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後,面試如期進行。
趙桓所選的工匠多爲京城及各州府官辦作坊的能工巧匠,也有民間技術出色的匠人家族子弟。他們年齡大多三十左右,最大的四十三歲,最小的二十六歲。至於所擅長的技藝則多爲冶鐵、建築之類,看來趙桓是衝着研製火車而去選的人員。
面試中,工匠們所獻製作之物,有精美的工藝品,有巧妙的機關之物,也有鋒利的刀具。最令楊帆滿意的卻是一位名叫公輸業的年輕人所製作的木鳥。公輸姓,一猜便知是魯班家族的後人,千年以來,他們世代爲匠,一脈傳承,只是很多技術卻是不傳之秘。會飛的木鳥便是他們的祖先明,其實不過是利用機簧、氣流之力,製作的玩具而已,這樣的東西在後世大街上經常有人叫賣。
不過,在楊帆看來,夢想是最重要的,去製作這會飛的木鳥,說明心裡有飛上天空的想法。
果不其然,當楊帆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的夢想是什麼”時,公輸業猶豫地答道:“能製作出馱着人飛上天空的大木鳥……”
這不就很好麼!楊帆點了點頭,提筆在紙上畫了個直升機的立體圖,遞給公輸業,言道:“這樣的設計飛起來應該更穩定,看能不能製作出來。”
公輸業接過圖紙一看,低聲語道:“竹蜻蜓……”
對於蘋果爲什麼會落地的問題,大多數人經過思考後認爲是蘋果有重量,當楊帆繼續追問,一個半斤的大蘋果和一個一兩的小蘋果,同樣的高度,同時落地,那一個落的快時,則有人回答“自然是大的”,另一部分人則不敢確定。
總之,面試不過是個過場,楊帆主要還是先認識一下這三十幾個人。對於他們的基礎,他本也沒抱多大的希望。下一步,他們的任務主要是實驗一些自己知道的現代明,至於理論,便讓他們慢慢地在實驗中自己摸索總結。
忙碌的日子,時間過得格外快。不經意間,七月的腳步漸遠,八月的跫音響起。
與後世諸多的顧問不同,楊帆這“大宋第一鋼鐵廠”的顧問,做的實至名歸。工部官員,每天都要先“顧”後“問”,楊帆只得集中精力,將鋼鐵廠建造的各類設計圖、建造標準、工藝流程編撰成冊,交由工部官員。
岳飛被楊帆安排進了樞密院,做自己的“秘書”。反正他早晚要坐樞密副使這位置的,現在便先實習着!
軍器監開始6續鑄出鐵炮、槍管,岳飛便帶着楊帆的拆彈服,領了軍器監工匠,測試槍炮的質量,記錄炮的射數據,回到樞密院,則按楊帆要求,整理先前編寫的練兵手冊,準備籌建神機營的各項事宜。
科學院的第一堂課於八月初一這天正式開始。課上,楊帆公佈蘋果爲什麼會落地的答案。然後又延伸到地球、宇宙。當講到如果能到月亮去的話,在坐的每一個人都會是輕功高手時,楊帆再次成爲“神仙”。
這些暫且不管,他們懂也好,不懂也好,至少一羣小夥伴都驚呆了!之後的課則是實驗課:十斤重的鐵塊和一斤重的鐵塊從同一高度同時落下,哪個先着地。
學校最高的房屋上面,站了兩個學生,這一舉動,也招來了其他諸科學生的圍觀。要的就是這效果!楊帆特意拖長時間,等着消息傳遍校園。
“你們在幹什麼呢?”
“做實驗,看十斤重的鐵塊和一斤重的鐵塊從同一高度同時落下,哪個先着地。”
“啊?這還用做實驗,自然是十斤的先着地。”
“打賭?”
……
“那邊在做什麼呢?”
“聽說是在做實驗……”
不一會兒,房子前面聚集了大羣的人。楊帆喊一二三,房子上面的兩人同時將手上的鐵塊放下。鐵塊自然是幾乎同一時間落地,雖然有一定的誤差,但完全不像衆人想象的那樣,大的先落,小的再落。
“用鐵塊做實驗可能不明顯,改RB官再用羽毛和鐵塊做個實驗,它們也會同時落地!歡迎大家到時前去觀看。”楊帆大聲說道。
“這怎麼可能!”
“什麼時候做,我是算科的,麻煩到時通知一聲啊。”
“也通知我一聲...”
在場的學生紛紛議論着。
......
楊帆做實驗的水泥窯現在也開張了。科學院教室裡黑板、粉筆的使用,得到諸位先生的關注。然後便被國子監推廣至在京所有學堂。楊帆銷售水泥的計劃也得以提前實施。
來到生產水泥、玻璃的院子裡,楊帆手裡拿着一根一米多長的玻璃管。目前窯裡燒出的玻璃雖然有些雜質,但透明度也提高了很多,用來做望遠鏡、顯微鏡雖然不行,但做成鏡子或用在門窗之上卻無什麼大礙。當然,楊帆還是需要高透明度的玻璃。這日無事,拿了玻璃管之後,楊帆便命劉寶驅車去明月樓,想問問那胡蝶兒可有認識的大食人。
明月樓位於汴河岸邊,規模不小,兼營食宿。楊帆到時,已近傍晚,樓內來來往往的客人已是不少。那跑堂的夥計並不認識楊帆,見有客人前來,跑向前去問道:“客官是在大堂還是要個單間,可讓姑娘們陪酒?”
楊帆道:“我想找你們這的那位胡蝶兒姑娘。”
夥計一愣,爲難地道:“蝶兒姑娘這兩天身體不適,不見客,還請客官原諒。”
“那找你們老闆也可。”
夥計本想敷衍一番,可看到楊帆身後那兩名捉刀而立的護衛,暗付此人不可得罪,便乖乖地前去叫了老鴇出來。
老鴇眼毒的很,一看楊帆這派頭,便知是朝庭官員。滿臉堆笑地來到楊帆跟前,施禮道:“大人不知找奴家何事,還請裡面說話。”說着便將楊帆讓進二樓的一間雅間。
楊帆坐下,老鴇親自給斟了茶,然後繼續侍立在楊帆下側。
“你們這兒的胡蝶兒姑娘,可是大食人?”楊帆問道。
“回大人,蝶兒姑娘確有大食人血統,她的母親便是大食胡姬。”
“噢?那你還有認識大食人嗎?”
“自然有了,那依翠樓、瀟湘院都有大食胡姬,而且不是我們蝶兒姑娘一樣的清倌兒……聽說房弟之內熱情的很……”
楊帆一口將正喝着的茶水噴了出來。
“我是說大食商人或者工匠,男的!”楊帆解釋道。
“噢——”老鴇恍然似地說道,“大人是想找大食商人啊,據奴家所知,京城之內這大食商人不多,那杭州、廣州、明州倒是不少,這些大食商人也偶有來京城的,可能是來朝貢,也可能是來經商,我們明月樓,也曾接待過三五個……不過,奴家卻不認識他們,也不知他們住在哪兒……”
“那你們這的胡蝶兒姑娘,不是從大食人手中買來的?”楊帆問道。
“唉喲!大人,當然不是了,蝶兒姑娘是去年自己賣身到我們這的,據她說,自己父母雙亡,所以才賣身樓裡,維持生計……”
“原來如此,不知這蝶兒姑娘可有認識的大食人……”
“這倒不曾聽說,蝶兒姑娘這兩天身體不適,見不得客人,不如請大人稍等,奴家這便去問問她。”
“那有勞媽媽了。”
“大人客氣……”老鴇施禮道,說完便轉身退出,待她敞開房門時,外面卻傳來一陣嘈雜聲。
“公子,公子,小的沒有說謊……唉喲!”
“誰敢攔本少爺,給我打斷他的腿……”
“唉喲……啊……”幾聲男男女女的叫喊聲隱隱傳來,走到門口的老鴇皺起眉頭,快步朝那聲音之處趕去。
楊帆也站起身來,走到門外,想看看生了什麼事。嘈雜的聲音似是進入後院,老鴇的身影也沿着走廊,拐到後面。楊帆搖搖頭,想着應該是哪家的紈絝硬要找某個姑娘,也許便是那胡蝶兒,被攔後生了衝突,這樣的事情常有,倒也不覺奇怪,便轉身進入房間,坐下來等着老鴇的消息。
“啊——”突然窗外又傳來一聲叫喊,卻不似剛纔被打之聲,聽那聲音絕望異常,似是面臨死亡時慘叫。片刻的安靜,然後是一聲淒厲叫喊:“殺人了——”。
兩名護衛趕緊拔刀戒備。
聲音有點熟悉,且是從後面的院子裡傳來,楊帆推開後面的窗戶,向後院望去,便見不遠處的一座樓閣前,一位花衣公子,坐在地上,幾個潑皮正架着他的胳膊拖着向後走去。樓閣的門敞開着,一位女子站在門前,一身黑衣,襯得本來就顯白的臉,愈加白。
這女子是那混血的胡蝶兒無疑。
楊帆正在納悶,耳邊傳來“啾”地一聲,待看時,卻是一枝羽箭射向後院胡蝶兒的樓閣。箭是從楊帆所在房間的隔壁所,瞬間射至樓閣之前,目標卻是那胡蝶兒。楊帆輕啊一聲,卻聽“叮”的一下,箭被什麼打掉,那胡蝶兒手中多了一把柳葉彎刀。
打掉射向自己的箭後,接着又是一道寒光,胡蝶兒將刀揮向了那幾個潑皮,幾個潑皮頓時魂飛魄散,扔了那花衣公子,便向前院跑去。
此時,隔壁一聲唿哨響起,十幾個穿了衙役服裝,手持刀、弓之人,從門口、窗口快闖入後院,向那胡蝶兒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