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三州
二徐衛把捻線點燃時”匠們屏住了呼吸。大與也不敢淵一川六因爲東西是他們鑄的,萬一出什麼事故是要負責任的。而衛士們也瞪大眼睛,緊張地盯着那黑漆漆的鐵筒,看着那捻線越燒越短!
徐衛也退到了作坊門口,目不轉眼地看着!只見捻線燃燒時冒出大股白煙,跟攆趟地往鐵筒裡鑽。突然,一聲炸響,驚得衆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但見那鐵筒猛烈地一跳,三十步外的桌子幾乎是同時歪向一邊!徐衛搶先奔了過去,往那桌面上一看,頓時面露喜色!
原本厚約一寸,極爲平滑的桌面此時已經完全走了樣!雜亂的鐵屑鐵片嵌入木中,打得就跟個麻子臉似的!仔細看了一陣,陝華大帥不禁笑出聲來。儘管這東西跟槍炮還差得很遠,威力也不盡如人意,甚至沒有一塊鐵屑鐵片能擊穿一寸厚的桌子。但至少證明,這個東西是有用的!而且,是可以應用於野戰當豐的!
衛士和工匠們圍了過來,看着慘遭蹂躪的桌子嘖嘖稱奇。這器械顯然比突火槍來得厲害!用鐵鑄筒,先就比竹子堅固耐用,還可以把火藥在筒內捅緊,以增加威力。而這新藥比原先的配方猛烈得多,配上鐵鑄的長筒,無論攻守都可派上用場。
而當兵的看這器械,想法又不同。一名士兵蹲下去,從桌面上使勁拔出一塊小鐵片,摸着那創口欣喜道:“若兩軍對陣,敵騎來襲時。放上一火,不得掃倒一片?。
一名同袍立即反駁道:“你倒會想,三十步距離眨眼就到,能讓你從容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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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腦袋!看見這創口沒有,我敢說,把桌子挪到四十步仍然有用。而且這器械三尺多長,粗如手臂,你放完了操起來當鈍器使豈不兩便?”士兵白了同袍一眼。
徐衛這時注意到,這鐵筒後面的牆壁上,被撞出一道痕跡來,說明它是有後座力的。再用手一摸,感覺十分燙手,估計是因爲管壁太薄的原因。以後改進,需得把這鐵管鑄得厚些,否則就無法像士兵說的那樣,放完之後操起來肉搏。
“大帥!大帥!”正當徐衛陷入沉思時,一個呼聲傳來。尋聲望去,卻是張慶快步而來。
這廝本長得麪皮黝黑,身材精壯,卻生了顆玲瓏心,因此陝華帥司中掌管機密之事的“主管機宜文字”一職由他充任。張慶來到近前。先看到了地上的桌子,詫異道:“這是,”
“鬧着耍,怎麼,有事?”徐衛問道。
張慶收回目光,點頭道:“網收到長安來函
徐衛一聽,沉默了片刻,隨即回頭對那作院都事道:“你們繼續試射,把剩下兩件也像我先前那般擊一次,記住,安全!萬不能有人站在火器之前,也不可能手持!反覆多試幾次。將結果隨後報來。
”
那都事一顆懸着的心落下去一半,連忙應道:“是!”
徐衛又朝那黑漆漆的鐵筒看了一眼,會心一笑後,這才向外走去。張慶跟在他旁邊,對身後杜飛虎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不遠不近地跟着。以免聽到機密之事。
“馬子充來信,環慶出事了!”張慶剛把話說出口,徐衛就擺了擺手。出了作院大門,都跨上門,直投以前的知軍衙門,現在的陝華帥府而去。
入了帥府,也不去二堂,尋了個僻靜的房間,兩人落座之後,張慶取出信件遞給徐衛。後者取出一看,馬擴在信中說,昨日製置司何少保向宣撫司通報一件事情,說是制司接獲寧州曲端急報,環慶兵作亂!
看罷之後,徐衛臉上陰晴不定。馬擴先前就說過,曲端能不能把環慶兵順利接管,還是個未知之數。現在看來,馬子充所料不差,環慶一路果然出亂子了!
自己結交馬擴算是結交對了。儘管才高如他不能爲自己所用,但交下這個朋友,有利無害。這不,剛剛被李綱任命爲宣撫司參議官,就想着自己,通風報信來了。不過,依自己對馬擴的瞭解,他寫這封信給自己,李綱應該知道,有可能還是默許。甚至指示的。
有件事情,徐衛一直挺疑惑。前些天去長安,晉升高級將領這等重要的事,李綱居然沒有出席,宣撫司也沒有任何官員出現,完全是制置司挑大樑。這既不符合制度,也不符合常理。後來自己跟馬擴去拜見李宣撫,他言談之間,似乎有諸多不便之處,象是在隱瞞什麼事情。自己不好去問,也就無從知曉。
“環慶兵變,會不會攪亂陝西?”張慶不無擔憂地問道。
徐衛搖了搖頭:“不至於,曲端不是善類,手裡又有數萬強兵,環慶帥司纔多少人馬?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但此事影響極壞,處理不好就會動搖西軍軍心 ωwш▪ тт kǎn▪ c o
“以曲都統的性子,他極可能痛下殺手,迅撲滅亂兵!”張慶語氣十分肯定。
徐衛一聲冷笑,除了這個辦法,曲端沒有其他選擇。只不過
來。他就被牽制在環慶脫不開身。坊、眺、丹三州切剔。他就鞭長莫及了。
張慶也是嗟嘆一番,忽地想起什麼事,又從身旁取出一物,笑道:“還有件讓人舒心之事,吳階初戰告捷。”
徐衛頗感意外,驚喜道:“哦,拿下潢關了?”
“正是!今日上午,吳統制已經率軍攻克潢關,目下正掃蕩陝州之敵。據悉,妾宿留在陝州的兵力並不多。”張慶回答道。
怎麼可能多?他滿心想着再與西軍戰,一雪定戎之恥,肯定是收攏兵力,盤踞在洛陽,等候北方的援兵。可現在我軍拿下了潢關,就算你援兵來了,我讓你進不了關中。敢來扣關,就拿新火藥招呼你!
宋隆興二年四月,一場規模並不算大的兵變卻震驚了陝西六路。曲端將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王似誘入其帥府加以逮捕,後遞交有司問罪,並受命暫行環慶帥守職權。可事情並不順利,當初跟隨王似到寧州襄樂縣的環慶帥司統制慕容消,在王似被秘密逮捕之後,曲端派出兵馬來繳械之時,率軍反抗,並趁亂脫逃。奔回慶陽府後,以帥司統制的名義集結軍隊。對環慶將士言說,大帥已被加害,曲師尹轉眼必來圖環州慶陽二處,自己已經派人向兩司長官報告申訴此事。在兩司回覆之前,務必要擋住曲端部隊,不能讓他火併環慶的陰謀得逞!
那環慶兵跟隨王似出戰耀州,本就對曲端不滿,經慕容消這麼一煽動,羣情激憤!聲言要殺曲端,爲大帥復仇!慕容消趁機調動部隊,把守各處道路,又於慶陽府設防,專等曲端前來。
此時,恰逢曲端赴長安彙報軍情,接受嘉獎,其部下張中享、張中彥、李彥奇等人雖然探得消息,卻不敢擅自作主。等到他回軍中,慕容消已然佈防完畢。曲端聞訊大怒,一面向制置司報告,一面揮師北上。直逼慶陽府!
長安。陝西宣撫司衙署。
李綱不知已在他辦公的二堂內轉了多少圈,僚屬們見他躁動不安,都埋頭理事,不敢去打擾。他如何不煩?剛剛打退金人,就出了這等事!何灌當時執意要將王似逮捕問罪,自己對他說,降兩官,申斥一番以觀後效,可何少保卻說那是隔靴搔癢不起作用,非如此,不足以振法度。現在好了吧,你法度倒是重振,環慶兵卻譁變了!這下怎麼收場?
越想越不給力,李綱緊鎖着眉頭對外頭說道:“諸位都把手中事務放一放,我等議議環慶之事
衆官都放平公文毛筆,坐在原位上誰也沒有言。此事確實棘手,軍隊譁變歷來是朝廷尤爲忌諱之事。
只是金軍一南侵,把個大宋攪得天翻地覆,許多事情也就不那麼絕對了,尤其是在陝西這地面上,西軍百年來在南猛的戰中養成了桀驁難馴,飛揚跋扈的作風,部隊之間的摩擦是常有之事。但一路之兵譁變,前所未有!
“怎地都不言語?沒主意?。李綱見狀,不滿地問道。
“宣相,此事本屬制置司一手操辦,如此出了差子,何不讓制置少保去勞神?”說這話的,是宣撫司參謀官,位在參議官之上。他這話裡,多少帶點不滿。只因近來西府行事,都把東府繞開。雖說你制置使掌軍務,可宣撫使纔是一路最高軍政長官,你怎麼能不問李宣撫意見而獨斷專行呢?而撫宣相公也真是怪,你是文官,何灌是武臣,你還怕他?
李綱盯他一眼,擺手道:“此等言語,以後不可提及。現在,本官是就聽聽諸位意見,這環慶之事,如何收場?”
宣撫判官王庶嘖嘖兩聲,作難道:“宣相啊,此事是何少保力主,我等即使議出個計策,又能如何?”
李綱越聽越煩,張目往堂裡一望,忽然問道:“子充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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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官也隨着張望一番,聽那官階最低的幹辦公事帶着嘲諷的口吻道:“想走出恭未回。”話音方落,馬擴網好跨過門檻。
李綱一見,招手道:“子充來得正好,環慶兵譁變,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馬擴行了個禮,坦然回座,沉吟道:“宣撫相公,環慶兵雖譁變,但以曲端之能,平息不難。環慶雖無虞,廊延卻堪憂
李綱一瞪眼,踱步過去問道:“哦?此話從何說起?”
“委宿據洛陽,不進,不退,其意無非是待援。眼下已是四月初,據暑熱已不久。恐怕金軍本月之內,就會捲土重來。而作爲六路屏障的廊延,卻有三州防務空虛。金軍一旦復來,又可直趨耀州而扣長安馬擴沉聲說道。
此話一出,滿堂肅然!環慶離得遠,還可暫不操心,金軍要是再打到耀州,咱還能象上回那樣撐住麼?
李綱聞言後,心中一跳!何灌讓曲端接手三州防務,可現在環慶兵變,曲師尹已然無法抽身,這三州防務可如何是好?
正憂心時,又聽那幹辦公事道:“宣相恕罪,卑職一時忘”二隻接獲翹延經略安撫使張深公女,未及旱月辦公事。”全稱是“機宜幹辦公事”也就是後世所熟知的“幹事。”辦公室替領導跑腿打雜,書寫材料的人物。只不過前頭加了“機宜。二字。便如後世的“機要秘書”一般。凡是送往宣撫司的機密公文,他都能知曉。
當這幹辦公事將廊延帥司公文呈上時,李綱看了看,原來是張深擔心金軍再來,防務空虛,請求兩司派兵馬接手的申請。
“曲端在寧州脫不開身,如何能去接手防務?唉,真個多事之秋。”李綱愁眉不展道。
堂裡衆官竊竊私語,有人說,涇原徐經略不是駐軍在華州麼?左右也無事,索性讓他接手吧。
又有人說,徐原早晚是要回防涇原的,能守多久?不如讓紫金虎去,他不是網擴軍,正問宣撫司要裝備糧餉麼?再,陝華與廊延一南一北相鄰,何必捨近求遠?
馬擴在來長安之前,就建議徐衛接手防務而擴充軍備,但這時他壓根沒打算幫徐衛說話,因爲他知道自然有人會說。
果然,方纔那位幹辦公事略微提高音量道:“不錯,不如讓徐子昂去接手。他陝華帥司撫守着浮橋,接管三州防務正相宜
“有理,紫金虎頗善戰,其部頑強勇悍,可當重任。”
“他不剛剛擴編麼?兵力當不成問題,補充些糧餉裝備予他,佈置好防務是要緊。”
衆官也都紛紛附議道,李綱心裡一聲嘆,關鍵時候,還是徐衛才靠得住啊,其他人,根本指望不上!若說自己被排擠出朝堂之後,官家給予的最大支持,就是調徐衛來陝西供職,兩三年來,不知替我分憂多少。
“罷,此事容本官與制置少保商議,徐衛距離廊延甚近,由他接手,再好不過。”
就在當日,李綱拿這事與何灌商量,後者幾乎沒怎麼考慮,就表示了贊同。因爲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曲端被絆在環慶,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而三州防務必須儘快重組。否則,萬一被徐九言中,金軍捲土重來,而三州又空虛的話,長安又將遭受威脅。次日,制置司的軍令就到了定戎,命徐衛接手三州防務,所請糧餉軍械,照數撥給。巧的是,同一天,廊延張深也給徐衛送來一份豐厚的酬勞。並讓押運的人再三表示謝意。
“卑職徐成,拜見經略相公。”陝華帥司內,徐衛的堂侄徐成,一身戎裝具禮參拜。平陽守城戰,徐成有戰功,突圍之時,他率部爭先,又立一功。徐衛見自己這侄兒,是個帶兵打仗的料,遂於赴長安接受晉升之際,憑藉自己四品武臣的身份,蔭補徐成一個八品武階。現任前軍“同統制”給楊彥作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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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坐吧徐衛正在看都作院交上來的報告。在他當日走後,工匠們依照他的吩咐,對三種火器分別進行了試射。結果,讓徐衛很是納悶。並不是威力不行,都能達到應用於實戰的標準,問題出在質量上。
那條長三尺出頭,粗如手臂的火器,因爲工匠們覺得新鮮,又在四十步和五十步的距離試射了兩次,結果表明,即使在五十步的距離上,這種火器也能對敵造成大片殺傷。當然,前提是,對方沒有裝備宋軍這樣堅實的“步人甲
歡喜的工匠們繼續按照吩咐試射鐵彈丸,就在這一次,杯具出現了。炮響了,火起了,彈丸也出來了,可那鐵筒卻炸成了幾塊!幸好工匠們全都按照徐衛的吩咐,都躲在後頭。否則肯定要出事故。
炸膛!這是徐衛最擔心的事情,武器如果不安全,沒傷到敵人先把自己炸死了,那士兵們怎麼敢用?又怎麼肯用?是內壁太薄了?還是火藥填充過多?或者從根本上說,是原材料達不到標準?諸多問題,只能在試驗中摸索前進了。
放下報告,擡起頭來一看,現徐成還筆挺地立在堂中,徐衛問道:“不是讓你坐麼?”
“大帥面前,不敢坐”。徐成滿面嚴肅道。
徐衛擺擺手:“廢話多,坐吧,有差事給你。”
徐成這才落座,之後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帥,不知派給卑職什麼差事?。
“今日有些晚了,你明日一早率第一指揮部分兵力,以新編入的正軍,帶個,帶個四千人吧,去廊州。到了之後,派你的部下,打起旗號,分別進駐丹州,坊州,接手防務徐衛說道。
徐成聽得眼都直了,九叔,你沒說笑吧?四千人接手三州防務?這,這,這就是老種相公重生,他也沒這個底氣啊!四千人放於一州尤嫌太少,如何鎮得住三州之地?你這未免也太擡舉侄兒了吧?
“哦,還有,我聽說這三州之地,目前都有義軍進駐,你順便打探一下情況,回來報我。”徐衛又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