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四章兵者詭道

參謀兵事院的後衙寂靜無聲,數十個官員站在沙盤前不斷的佈置,一面面代表宋軍的旗幟被插在恆邏斯的城頭上,所有和恆邏斯有關的地區都被保留下來,而其他的地方被清空。

王韻站在沙盤的邊上不斷的調整沙盤上的部署,糧道,交通運輸,宋軍的武器裝備,甚至連塞爾柱人的裝備等等一切信息都被收集到了沙盤之上。

王鶴站在邊上進行縝密的計算,但很快看了看四周,小心的上前對趙禎道:“官家,若是要推演還需狄帥以及三司派遣幹員前來,否則……”

此時的趙禎正在仔細的觀看沙盤,聽了王鶴的話微微點頭道:“準了,傳旨三司使包拯挑選廣備司,錢糧司財計官前來,召兵部尚書狄青!”

“喏!”

王鶴走了一半便被趙禎叫住:“還有,傳令殿前司都指揮使李酒,親衛司都指揮使趙力前來聽用!”

雖然不明白官家的意思,但王鶴依然遵旨而去,殿前司和親衛司一個是直屬皇帝管理禁軍的一個是負責官家安全的,這時候召他們來聽用難道官家又打算御駕親征了?

參謀兵事院後衙的氣氛立刻緊張了起來,官家此次非但不打算對天竺動手,反而是在推演關於塞爾柱的戰爭,這其中的寓意已經很明顯了。

王韻不管這些,他是官家的大參,參謀的便是戰爭相關的事宜,他不會去考慮這場戰爭的政治意義,他心中想的只是如何輔佐官家把仗打好,打勝,除此之外一概不管。

李酒,趙力兩人已在後衙的門外等候,他們雖然只是站在那裡,但卻使得整個後衙的氣氛更爲緊張,接着便是三司的官員以及身爲兵部尚書的狄青。

大宋有頭有臉的武將幾乎都到了,而趙禎坐在後衙之中的主位上指了指沙盤:“三司財計官協司馬參軍王鶴籌算財計所需,狄青與王韻一同商討戰事,順便把推演的各種結果上奏。”

說完趙禎便起身道:“三日之後朕要看到完整的奏疏,諸位幸苦了,託殿前司的人把話帶回家,三日之內不得離開,吃住用度皆在參謀兵事院後衙,李酒立刻命人封鎖參謀兵事院,非朕旨意任何人等不得出入!”

這下衆人算是明白了,官家定然是要對塞爾柱人動手了,只不過眼下天竺未定,吐蕃未平,現在對塞爾柱發兵是否太過倉促,但此時誰也不敢提出質疑,官家的聖旨高於一切。

至於那些文臣……顯然他們也不會知道,和以往不同,官家用兵之前都是會和朝中相公們商討的,而這次除了身爲兵部尚書的狄青就在沒一位相公了。

顯然官家是爲了瞞着相公們纔會如此做的,後衙之中的都是聰明人,這種事情他們不會攙和,再說官家這麼做必然有其用意,畢竟用兵之事想要完全滿足相公們是不可能的。

眼下三司使包拯應該已經知道,但他並不知道趙禎是對塞爾柱用兵,而非大宋上下義憤填膺的天竺。

當趙禎離開參謀兵事院的時候,捧日軍的大旗就已經插在了門口,待趙禎出來,捧日軍已經把整個後衙圍的水泄不通,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儼然成爲一處重地。

這一切看似突然,但對於趙禎來說卻是準備已久,大宋和天竺之間的戰爭並不在趙禎的時間表上,之前對天竺使者的態度也不過是爲了掩護這場戰爭而已。

《孫子兵法始計篇》有云:兵者,詭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之前對天竺的進攻就是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而現在封鎖消息也是爲了“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大宋現在正處於一個不斷擴展的階段,同樣的塞爾柱也是如此,兩國交界,利益相關,都在擴張必然會利益衝突,即便是現在相安無事,但未來卻不一定。

天竺雖然疆土也不小,但這個地方實在太弱了,稍稍強大的勢力都會插上一腳,大宋如此,塞爾柱也會如此!

別看現在的塞爾柱沒有動靜,但在其國內已經開始了秘密籌備對天竺的進攻,圖格魯克可不是個善與之輩,當初他能吞併整個阿巴斯王朝現在就能把主意打到天竺的身上。

趙禎甚至懷疑,現在的圖格魯克已經開始提防大宋,自己能看到未來的格局,他圖格魯克這樣的梟雄難道看不見?

塞爾柱王朝在他的執掌下疆域遼闊,已經是個橫跨亞非歐三大陸的龐然大物,便是神聖羅馬帝國的東征也逐漸暫緩,不願大規模的和塞爾柱爆發戰爭。

曾經和西方矛盾重重的阿巴斯王朝已經被塞爾柱吞併,神聖羅馬帝國已經沒有理由再向已經屬於塞爾柱的土地用兵,當然若是想什麼理由找不到?

不是不想,而是現在沒有辦法,塞爾柱的強大已經不容小覷。

敢在這個時候對塞爾柱動手的怕是隻有趙禎和他的東方帝國,雄獅從未睡下,巨龍一直盤旋,雙方之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塞爾柱的軍力強大不是天竺能相比的。

大宋的精兵強將根本就不再雲南路,也不在鵬珈羅,而是在西北,在草原,這裡纔是大宋要加強控制的地方。

也是現在大宋的主要經濟命脈,絲綢之路是大宋的出口經濟,也是進口的主要渠道,而出了恆邏斯城之後,便一切都在塞爾柱人的掌握之中。

海上絲綢之路不是沒有,但相比路上風險大,時間長,資金回籠慢,這些因素使得薄利多銷的商品不適合,但絲綢瓷器之類走量又值錢的東西卻是往往以海上運輸爲主。

大宋每年從恆邏斯城收取的關稅就能抵得上天竺一年的賦稅,由此可見大宋在恆邏斯有多大的利益。

一旦那一天塞爾柱切斷了絲綢之路的中段,對大宋的打擊可謂是毀滅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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