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今天會是這麼一個巨大的場面,當然這裡面宋端午除外,這個一心只想給狗娃子重新樹立信心並找回其尊嚴和臉面的犢子,生怕事情弄的不夠大,所以這才聯合了展鵬程和郎戈還有裴鸞這幾個方面。而即便是這樣,當這百十來號子人烏壓壓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說實話也被小小的驚訝了一把。
僅僅是小小的驚訝,而且還是轉瞬即逝的那種。要知道以往的宋端午如果見到這場面的話可是會被驚掉下巴的,所以說這個犢子在經歷過短短數個月的殺伐拼搏之後,就能如此出脫的處變而不驚,可見他的適應力有多恐怖。
宋端午的目地達到了,因爲起碼陳狗娃現在看人的眼神沒有了退縮和羞澀,這足以令宋端午感到欣慰。他不是沒想過讓狗娃子看人的眼神裡帶着點凌厲和陰狠的味道,但是他也知道,人類馴化狼變成狗用了一萬多年,而若想讓狗娃子重新變成了,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到的事情。
這需要歷練和磨難,就像大鬧天宮的孫大聖雖然有一身曠古爍今的絕世本領,卻也是需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身成佛的。
所以說今天宋端午弄出這陣勢僅僅是給狗娃子開了一個好頭,至於說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宋端午還真就無法再插手其中,畢竟每個人的歷程和心力都是不一樣的。自古嚴父出孝子,慈母多敗兒。宋端午既然當不了陳狗娃的‘嚴父’,但也絕對不能成爲‘慈母’!
其實宋端午倒是很想給這個同自己有八分相同經歷的狗娃子鋪就一條坦途的大路的,可是當宋端午最終意識到人類劣根性裡的依賴是會影響一個孩子一生成長的時候,這個念頭就已然作罷了。
以一己之力扶持將傾之廈固然可貴,若成功當然更勞苦功高,可是最後這個最終坐在至高寶座的人是個怎樣的狀態,恐怕就不得而知了。宋端午現在扶持陳狗娃是不假,雖然有機會能像姜太公扶持姬發一樣名垂千古,但也有可能弄巧成拙像了諸葛亮幫襯下的劉阿斗。
所以說就在衆人喊過了那聲‘公子好’之後,宋端午就已然打定主意以後不會再像今天這樣了。他陳狗娃若是危難之際宋端午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可幼獸若是不經歷風雨,也是不會成長的。這點宋端午比誰都明白,畢竟這犢子的一身傷可是歷經風霜的最好見證。
宋端午制定的敲山震虎和豎旗揚威計劃算是圓滿成功了,至於說震的是哪個山頭的虎、立的是哪方勢力的威這就不必說的太透徹了,因爲若是有心人自然就會體會查察。
其實今天這場面算是動用了宋端午所有的能量了。展鵬程那邊自然不必說,於情於理都虧欠宋端午的自然也就鼎力支持;郎戈那邊雖然有點不情不願的,但郎戈和疤子兩個人親自帶人前來了也算是給足了宋端午的面子;裴鸞那邊的情況就有點複雜,一來是因爲自己和白家這淡泊的血緣關係,二來則是因爲宋端午現在對於他們的作用,所以說對於裴鸞的捧場,宋端午其實心裡是沒有那麼感動的,因爲他知道這只不過是兩方利益交換下的結果。
至於說寧老七的偶然出現,卻是宋端午真正感到意外的地方。一來他自認爲還沒有敢於驚動寧老爺子的實力,二來他也不想因爲這等鬧劇式的事情而煩勞寧老爺子。可是最終當寧老七偷偷趴在宋端午的耳畔,只傳遞了寧花翎老爺子的一句豪言“別怕事,要鬧就往大了鬧!天塌下來有你師傅我頂着!”之後,就一臉煞氣的掃視着衆人之時,許久都不曾動容的宋端午差點當場紅了眼眶。
所以最終的受益人有陳狗娃也有宋端午,當然更有柳成真和徐德帝。
後兩者在這場精心安排之下的場面得意冠冕堂皇的會面,除了彼此的激動之外,恐怕感謝的還有某人了。至於說柳成真會不會因爲這件看似明面上是給狗娃子長臉,但實則暗地裡卻有許多內容的事件拜服宋端午,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起碼柳成真對宋端午的印象大爲改觀這是肯定的。
陳狗娃最終傲然的接受了衆人的行禮之後,除了走向了裴鸞那輛標誌性的桑塔納3000之外,剩下的恐怕只有一個尚顯稚嫩,但卻堅強的背影。
“像不像你小時候?”就在陳狗娃走向裴鸞座駕的時候,徐德帝忽然出現在了宋端午的身邊,眉開眼笑的說道,只不過徐德帝的身後卻始終黏着柳成真的視線。
對於陳狗娃如此的改變,徐德帝是打心眼裡高興的,雖然他以前也曾想過如此的辦法,可最後都耐不過人走茶涼的悲慘下場,如今這個以前徐匯地頭蛇的‘德哥’,估計也就只剩下這個曾經煊赫的名頭了。
“有點,不過狗娃的步伐,可比我那時候要龍壤虎步多了!”宋端午笑了笑,眼睛看着徐德帝但嘴卻向柳成真的方向努了努,徐德帝沒好氣的笑着錘了宋端午一拳,他已然會意。
於是宋端午此時身邊除了有李鯨弘和周亞夫兩個人護駕以外,其他的還真就沒有過於親近的人。展鵬程和郎戈本就和裴鸞等人不對付,對於白娘娘幾次三番的想把手伸到寶山區,展郎二人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已然是仁至義盡了,所以也就別奢望什麼相逢一笑泯恩仇,所以當他倆招呼己方人馬,並對宋端午打過招呼後,就準備原路開拔。
裴鸞這邊明顯要比展郎二人要好一點,如果說他倆現在暫時可以算是宋端午的外圍和支援的話,那麼裴鸞這邊則算宋端午勢力的真正構成部分了,所以當宋端午親自走到裴鸞面前感謝的時候,感謝的話無疑要多說上幾句。
畢竟人家裴鸞是爲了白家的利益和白瀟湘的面子才趕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這道理,宋端午他懂。
這邊宋端午在忙着打點着各路神明,而那邊曲興亮則是看的嘖嘖稱奇,顯然穆秋實的不辭而別對他的影響,已經因爲宋端午的彪悍表現而逐漸變淡。
“李哥???李哥?!”曲興亮眼珠還盯着宋端午,但腦中卻都是在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的滿身光環。很顯然他已經知道了耗子的姓名,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開口閉口的哥長哥短。
其實耗子本想讓曲興亮叫他‘浩哥’的,可是一聯想發覺這好像離‘耗子’這個外號並不遙遠,所以耗子最後只得作罷的時候,曲興亮自作主張的一聲‘李哥’卻差點沒讓耗子飄飄然起來。
說實話這是耗子頭一次被人這麼敬重的叫做‘李哥’,他頓時有種搖身一變爲李巖的感覺,因爲耗子在面對李巖的時候,也是‘李哥’長‘李哥’短的。
古時的太監爲何最愛頤指氣使?不就是當受了主子的氣,好撒在手底下的小太監們頭上!所以說這積怨已久容易使人變壞,這諂媚日長也容易讓人變態。
曲興亮叫了兩句,但卻沒有聽到耗子的迴應,這才勉強將注意力從宋端午的身上轉移了出來,於是當曲興亮的視線終於將耗子那渺小的身影從角落裡揪出來時,耗子在急忙鬼祟的掛斷電話的同時,臉上那抹驚恐的表情也就如白駒過隙一般轉瞬即逝。
耗子肯定是在進行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這表現只要是有眼珠的人可以看得出來,但是曲興亮卻沒有懷疑他,雖然心裡也稍感一點點的疑惑,可是當曲興亮想起耗子給他的那個空穴來風的承諾的時候,曲興亮的心理防線就已然無條件的全線崩潰了。
“啥???啥事?!”耗子顯然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還是損人不利己的那種,否則的話就憑他這種猥瑣的姿態,如果不去競選奧斯卡影帝還真是可惜了這副天生的皮囊。
“沒???沒啥事!”聽到了耗子不善的語氣,曲興亮明顯的有點底氣不足,這在以前可是從來都不曾發生的事情。
“我就是納悶,爲啥我們學校姓陳的那小子,爲何不坐更好的車而坐桑塔納???”其實這不是曲興亮心裡所想的問題,只不過那個敏感的問題現在問顯得有點操之過急,於是當他吭哧的找了一個堪稱廢話的藉口後,換來的當然只有耗子的輕蔑一笑。
“我說小老弟,等你什麼時候真正一隻腳踏出校門,一隻腳邁進社會了,就會知道,有的時候這車即使再名貴,也比不上那開車的人!你別看那桑塔納3000不起眼,但這車的主人裴鸞,可是比許多開得起寶馬奔馳保時捷的都要來的牛逼沖天!”
耗子說的這是實情,但在曲興亮聽來卻是有如童話般的存在,顯然剛剛成年的他腦中眼中心中的價值觀,不僅幼稚還很單純。
可是就在曲興亮的思想還在現實與理想,真實與虛幻,汽車與主人之間徘徊的時候,卻猛然的聽見刺耳的,在某些人天生恐懼的一種聲音由遠及近的漸漸響起,而聽聲音的方向,赫然就是這裡!
那音調陡降急促,刺得人心底裡的那根神經在不斷的躁動。
那是警笛,曲興亮雖然還是個學生,但卻也是不止一次的聽到過和體驗過,可是當他略顯慌張的四處張望的時候,耗子那陰險詭異的竊笑卻不經意間映入了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