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小時是個混世魔王,這成人了,到底還是懂事了u六哥,你如今作得宰相,上臺執政,小九在外帶兵,少不得你的照應。都是自家兄弟,一個祖父下來的,不要分彼此,更不要論親疏,曉得嗎?”徐太夫人囑咐道。
“娘放心,兒曉得。”徐六頻頻點頭。
“其他的姐姐妹妹,能照顧就照顧,後生晚輩們但有事,力所能及的,能提攜就提攜,總歸是徐家人,不是外姓,你說對吧?娘雖然沒讀過幾本書,但這話你琢磨有沒有道理”年紀大了,都愛絮叨,徐六也過了知天命的年紀,早就習慣了。
陪母親說了好一會兒話,老太太說着說着又乏了,徐六伺候着她躺下,這纔出了房門。剛跨出門檻,他就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這世上但凡作兒女的,誰不希望父母長命百歲,福壽安康?但生死有命,世事無常,是人就要經歷生老病死,誰也不可能例外。給父母養老送終,這是兒女應當應分,這本沒有什麼好說的。但問題是,這事要攤在徐六身上,那影響可就不一樣了。
四月期間,前線好消息不斷。劉光國劉光遠兄弟攻城掠地,兵鋒難擋。奪取徐州之後,揮師往北,不斷地收復州縣,倒也確實叫人振奮。劉家兄弟的用兵方略,是求徐州,打開大門之後,迎頭北上,繞開山區,直奔濟南府。打掉了濟南,就等於擊垮了山東金軍的核心,剩下的不過是摧枯拉巧而已。
然而,這條進兵路線早在耶律馬五的預料之中。徐州失守以後,他就密切關注戰局,無論有事無事,每天必須一報。從神武左軍離開徐州之後的動作中,他判斷劉光國是想直奔濟南而來。
綜合考慮敵我情勢,馬五決定,親自率軍前往中途阻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宋軍雖然“客地”作戰,但據着徐州門戶,又背靠淮南之地,其後勤補給沒有問題。而金軍雖然久據山東,可山東局勢一直混亂,生產受到很大破壞,駐軍糧餉都靠河北。可前些日子,宋軍突然襲擊了大名府,將金軍屯積的物資劫掠一空,現在山東金軍補給已經捉襟見肘,實在是拖不得。再有,到了五月,天氣炎熱,從燕雲下來的金軍不服水土,很影響士氣。
四月下旬,神武左軍已經打到龔縣,距離濟南府,路程已經不超過三百里。再往前行,泰山就在望了。劉光國很高興,激勵神武左軍的將士們說,再加把勁,等取了東平府,對濟南形成直接威脅之後,一定犒勞諸軍,到時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然而此時,在龔縣西北方不遠的東平府已經全城戒備。馬五派出一員大將領萬餘籤軍坐鎮城中,配給強弩巨炮,打算憑藉深壕高壘抵擋神武左軍的攻勢。而他自己,則統率從燕雲帶下來的精銳部隊,紮在東平府東北方向的奉符這個地方,與東平府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既能很快投入戰鬥,倘若東平有失,又能從容撤往濟南。
四月二十八,杭州。
一名身着紅袍,頂着襆頭的官員撩着衣襬急急忙忙地跨進中書政事堂。看得出來他很急,一頭的大汗。進政事堂後,攔住一名佐官問道:“徐相在麼?”
“聖上召徐相去垂拱殿,還沒回來,你若事急,等一等吧。”那佐官扔下這句話後,自己顧去了。留下紅袍官員在那裡摘了襆頭,一把一把地抹汗。此人乃軍器少監,眼下軍器監主官病臥,由他主事,專門負責供應前線武器裝備。看他這模樣,估計是前頭又討要器械吧。
這中書省政事堂乃宰相辦公之場所,但卻並不軒敝,他只能站在不擋人的地方巴巴等着,不時看着手中的公文。許久之後,他眼睛一亮,撤開腳快步上得前去,迎住從垂拱殿回來的徐良,打個拱道:“徐相,下官等候多時了。”
徐良自然認得他,一邊朝政事堂走,一邊問道:“何事?”“有樁急事!”軍器少監年紀倒不大,只是身體肥胖,跟着發福的徐良都顯得有些吃力。“淮南宣撫司來了急件,要求軍器監火速撥發鎧甲兩千套,刀槍箭矢若干。”
徐六忽地停住了腳步,疑惑道:“我記得……大前天你們軍器監才呈了文過來,還是我親批的。也是前線要器械,這才過兩天,怎麼又要?”軍器少監手一攤:“正如相公所言,下官也覺得這事討要得太急,因此親自來請示相公。”
徐良吸了口氣,一時也弄不明鼻,甩甩衣袖:“進去說。”
到了自己的辦公堂後,他摘下襆頭,往椅子上一坐,沉思半晌,問道:“自劉宣撫出兵以來,共要了幾回?”軍器少監不假思索:“收復東京以後,諸軍休整時,給神武左軍撥了一次裝備。再後,就是大前天。”
“嗯,神武左軍出征以前補充過一次,進攻山東以來,打了不少仗,要求補充裝備也不爲過。但是,時隔兩日,怎麼又要?莫非是不夠?若如此,他前一次怎不要足?”徐良質疑道。
軍器少監點頭道:“下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徐相,這批裝備,撥還是不撥?”
徐良一時不言,片刻之後,道:“撥,自然得撥。”
“除劉宣撫外,留守淮西的李都統也呈文請撥器械,是不是一併……”軍器少監請示道。
“李顯忠也要?”徐良真給弄糊塗了。這神武左軍是唱的哪一齣?這劉光國連着兩次要補充武器裝備,現在留守淮西,並沒有作戰任務的都統制李顯忠也索要器械,幹什麼呢?
此時,那軍器少監多了一句嘴:“下官猜測,是不是劉宣撫徵召李都統的部隊前去助戰,因此要補充?”
這句話使得徐良不得不多想,當時神武左軍出征,劉光國可是等不及李顯忠,就率軍開拔,而且打到現在,一直也沒有調李顯忠部,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