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託付種家軍

六中片譁然!宋金開戰以敵的不在少數,但出懷幹帥臣叛變,其影響尤其惡劣!張深可是一路經略安撫使,且鎮守延安重地。他居然投降!

“以城池防守而言。延安兵力可謂充足,糧草也應足夠,張深爲何投降?。

“怕是見金軍勢大,獻城投降以保全性命富貴!”

“延安一失,關中恐亦難保全啊!”

衆官七嘴八舌,皆不說到要領。馬擴暗歎一聲,張深投降,固然是其喪失氣志,貪生懼死。可這也是何少保一意孤行,用曲端打擊各路帥守,以求統一兵權的惡果。西軍本是大宋目前唯一可以倚重的力量。可長官們卻總是,,

李們望向一衆下屬,臉上掩飾不住的怒意,大聲喝道:“你等終日高談闊論,現延安已失,有何對策?”

“宣相,金軍盤踞延安,必欲圖關中。所幸眼下正是暑熱時分,量金賊也要在八月秋涼再行進兵,這段時間,須得好生整頓防務,調集各路兵馬入援,以保全長安吶!”說這話的,是宣撫判官王庶。

馬擴聽得眉頭一皺,被李綱看在眼裡,立即問道:“子充有何高見?”

自入陝西宣撫司以來。因他身份特殊,同僚對他要麼就是有意排斥。要麼就是敬而遠之。因此,聽的李綱下問,便有意道:“若調諸路兵馬入援長安,且不管各路大帥來與不來。就算來了,也不過是助金人得陝西而已

這句話卻好似在沸油裡潑了一瓢涼水!本就看他不順眼的人立馬發難。紛紛出言攻擊,有說他譁衆取寵的,有說他的大言不慚的甚至有人說他居心叵測!對此,馬擴充耳不聞,只是冷笑連連。

李綱也是一張黑臉,極爲不悅道:“這話從何說起?”

“宣相,諸位長官,同僚,金賊竊據延安,便已在陝西打下了立足之地。以廊延爲支撐點,且控制河中府通道,聯結河東,金軍可以源源不斷地往陝西增兵,運糧,取關中易如反掌。若此時調各路兵馬入援關中,必爲金人所敗!”馬擴說的斬釘截鐵,十分肯定!但在其他人眼裡,這分明就是標新立異,你是什麼東西?犯官而已!李宣撫看在徐九面子上,委你爲參議官,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王庶見他反駁自己,遂問道:“那依子允之見,該當如何?”

馬擴默然,衆官一見,盡皆嗤笑,譁衆取寵便罷了,真問起來又三不知,此輩最好沽名釣譽,我等不屑與之爲伍!

李們因事發突然,一時六神無主,也沒去追問馬擴。

當下摒退衆官,出府而去。從前何灌在陝西時,遇軍情緊急之時。他常往制置司去見何少保,如今何灌已被召回行在,他又去找誰?

出了宣撫司衙門,坐上官橋。直投長安城西北方而去。沿途,轎外喧囂的街市,鼎沸的人聲也絲毫不能打動這位心急如焚的陝西最高長官,只是一再催促轎伕快行。那街上的行人只見得一頂官橋被轎伕擡着奔跑如飛,心說這是出了什麼火燒屁股的事?有這麼急?

至一條街內,轎伕們把官橋停在了一處宅第前。這裡與別年的熱鬧不同,極是僻靜,街道兩側均栽大樹。陽光從樹縫中投射在地上,很是清涼。

李綱下轎之後,估計是因爲太過心急,直接撩起衣襬衝上臺階去。扣住鐵環咣咣砸門。這一家說來也怪,大白天你關門閉縫作甚?

等了片玄不見有人來開門,李綱砸得越發急了。此時。便聽得裡頭有人大聲吼着“青天白日,還敢有強人上門不成!”

門開處,露出一張猙獰的臉來。見到李綱,表情凝固,剎那之間扯開門扇,慌忙道:“不知宣撫相公蒞臨,莫怪,莫怪。”

李綱哪會跟個門人一般見識,疾聲問道:“太尉之疾可曾好轉?”

門人一臉晦氣:“這天氣越發熱。太尉背疽非但不見好轉”。

李綱面色一緊。不再多話,徑直往裡而去。門外趕緊跟上,在前頭引路。原來,此處便是种師中的府第。自打從太原調回陝西后,他一直沒有差遣,屯兵在鳳翔府,直到朝廷任命其爲制置副使。

這種府來過多次,李綱一路並不張望,只隨那門人投後堂而去。府中僕從等見宣撫相公行色匆匆。一臉晦暗,都感訝異,當然沒誰敢去問一句半句。不多時。至一處房前。但見門窗都大開。卻又用紗幔擋住。想是病人見不得光。

李綱縱使再急,也是掀開紗幔。輕手輕腳地步入房中。內裡陳設頗爲考究,然而他的注意力都在對着窗戶的那張牀上。一人背朝天撲躺於牀,着上身。他左肩膀肩腫骨以下的腰部呈現出一片紫紅色,極是扎眼。

李綱停在門口,極力剋制自己雜亂的思緒,儘量壓低聲音喚道:

“太尉。”

“宣相?快坐,快坐。”牀上的人雖然說着話,卻並不見動上一。小特撲在牀卜的姿勢,只不討騰出隻手來揮了即燦一;想起什麼,怒道“這幫潑才,怎地如此不知禮數,宣撫相公前來也不”

李綱連忙解釋道:“太尉勿怒,是本相摒退了僕從。”

种師中聽了這話,便極力掙扎着要起身,想是那背疽十分疼痛,他竟翻不過身來。李綱大步上前,扳着他的肩膀助他一臂之力,方纔仰面向上。到底是上陣一生的名將。种師中雖年近七旬,這滿是創痕的身板卻還顯健碩。只是,從後背一直延伸到腹部,有一片約小指頭大小的水泡,李綱先前看到的紫紅色,乃是塗的藥膏。

當他看到種太尉的“背疽”從背部發到了腹部時,臉色大變!李綱博覽羣書,於醫道雖無研究,卻也偶爾有過涉獵。最先。醫者說種太尉患的是背疽,他也深信不疑。可現在看來,哪有背疽竄到腹部去的?這分明就是民間俗稱的“飛蛇”!老百姓傳說,這“飛蛇”一旦纏腰。必死無疑!

種聳中頗有吃力地坐起身來,取了件單衫披上,一邊還笑道:“怠慢宣相,乞勿怪。”

李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往日的種太尉老當益壯,神采奕奕。可現在卻面如死灰兩眼深陷,嘴脣上都看不出絲毫血色,這可如何是好?正這麼想着,种師中已經問道:“宣相,曲端與徐家兄弟往援延安。戰況如何?”

“太尉且安心養病,莫勞神傷身,軍務大事本相還須多多仰仗太尉。”李綱有意迴避道。他有什麼辦法?對方都病成這模樣了,自弓雖是長官,但人家年逾古稀,論年紀可算自己長輩,於心何忍吶。

种師中帶了一輩子兵,哪能不清楚這裡面的門路。此去延安,必打坊州廊州二處,好歹總有戰報傳回來吧?宣撫相公現在避而不答,莫不是前線失利?遂再三追問。

他越問,李綱越鬱悶,終於還是扛不住,哀嘆道:“不瞞太尉,延安,,已然失陷。”

种師中因病中精神不振,此時猛睜雙眼,嘴脣張開,緊緊盯着李綱。竟連氣也不呼了!延安失陷!那嘟延全境都將淪入金賊之手!廓延一路對陝西意味着什麼,但凡帶兵之人都清楚!對於種家而言,廊延更是意義重大!

种師中的祖父種世衡,也就是“種家將”的開山人,當年屢立奇功。被當時掌管陝西諸路的范仲淹所常識。後來。種世衡在延安府東其築城一座,招募勇壯數千,日日操練,党項人聞風不敢犯。朝廷爲了表彰種世衡的功勞,就這座城命名爲“青澗城”。

後來,青澗城便成爲種家將的發源地,更成爲將門代稱。世人稱呼西軍將門,都說“麟州楊家青澗種家府州折家”云云。

現在脈延丟了,种師中怎能不急?半晌之後,這位沙場宿將,西軍元老一拳捶在牀上。厲聲喝道:“延安怎會淪陷!張深是我父舊部,其人頗有才幹,固守延安當是無虞!”張深當年在徐彰身上作小軍官,而徐彰當時是種愕麾下猛將,所以种師中有此一說。

李綱見他氣急。惟恐傷了身,不敢直言相告說張深投降叛國,只道:“金賊攻勢兇猛,因此城破。”

种師中悄怒難消,不住捶牀道:“金狗肆虐!本是我輩報效之時。奈何臥於病榻!真真氣煞人!”老帥看來是動了肝火,一張本無血色的臉也漲得通紅,咬牙切齒。面目可怖!

李綱本欲安撫,可此時他也沒有對策,來見太尉本也是求計因此硬起心腸問道:“事已至此,依太尉看來,該如何應付?”

种師中一時無言,金軍一佔嘟延,便在陝西站穩了腳。他們下一步。恐怕就是取關中之地,然後溯渭水西進。

“徐氏兄弟現在何處?。、种師中突然問道。

“回還師耀州待命。”李綱回答道。

“曲端何在?”种師中又問。

李綱臉上浮現不悅之色:“已迴環慶

种師中點了點頭,估計是身上痛的緊了,他咬着牙撐了一陣,而後道:“嘟延一失,則關中必不能保。宣相,依卑職之見,當命徐原回涇原,移陝華之兵入秦鳳,借山川地利之勢,以圖長久!”

李綱聞言色變,失聲道:“太尉的意思,是放棄長安?放棄關中之地?。

种師中見他這種反應,皺眉道:“莫非宣相想集結人馬,於關中會戰?關中之地勢,利於馬軍奔馳,此爲北夷之長。廊延一丟,金賊再無後顧之憂,必傾全力而來!若集師關中,無異於自取敗亡!”

李綱未置可否,只是沉聲道:“京兆爲陝西首府,不戰而棄,恐天下非議,朝中言官也將羣起而攻。對朝廷,無法交待。

种師中搖了搖頭:“我輩以軍旅之事事官家,餘者一概不問。”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是武臣,我只從軍事角度看問題,政治方面不是我該考慮的。

但李綱是文官,而且是一方守叭!:樓不能不從政治角度多加考默一陣後,又問!“萬賀放棄關中,又當如何?。

“陝西諸路,有天險兩處,一爲子午嶺,一爲隴山六盤山。子午嶺可保環慶涇原兩路,隴山可護秦鳳。今曲端已迴環慶,若金軍往攻,他必死戰以保根本。再遣徐原引軍回涇原,則緣邊兩路無憂。陝華地處關中入口,除定戎據華山之險外,無所依託。宣相當移徐九所部入秦鳳衛戍。如此一來,金軍在收取關中之地後,無論向哪處進兵。我方皆可固守。”

“金賊想在陝西長駐,必耕作田地,以充實糧餉。

此時,各路帥守已據住險要,則可出偏師以襲擾。便其無法耕種。誠若如此,金賊只得往河東求糧。日久必生困境!”

李綱聽得很專注,與其他朝中重臣相比,他有個優點。雖然也不懂軍事,但極少瞎參謀亂指揮,因爲他知道打仗並非自己所長,就該多徵求帶兵之人的意見。种師中給他分析的局勢,以及提出的建議,不管他採不採納,但總算是指明瞭一個方向。不至於象先前那般六神無主。

不過說老實話,讓他放棄關中,尤其是放棄長安,他還真不敢。還別說這是種太尉一家之言,哪怕就是真知灼見,高瞻遠矚。朝廷裡那幫人不會理你這些。他們只會揪着你不戰而放棄關中千里沃野。儘管。現在關中地區的河中府,同州,華州一部已爲金軍所佔。

想到這些,他試探着問道:“長安城池高大堅固,城內屯糧足夠支撐十萬大軍吃數年,就此放棄。豈不可惜?”

“那敢問宣相,由何人守城抗戰?”种師中反問道。陝西諸路兵馬。你指揮得動麼?你下道命令調兵很容易。可誰聽你的?

李綱自然明白這一點,回答道:“旁人不敢說,但徐衛帶甲數萬,且屢於金人戰,勝多敗少,命他引軍入長安如何?”种師中聞言苦笑,暫時沒作回答。李綱見狀,再三追問道:“有何不妥?”

“宣棚日公,徐九年紀雖輕。但有勇略,有膽識,其部與金軍糾纏多年,稱得上是一支勁旅!恕卑職直言。如今陝西諸路里,宣相真正可以依靠的,只有徐衛這一路。宣相若把他拉去長安,金賊必集全力滅之。相公要是把徐衛都拼光了,今後還能依靠誰?”

一針見血!醒胸灌頂!

李綱聽罷,竟然覺得後怕!不錯,官家雖然派了好幾員軍中後起之秀到陝西來,可如今真正成氣候的,只有紫金虎。姚平仲一時背時倒運。現在居然成了個光桿。劉光世就不說了,張深投降,他估計也跟着去了。

關鍵時刻,真正能支持自己的,只有徐子昂!想了一陣,忽地憶起“制置副使”這一茬,便向种師中通報了東京留守司已經命徐原暫代他的差遣。

對此,种師中雖無異議,但卻掩藏不住落賓。沉默好一陣後,方纔道:“徐氏兄弟皆將門之後,徐義德之父早年與我有舊,由他暫代最爲合適。”語到此處,停了停。又補充“我有兵兩萬餘,皆隨我征戰多年。這病一時也好不了,兵馬就交給徐義德節制吧。”

什麼叫公而忘私?什麼叫大局爲重?這就是!西軍將領,哪個不把差遣軍隊看得比性命還重?可种師中現在非但對他的差遣被取代沒意見。反而主動提出交出軍隊,說是高風亮節也不爲過。

“不!”李綱正感嘆時,種太尉又想起什麼。“徐義德回防涇原。以他的兵力足夠自保。若棄守長安,秦州便是金軍進攻集中之處。還是將我部移往秦鳳吧。”

“由秦鳳帥趙點節制?。李綱問道。

种師中斷然搖頭:“趙點好空談。平時口若懸河,指點江山,臨陣百無一用。兵馬還是由徐衛節制爲宜,此外,”他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但一想到自己這般境況,可能來日無多,遂豁了出去。

“說句本不該由卑職說的話。秦鳳至關重要,相公要着重考慮。”這話說得雖然隱晦,李綱卻聽明白了。种師中認爲趙點不足以擔當重任,建議秦鳳帥換人。而他此前已經提議徐衛引軍入秦鳳,等於是變相推薦徐衛。而他原來就是秦鳳經略安撫使,現在秦鳳路那班人馬,大多是他的舊部。有他鎮着,沒人敢鬧事。

而种師中之所以如此擡舉徐衛。首先是因爲徐家將源自種家,徐九的老爹當初就是種愕愛將,在很重視派系門第的西軍中,這一點至關重要。其次是因爲他先兄种師道的大力推薦。种師道去世前給弟弟的書信裡,甚至說過。我們種家日漸凋零,後繼無人,所幸現在有這個。徐九。最後,則是因爲他親眼目睹了徐衛確有才幹,而且不光他能幹。他麾下那批將佐也都是人才。

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統領我種家軍!

第八百三十六章第103章 無拘無束第192章 班師凱旋第600章 防備宋軍第351章 全城動員第575章 金軍內訌第624章 文武爭權第345章 東京來人第573章 革新戰法第107章 怪事第388章 有本事使出來第332章 撤得詭異第530章 雙喜臨門第193章 談婚論嫁你奸我不第278章 曙光乍現第166章 金殿沸騰第683章 河東!河東!第187章 迂迴出擊第273章 沙場老將第八百四十六章第307章 楊猛將兄第228章 全部繳械第430章 混亂的延安第361章 交底第113章 擴編第300章 鐵管火器第20章 知府的垂青第60章 榮歸第754章 心驚肉跳第268章 屍山血海第189章 生擒藥師第233章 閤家歡樂第69章 密謀第198章 情比金堅第269章 堅如磐石第675章 徐郡王第683章 河東!河東!第661章 無膽鼠輩第八百七十七章第781章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第633章 說話要硬氣第505章 火冒三丈第756章 河北!河北!第589章 再次議和第493章 內外洶洶第37章 已婚少婦與黃花閨女第624章 文武爭權第47章 屠殺第51章 風將第811章 雞飛狗跳第377章 全軍狂怒第171章 拿下滑州第256章 八方支援第90章 狗血淋頭第323章 血債第八百三十八章第737章 遼國國喪第719章 詭異的禁中第61章 恩怨第668章 鬧劇收場第827章 天倫第591章 全境收復第286章 千鈞一髮第693章 天威難測第575章 金軍內訌第185章 三道金牌第820章 邊境大逃亡第196章 託媒說親第342章 又一個秦檜第475章 擔起責任第777章 馬泰之子第217章 咬牙堅持第八百八十章第358章 黃雀在後第295章 馬擴獻鄜延第706章 城破在即第566章 夏軍突來第325章 一頭驢第816章 真會來事第399章 喜事一樁第584章 秦檜來拜第727章 南方軍官團第182章 糾結第91章 援兵第173章 殺馬充飢第324章 兩日破城第四百一十六章第81章 議戰第505章 火冒三丈第348章 衆望所歸第101章 問婚第538章 第五位大帥第501章 新政第229章 三司派員第570章 如虎添翼第315章 集結耀州第四百一十八章第579章 裡應外合第480章 女人的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