒有辦好,巴圖被捆着拖拽向上京城,雖然一路上有人向他吐口水但卻沒人殺了他,甚至連石塊都沒有向他投擲。
爲的就是讓他活着抵達上京城,爲的就是揭露自己的罪行!當然,太后和張儉蕭惠等人的罪行也跑不掉!
耶律賈的所作所爲都意味着一件事,既然皇帝死了,那就大家一起完蛋!
而現在最危險的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