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秋獮,主題便很簡單,打獵,這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本能的求生行爲,祖先爲了和大自然殘酷的環境對抗,必須要通過狩獵獲取食物。
這中行爲早在農耕出現之前便已經存在,已經融入到了人的血液中。
狩獵是最容易獲得食物的方法,所在即便是到了現在,農耕文明發展了幾千年之久後,狩獵這種原是的獲取食物的方式依然被保存,依然成爲遊牧民族最主要的方式之一。
所謂一招鮮吃遍天,既然狩獵能獲得食物,那還要農耕幹嘛?
遊牧民族的思想依舊落後,只有遼朝這般,真正得到漢家土地的王朝纔會發現農耕的好處。
農耕民族雖然是小農經濟,但通過各種方式調控之下,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對抗風險和災害的能力完全超過了遊牧民族,還有就是農耕民族更加穩定,技術發展的速度更快。
人也知道以抱團取暖的方式比較容易對抗天災人禍,團結就是力量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契丹人所建立的其實就是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相結合的王朝,只不過從一開始的南北而治就是一個錯誤的開始,一個統一的王朝,怎麼能有一個分開的政治體系?
遼人的秋獮相當的宏偉壯觀,天還沒亮,趙禎就被三才叫醒,宮帳之外已經是人馬嘶鳴,一場盛會突然驟至,彷彿迎接世間最高的神祇。
號角聲,戰鼓聲響起,滄桑而古樸的聲音拉開了序幕,四周的騎士不斷的發出“呼哈”的聲音宣泄着心中的快意,甲冑,兵器,等等發出的碰撞聲令人熱血澎湃。
趙禎起身換上戎服,披上甲冑,三才奉上天子劍,這是蕭撻裡昨夜命蕭滿蕙送來的,當時蕭滿蕙的表情可謂是精彩至極,活脫脫的一副內心掙扎的模樣,差點讓趙禎看的入迷。
三才一邊給趙禎披上最後的護肩,一邊解釋道:“官家,遼朝太皇太后命人傳來了章程,日出之前,咱們要先去遼人的中軍觀禮……”
趙禎擺了擺手:“朕知曉,這是漢家禮儀,朕豈能不知?速去牽馬,朕若是不能有所得,必被天下人嗤笑,豈能不如一屆女流之輩?”
三才給趙禎繫上頭盔驕傲的笑道:“那是自然,官家神威如天神之降臨,自然是威武不凡!”
出了宮帳,趙禎才發現,蕭撻裡已經戎裝具備,騎在馬上等待自己,瞧她的模樣當是信心滿滿,猩紅的披風讓趙禎對今天的獵物都擔憂幾分。
瞧見趙禎一身甲冑的出來,蕭撻裡不屑的笑道:“怎麼,陛下還擔心我契丹的箭術會誤傷到您?”
“你自己也說了誤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是不是?”
“那咱們就以獵物論輸贏?!”
“這是自然!”
兩人又開始較勁了,趙禎自從穿越一來,還真的就沒幾個人敢當面頂撞他的,頂撞他的人除了眼前這個小寡婦以外,其他人都已經去見秦始皇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賤,趙禎覺得還真的挺喜歡和蕭撻裡鬥嘴的,當然較量也是必須的,兩人之間有着一絲或有或無的聯繫,大國博弈之間,更像是棋手對弈,讓人惺惺相惜。
趙禎不是一個男權主義者,所以他對女人的尊重不比男人來的要差,所以蕭撻裡被他看作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蕭撻裡如同一道火焰衝了出去,在風中猩紅的披風上下翻飛,不時露出身上的玲瓏甲冑,貼身的鎧甲把她的身型體現的凹凸有致,一種充滿力量的美感展現出來,契丹的武將們露出愛慕的眼神,
只有皇帝纔有資格射出第一箭,並且收穫第一隻獵物,在此之後纔會輪到其他人,看着四周等待的一衆武將,漢官,趙禎微微皺眉,這些人的眼神也太過赤裸裸,彷彿他們都要追求蕭撻裡的模樣。
而三才在一旁小聲的解釋道:“陛下,遼朝太后皇后再嫁也不是沒有先例,且契丹人婚俗本就駭人聽聞,衝着這位太皇太后去的追求者可不在少數!”
趙禎驚訝的望着蕭撻裡:“難道她就不覺侮辱?”
三才笑道:“官家有所不知,這遼朝的婚俗極爲開放,奴婢之前在上京城中便打聽到,舅舅可娶外甥女,外孫女敢嫁外祖父嘞!”
這是真的亂,趙禎微微皺眉,這種婚俗在大宋是絕不會出現的,遼人也不擔心後代出現癡呆?由此可見遼朝的婚姻也是極爲開放的,開放的讓趙禎都敬而遠之。
隨着克魯吹響號角,無數的契丹勇士追隨蕭撻裡的腳步在這圍場中狩獵,趙禎這才明白,原來蕭撻裡已經拿了首殺,一頭麋鹿倒在地上,而它的脖子上正是插着蕭撻裡纔有的金箭。
彷彿瞧見趙禎在望向自己,蕭撻裡轉頭望向趙禎,四目相對,露出挑釁的眼神,這讓趙禎頗爲不滿,被一個女人小瞧了,實在是讓天子的尊嚴放不下啊!
四周的契丹人中有御前大臣,有侍衛,有武將,他們都賣命的捕射圍場之中的獵物,再遇到猛獸的時候甚至還有親兵相隨幫着獵取,這簡直就是在耍賴!
圍場廣大,但西北角卻沒人願意去,趙禎便帶着三才而去了,獨佔一處才能獲得最大的產出,這是不變的至理!
克魯騎在馬上靠近蕭撻裡:“太皇太后,宋家的皇帝往西北角的猛虎地去了…………”
蕭撻裡早已瞧見,一時間愣在原地,忽然苦笑道:“這漢家皇帝倒是真大膽,怕是不知猛虎地的兇險,若是他在猛虎地有什麼閃失豈不是自找麻煩?速速派人前往解圍。”
克魯應下:“奴婢遵旨……”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撻裡叫住。
“慢着,先別急,他趙禎胯下的乃是疾風駒,瞧見猛獸跑還是跑得掉的,本宮要看他出醜的樣子!整日的高高在上,彷彿天下盡在他趙禎的執掌之中,這次當讓他丟了顏面纔是!”
克魯看着蕭撻裡邪邪的笑容微微吃驚,她已經許久沒有露出如此真性情的笑容了,自從先帝駕崩,她的笑容便是充滿了僞裝,只有自己瞧見過她最真性情的笑容,克魯知道,蕭撻裡的笑容曾經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