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趙禎多年培養下來的習慣,凡是從最壞的角度出發,那稍好一些也比這最壞的結果要來的強。
但就是因爲這個理論,王語嫣絕望的發現,整個漢家王朝的未來都繫於帝王一身,通讀史書的她發現,趙禎的話適用於每一個江河日下的王朝。
王語嫣有些想不明白,轉頭望向趙禎道:“官家的意思是,旭兒的才智並不能勝任帝王之位?那爲何官家還要讓他繼承皇位?”
趙禎點了點頭:“沒錯,趙旭不是極爲聰明的孩子,甚至他的能力不足以勝任一國之君的位置,但只要他中規中矩的做事,按部就班的完成朕的規劃,他就成功了。
朕不希望他保有任何超越現在的想法,超越是後繼之君的事情。朕之所以傳位與他,就是因爲朕身處敵營之中他還能中規中矩,在外人看來這是不妥,但在朕的眼中卻是極好。”
深吸一口氣,趙禎感慨道:“若是不然,當時他一旦頭腦發熱,揮師北進,後果不堪設想…………朕每每思量都覺後怕。”
王語嫣幽幽的說道:“說到底官家還是希望他成爲一個守成之君罷了……”
“守成之君有什麼不好?雖然枯燥無味,但卻可以享受一生,朕希望他自己的未來能幸福,中規中矩的爲大宋列祖列宗守好這份基業似簡單,卻又是最難,最少他趙昀做不到,但趙旭卻能,朕需要他如此,也必須如此。
朕甚至希望他能成爲一個真正做到克己復禮,仁民愛物的仁宗。至於朕自己,隨便後人評價……反正不會是仁宗皇帝。”
王語嫣好奇的望着趙禎,輕輕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道:“陛下,臣妾瞧陛下的表情怎生如此失落?莫不是些許遺憾?”
趙禎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遺憾倒是沒有,更多的是感慨吧!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王語嫣輕輕上前,望着趙禎的眼睛,露出過前所未有的哀愁,伸手理了理趙禎的頭髮:“官家,臣妾和後宮之中的所有女人其實都不明白官家的心,雖然相互愛慕,但卻彷彿始終隔着一樣東西,雖然有親情相連,卻從無知音之感…………”
趙禎握住她是手笑道:“沒有的事!朕從未有如此之感!”
瞧着王語嫣默默不語,趙禎便知道這種東西是藏不住的,人和人之間相處的時間越長,便越能感受到對方的內心,在這個時代的孤獨與寂寞不是能隨意隱藏的,即便是如趙禎一般每日僞裝的如此完美也沒用。
他沒有知音不是因爲找不到,而是因爲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和他一樣的人,一樣懂得千年穿越之路的人。
當所有人都順從他,當天下人都敬畏他,當他站在權利的巔峰,那種孤寂的感覺就再次自然而然的放大,最後無意識的表現出來,而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和趙禎一般的人也只有那個放肆無忌的蕭撻裡了。
她給了趙禎所有意想不到的事,在西域戰勝了他,甚至把趙禎俘虜了,這只是肉身上的俘虜,皆而又在飲子之中下藥,最後放逐與宮帳之外,並且大言不慚的說出“永不相見”之語。
這可以說是趙禎的第一次失敗,並且失敗的是那麼的徹底,從精神到身體上徹徹底底的失敗,於是趙禎被激起了慾望,一種強烈的佔有慾。
草原女子的這種囂張和強勢讓他的孤寂得到了分散,所有在看開了這一世的輝煌後,趙禎有了新的目標。當然,蕭撻裡不知道,她原本的固定思維反而害了遼朝。
趙禎從來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他最擅長的便是兵出奇謀,蕭撻裡以爲趙禎會妥協,會因爲子嗣,血脈的問題糾結,但事實上趙禎完全不會。
你準備用你自己和肚子中的孩子威脅我?那我就用手中的強權把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都搶過來!這是趙禎的想法。
至於如何去做,這卻是一個需要謀劃的問題,所以趙禎急急的準備大宋的秋獮,想盡一切辦法在大宋的朝堂之上推進尚武之風的建設。
同時在大宋國內的官制進行有效改革,如何利用一個時間去做更多的事情?這是大宋的一個統計問題。
一年時間,趙禎的手中只有一年的時間,超過一年以那個女人的腦子一定會反映過來,而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大宋需要做的實在太多。
秋獮就是大宋戰爭動員前的信號,從秋獮開始,趙禎要把計劃全力推進,所以他需要一個完善高效的朝堂,需要一個強大財政支持的朝堂。
這一年時間積攢下來的財富是驚人的,在看到包拯這位三司使給出的估測後,趙禎相信這些財富足夠大宋的軍隊打到中亞的塞爾柱。
因爲蕭撻裡一事,趙禎忽然發現自己找到了方向,找到了排解心中孤寂的東西,去征服這個女人,她的能力和魄力完全不是這個時代人所用擁有的,更別提她還是個女人。
可以說趙禎回到大宋之後,每每想起的都是那個英姿颯爽的草原女子,她不是異域風情,而是有着後世女子的氣質,讓趙禎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所以征服遼朝的計劃就被趙禎給改變了,從慢慢的蠶食變成了陳兵壓境的征伐,趙禎也考慮到了另一個問題,對於這種以強爲尊的草原民族來說,要想征服他們,只能靠強大的力量去碾壓。
什麼蠶食,什麼滲透,都是虛的,結結實實的捶他們一頓,纔是收服這些遊牧民族最好的方法!
這就是草原民族的特性,他們天生就不怕捶,就需要你去用武力攻伐,他們強大嗎?強大!草原民族的強大就在於他們的狂野甚至瘋狂。
他們狡詐嗎?狡詐!在面對無可抗拒的力量時,他們會用最謙卑的姿態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