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慢點,慢點!奴婢快跟不上您了!”
上京城的皇宮中,蕭撻裡的內侍圖魯哆哆嗦嗦的用鴨子步追趕着一個孩童,孩童不過三歲的年紀,卻是一副好皮囊,天生就讓人看着覺得氣質不凡。
外表乾乾淨淨,這種乾淨不僅僅在於他的皮膚,還在於他的純真氣質。
尤其是眉眼之間,隱約中有一股天生的面善,所有契丹的朝臣見了,無不誇讚他將來一定能成爲一位仁君。
頭上倆個小發髻,一左一右的豎着,加上眉心一點硃砂痣,更顯得這孩子的活潑調皮,這一點硃砂痣是蕭撻裡無意之中點上去的,直到現在也沒有去掉。
“你真笨,連裝都不迴轉,母后說不在孤面前說真話的人,絕對是壞人,無論現在待我如何!”
蕭仁轉頭對圖魯做了個鬼臉,氣哼哼的甩袖而去,只留下圖魯在一旁尷尬的站着,他當然能追的上太子,但卻不希望惹得太子不高興。
沒曾想一同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太子反而覺得自己不是真誠之人,這讓他那裡訴苦去,要知道現在的太子不過三歲的年齡啊!
圖魯趕緊追上去道:“太子殿下,您真是聰明,但您之前爲何與臣玩的那麼開心?”
蕭仁揚起腦瓜,給了他一個大大白眼道:“無用之言!若是孤不那麼開心,你還不知會弄出什麼別的花樣出來,到時間豈不是更不舒服?”
圖魯這次是真的沒話說,悄悄的望了望四周,見四下無人,圖魯對蕭仁小心道:“太子殿下,您難道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切!哪有什麼神仙下凡,這些話都是哄騙庸人的招數,母后給孤看的書上寫的清清楚楚!”
瞧着發愣的圖魯,蕭仁一邊走一邊道:“萬物皆有道,萬理皆可尋!若是有仙人出現,必然有人見過,可世間誰敢說見過仙人?再說,仙人下凡,必有痕跡……可天下所記載之書,皆是隱隱之言,不足爲信!”
圖魯再次小聲道:“殿下,這些話都是從那本書上看到的?”
“什麼一本?!明明是好多本!比孤的個頭還高,幸虧孤識字早,否則還不知看到的什麼時候,至於那些大儒的話,根本不足爲信。
《論語》也並非皆是聖人之言,大多是其弟子所記而已,其中頗有錯處!而所謂之鴻儒頑固不化,孤稍稍駁斥,便又罰抄!甚是可惡!”
“住口!”
一道女聲響起,立刻止住了蕭仁的話,連帶着他和邊上的圖魯同時打了個哆嗦,這聲音不是別人的,正是當今契丹的女皇陛下蕭撻裡。
蕭撻裡望了一眼圖魯道:“什麼你都敢問,而奇兒什麼話都敢說!”
蕭仁邁開小腳便衝向蕭撻裡道:“母后,您什麼時候來的?一點聲音也沒有,難怪書中…………咳咳……”
蕭撻裡慈愛的蹲下身子,抱起蕭仁道:“那書中的東西好是好,可就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實在是讓人惱怒的緊!”
“母后不喜歡孩兒就不看了,順便把它們統統燒掉!”
“不行!”
蕭撻裡急急的開口,隨即便見到蕭仁揶揄的笑容,在這張精緻的小臉上顯得那麼的古靈精怪,就像那個男人一樣,看似斯斯文文,事實上卻壞得很!
“今夜抄書,以論語爲本,不達十遍,不得歇息!”
“母后!”
蕭仁的臉色變得,抱着蕭撻裡的腿便裝起可憐,順便對圖魯施以眼色。
“陛下,太子年幼,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那……奇書中說,幼童每日需五個時辰左右的睡眠,萬萬不可耽擱啊!”
蕭撻裡瞥了一眼撒嬌的蕭仁,如同一個瓷娃娃讓人忍住不心軟:“那就五遍,不可再少!”
“謝母后!”
“圖魯你先退下!”
圖魯巴不得離開,這對天下母子,一個冷冽寒風,一個古靈精怪,自己可真的是招架不來了:“奴婢告退!”
待圖魯走後,皇宮中的這片花園終於安靜了下來,蕭撻裡再次抱起蕭仁道:“你這孩子,什麼都好,也什麼都強,遠勝尋常的孩子,但卻不知道什麼叫隱匿鋒芒,只有在刀鞘中的刀纔是最鋒利的。”
“爲什麼?”
蕭撻裡摸了摸蕭仁的小腦瓜道:“因爲誰也沒見過他的刀刃,不敢輕易嘗試,但若是這刀出了刀鞘,不能一刀制敵,那它的威脅便降低許多,更別說你把出鞘的刀高高舉起了。”
這話對於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很複雜,蕭仁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母后的意思是讓孩兒不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展現出來?”
“嗯,吾兒聰明,朕就是這個意思。”
蕭撻裡抱着蕭仁在躺椅上坐下,一搖一晃之間,蕭仁漸漸睡着,而蕭撻裡也是睏意綿延,懷中這個孩子隨着年齡越大便越來越像那個男人了。
彷彿是在宣誓他的主權,這孩子長得越來越像他的父親了,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有一次張儉見了蕭仁,彷彿是見到了最驚恐的事情,最後喃喃一語:“大呼太像了,太像了!”
蕭撻裡知道他說的是像誰,但卻死活不能承認,雖然張儉早已知道,但這種事情終究有瞞不住的一天,畢竟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也越來越像那個男人。
蕭仁簡直就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寶貝,小小年紀就展現出了他的天資,完全超越了這個時代的神童,雖然不及那個男人,但也是極爲難得。
作爲孩子的深深父親,他派人秘密送來了許多東西,小到吃食,嚼頭,大到巨型玩具,這些玩具組合起來,簡直如一座小小的宮殿大小。
甚至連蕭撻裡都忍不住爬到高高的地方,順着索道直接滑下來,這其中的感覺這的讓人很開心和放鬆。
至於書籍更是數不勝數,整整三大箱,裡面的內容也是稀奇古怪,居然分科別類,有“語文,數學,歷史,政治,生物,物理”六種。
朝中的大儒看了斥其敗壞人心,而張儉看了卻說是無價之寶,最後還是讓他教授蕭仁,往往是蕭仁走了,他還在看,甚至大呼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