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一個神都城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商賈,他的恆福商號在這裡不算好,也不算差,生意一直很穩定。
向他買賣棉布的人也都是尋常的商賈,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商賈,卻有着和別人不同的地方,他的堂姐乃是彭城郡公趙世延的結髮妻,雖然名聲不好聽,但這個女人依舊是宗室的一員不可否認。
如此一來恆福商號也就自然而然的掛在了孫氏的頭上,每年給她的分紅錢也不在少數,而孫良這位商賈卻常常是出手闊綽,每年給孫氏的貼補錢高的嚇人。
外人看來這是姐弟情深,但事實上卻不盡然。
孫良的商號在城內,但家宅卻在城外的莊子上,用他的話來說是“圖個親近”,覺得城外寬敞,同樣的宅院在城內可是一筆鉅款,可在城外卻要不了多少錢就能拿下。
坊間傳聞,有人看到了孫氏和孫良同坐一輛馬車,人家是同族姐弟,自然不會有什麼人說閒話,但卻有人看見這姐弟倆之間毫不避諱,甚至有太過親暱的舉動。
同族卻不是一家人,這對姐弟乃是堂姐弟的關係,至少應該有些避諱纔是,但話頭說出來一般也沒人相信,更何況此事牽扯到彭城郡公的臉面,自然也就更沒有人說了。
但流言蜚語這東西卻是會傳播的,雖然沒人相信,也會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來說說,畢竟現在大宋已經沒有因言獲罪的事情了,再加上宗室已經沒落,和普通百姓一樣經商買賣,身上的神秘感早就消失。
趙世延也是知道這些所謂的流言蜚語,但他卻根本不相信,誰敢動一下宗室的親眷?誰又有這個膽子敢動?
趙世延對自己的結髮妻孫氏相當信任,不光信任甚至已經到了寵溺的地步,孫氏爲人雖然有些尖酸刻薄,也有些愛慕虛榮,這些趙世延都知道,但孫氏和自己這麼多年的感情是真的好,而且孫氏的相貌也算是相當出衆的。
爲了孫氏,這麼多年來趙世延極少納妾,這一點孫氏也是知曉,而且經常誇讚自己真情真愛。
對於孫良這個孫氏的族弟他稍稍有些聽聞,但關係絕不親密,否則作爲夫君的自己怎麼會沒有經常聽到孫氏提起?
趙世延根本就不在意坊間傳聞,因爲他聽到過更多的坊間傳聞,有些甚至涉及天家,涉及官家的,但能信以爲真嗎?
以訛傳訛這種事情就當不得真,當真最後便是自己被氣的三魂出竅,最後還是沒由來的事情,讓自己家宅不安罷了。
但這一切關於彭城郡公府上的傳聞,趙世延自己沒有證實的事情卻被趙禎的轄騎給證實了。
師橫的死騎輕輕鬆鬆的就滲透到了孫良在神都城外的莊子上,不光滲透了進去,還有了驚人的發現,彭城郡公的孫氏果然就在這莊子上,而且和她的族弟有染!
刺探消息,窺探陰私一直是死騎最爲拿手的事情,這些已經是死人的死騎可以用各種手段進入孫良的莊子上,但前提是要僞裝起來。
畢竟若孫良就是仁恆商號的“奎大”很有可能會認出他們,當初奎大在宣毅軍中可是和死騎的大多數人有過照面。
在外面孫良還有所顧忌,但在自己的莊子上,下人都被攆出去的時候,孫良便開始和孫氏動手動腳,兩人之間很快便是“相擁而坐”在花園裡便上演了一出“人間倫理”。
只不過情意綿綿之中的兩人都沒注意到,在花園最深處的角落裡,躲藏着一雙陰冷的眼睛,這是死騎將士最爲憤怒的眼睛,奎大的特徵在孫良身上幾乎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們只能從身高,肩膀的寬度上來分辨。
而這一點孫良恰好和奎大一般無二,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奎大的頭髮微微卷起,而孫良也是如此。
人最難改變的東西便是身高和肩寬,還有便是與生俱來的頭髮,當然師橫還說牙齒也是難以改變的,可進入莊子中的死騎密探無法看到孫良的牙齒。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很大程度上的肯定,眼前這個叫孫良的人便是他們要找的奎大。
奎大的人皮面具還在死騎的手中,只要把孫良抓住,便能用人皮面具對照起來,到時間便是他萬般抵賴也無用。
死騎的探知悄悄的退走,他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纔打進這個莊子的內部,才謀得一個花匠的差事,而現在他的任務完成了。
扭頭便貼着牆根向花園的後徑走去,一邊走一邊脫去身上僕從的粗布衣,同時露出裡面的棉布短襟,把前襟掩在褲腰帶上,捲起褲腿,把千層底的布鞋紮緊,這副打扮完全是一副農人模樣。
一個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小門就在花園的最深處,這是花匠離開的地方,爲的是避免花匠穿過花園經過後宅離開,但這個設計卻給了死騎的哨探以方便。
離開花園之後,哨探便進入了一羣修路勞力的隊伍中,這些人早就開始平整道路,而哨探也是算計好他們上工,下工的時間。
離開的時候正好是勞力下工的時候,都在往不遠處的工棚歇息,這些勞力都是從神都城附近到處僱來的人,大多也不相識,只有一個村子的人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根本沒人注意突然多了一個人。
師橫站在十里亭處歇腳,在瞧見哨探之後便把手中的斗笠戴在了頭上。
待哨探靠近後才緩緩開口問話,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可是奎大?”
“身高,肩寬,頭髮都是不差的,而且確實在西北之地做過買賣,也確實去過青海路!”
師橫的眼睛突然變得陰冷和剛剛哨探的眼神一模一樣:“今夜抓人!”
“都監!屬下還有一事稟報,孫良和彭城郡公府上的孫氏確實有染!咱們是不是利用這件事…………”
師橫冷冷一笑道:“就是現在!抓住他孫良不說,還把他和孫氏的事情人贓並獲,快快着急人馬,現在便往孫良的莊子去,無比捉姦在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