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是相當難走的,這不光對包拯的援軍來說,對大理國的南蠻軍也是如此。
所謂的南蠻軍分爲三種,常備軍、鄉兵和夷卒,其中常備軍的人數最少但卻最爲精銳,而且在大理國的地位也相當高。
這類似於歐洲時期的貴族部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就連身體也比其他兩軍要強壯許多。
剩下的鄉兵和夷卒就要差得遠,只是在人數上較多而已,但身上穿的幾乎是麻布的衣服,在軍中也是幹着最髒最累的活,且屢受常備軍的欺辱,但大理國長時間的氏族統治之下,這種逆來順受他們已經習慣……
包拯望着眼前被鞭子抽打的夷卒微微搖頭,即便是蠻夷也不能當畜生一樣驅使,以大宋的繁華都沒有驅使蠻族當畜生的先例,而在大理國卻理所因當。
人天生就用一種奴性,如果長時間的受到欺壓,一部分人會站起反抗,但有更多的人選擇逆來順受。
無論反抗的人成功與失敗,他便是英雄!會被後人敬仰!
逆來順受的人無論做的再好也會被人唾棄,問題就是看誰更有魄力和能力。
頭上代表文士的帽子被包拯扔掉,在叢林中穿行戴着直角襆頭實在是太礙事了,劉光隨手丟了一塊破布道:“用這個把頭髮紮起來,爲何監軍不着軍中鎧甲?”
包拯微微臉紅:“本官不是武將,穿戴甲冑殊爲不便……”
“監軍的身體沒有俺們壯實,穿上甲冑反而成了拖累,只要有我等在,必會保護好監軍的!”
劉光真的很想一巴掌把這個插話的親衛司老兵給踢出去!
竟說大實話,難道不知文臣最好面子嗎?說實話就算了,還非要當着包拯的面說,沒瞧見人家的臉都被氣黑了嗎?!
包拯可是個典型的白面書生,長像是相當的俊雅……此時卻變成一張黑臉。
在大宋這樣對文人外表要求甚高的王朝中,長得不好看可是很難走上仕途的,當然丁謂那樣靠着自己的能力走上高位的也是有的,但絕對不多,朝中的相公們幾乎都是白面書生,從過世的王旦,到寇準,再到現在的王曾,那一個不是面如宋玉貌似潘安?
親衛司的老兵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踮起腳尖悄悄的退走,要不是山下還有大理國的南蠻軍,怕是這次自己都不能囫圇個的回去了吧?!
於是,黑臉包龍圖的名聲在軍中不脛而走……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此時的包拯卻在小山頭上仔細的觀察大理國的南蠻軍軍營和成都府。
入夜的成都府格外寂靜,城中看不見一絲光亮,只有城牆上火把通明,把城頭照耀的纖毫畢現。
“劉光,你說我們有可能進入成都府嗎?”
“不可能,大理的南蠻軍把成都府圍的是水泄不通,我們雖然人數不多,可也有三千人之衆,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成都府決計不可能!”
包拯長嘆一聲,他豈能不知劉光說的是對的,可他手中的三千人主要是以手持棘輪弩的神箭手爲衆,唯一能衝殺的也之後五百身穿板甲手持陌刀的羽林衛了。
用五百人在三萬人的包圍圈上撕開一個口子,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包拯放下眼前茂盛的雜草轉頭對劉光道:“有什麼辦法能和城中的守軍聯繫上,我們現在的位置在城外,只有五百陌刀手能衝殺,完全發揮不出神箭手的優勢。”
劉光笑了笑指着軍中一個蒙着黑布的籠子道:“當然還是要靠黑手的軍鴿了,一路上我可是把它當作寶貝似得伺候嘞!”
包拯眼睛一亮:“如此一來便能和城中的守軍互通有無,甚好!”
劉光揭開黑色的籠布,一身翎羽漆黑羽毛上閃爍着油光的軍鴿出現在包拯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生靈卻能傳遞最重要的情報,已經成爲大宋軍中最重要的一環。
把寫好的書信放入信鴿小腿上的竹筒中,包拯胳膊一擡它就撲棱棱的飛起,劃過漆黑的夜空直衝向成都府……
蘇洵站在城頭上不斷的督促士兵加固城牆,南蠻軍雖然站立不足,可人數衆多的他們還是對城牆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害,女牆,馬面等等都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
回頭望去,城中被各地的百姓擠得慢慢的,堅壁清野雖然能斷去敵軍的糧食,可一旦城破將會死傷更多的百姓。城中的守軍多是從禁軍中裁撤下來的老兵,他們是蘇洵的信心所在。
禁軍中的老兵不再享有禁軍的待遇,但卻能在成都府發揮最大的餘熱,他們是趙禎特意從上四軍中裁撤下來年齡超老兵,只要過了三十五便是超齡老兵,朝廷將不再花錢養着他們,但地方州府卻會繼續奉養,只不過兵餉就少了很多。
不是說這些人不能參加戰鬥,而是趙禎不希望他們和年輕人一樣在戰場上廝殺。
守衛大宋府城相對來說要清閒許多,並且待遇雖不如禁軍卻也差不到哪去。
這些老兵的眼中正燃燒着熊熊的火焰,蘇洵剛開始見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這種戰爭來臨前的興奮,沒錯就是興奮!
與城中的新兵相比,這些老兵在得到戰爭到來的消息後幾乎是興奮的發出嚎叫,彷彿天大的喜事來了似得,戰鬥的時候即便是和敵人一同墜城,也沒有發出驚恐的嚎叫。
負責守城的指揮使姚光一路巡邏過來,大理國的南蠻軍不知爲何停止了進攻,也許是因爲巨大的傷亡比例,要想消滅一個守軍,大理人往往要付出三五個人的代價甚至更多,這樣的比例使得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大理人也不肯持續的攻城。
雙方獲得了難得的喘息之機。
“怎麼樣?蘇學士見識到我大宋軍漢的堅毅了吧!只要有我們在,成都府就破不了!”
蘇洵知道這是姚光在爲自己打氣,微笑着點了點頭道:“難怪官家說保家衛國者,方是大宋好男兒!如今本官算是見識到將士用命的結果,只是援軍何時到達?”
姚光笑着遞過一個小竹管道,同時踢了一腳身旁好奇的禁軍道:“軍鴿傳來了消息,你自己看看戰機如何?”
“戰機?什麼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