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燕京城北遼軍大營。
如今金人暫停搜捕耶律延禧,轉而進軍燕雲之地的消息已經傳到北遼。儘管阿骨打對耶律延禧恨之入骨,直欲擒之而後快。可自高慶裔將宋人慾用歲幣形式回購金人佔領城市的消息帶回之後,君臣衆人還是十分的動心。於是在耶律延禧已成甕中之鱉的情況下,阿骨打終於下令揮兵燕雲,撈些福利去。
這個消息便如催命之符,打得北遼衆臣心慌意亂。在他們的商議之下,北遼一邊向金宋兩方稱臣,以求苟延殘喘;一邊請蕭幹收攏精兵,準備與金人殊死一戰。蕭幹無奈,只得將前線的遼軍精銳,抽調回燕京一帶,至於宋軍的進攻,他也只好交由各地駐守的雜牌軍。
與先前立國之時不同,金人與宋人對他們絕決的態度,使得蕭幹豪氣漸消,直有一種美人遲暮、英雄末路的不詳之感。不過如今他執掌軍權,實際便是北遼真正的主人,這最後的掙扎與以後的出路,他心中還是有些打算的。
清晨的陽光射在一片片的營帳之上,營帳之內的士兵已經集合起來開始操練。便在這時,耀眼的陽光之下,數騎飛馳而來,馬上的騎士盔甲之上飾有五彩雉尾,正是遼軍之中最爲出名的遠探攔子馬。
奔到大營的門口,這幾名遠攔子依然不停,門口的衛兵知道他們有緊急的軍務稟報,故而急忙推開拒馬,放他們疾馳而入。
這幾名遠攔子進入軍營之後,直奔蕭乾的軍帳。來到蕭幹軍帳之前,環帳而立的蕭乾親衛將其喝止在帳外。這幾個遠攔子急道:“有緊急軍務,快去通報大王。”
帳前的親衛爲難道:“大王尚未起身……”
“那就叫大王快快起身,軍情緊急,耽擱不得!”
這名遠攔子聲音極大,帳內的蕭幹顯然已經聽到。他咳嗽一聲,朝帳外的親衛令道:“讓他們進來吧!”
幾名遠攔子忙魚貫而入,來到蕭幹跟前匆匆一禮,便欲稟報軍情。不過這時,蕭幹卻擺手止住他們,繼而拍拍身邊正在爲他捶腿的待妾,令她出去迴避。幾名遠攔子這才發現,蕭幹身邊的這名待妾長得着實嬌美,心中不免感嘆:難怪蕭大王此時還未起身,原來是和這名美嬌娘膩在一起。
待這名待妾走出帳外,蕭幹才沉起臉令道:“報!”
爲首的遠攔子忙道:“稟大王!大約五萬宋軍已於昨日從河間府發兵,意欲再次進犯我朝,可留於白溝河附近的我軍只有區區二千,蕭餘慶將軍令我們速報大王,請大王立即發兵支援……”
蕭幹聽完之後,只是端坐不動。靜默了片刻,蕭幹才伸了個懶腰,笑道:“慌什麼!宋軍又不是第一次進犯我朝,可哪一會不是灰頭土臉地敗走而回。哈哈!宋軍無能,對我們構不成威脅,咱們的心腹大患始終是行動如風的金人,所以本王的大軍不能離燕京太遠。你們回去告訴蕭將軍,讓他統領涿、易兩州的常勝軍,務必要給宋人再來一次迎頭痛擊。”
幾名遠攔子料不到蕭幹竟然全無出兵之意,正爲難間,蕭幹拿出兩枚兵符,遞與幾人道:“這是從兩州調兵的兵符,你們回去之時直接將兩州的兵馬調出,交由蕭將軍指揮。”
儘管對蕭幹不出兵多少有些難以理解,但軍令如山,幾個遠攔子只好接了兵符,又馬不停蹄地奔回前線。
……
同樣是十八日的清晨,童貫的五萬大軍途經雄州休息一夜之後,也繼續前進向宋遼的邊境線白溝河行去。與此同時,駐守雄州的劉延慶也率集結在雄州的五萬人馬向易州進發。易州守將高鳳,與郭藥師情同兄弟,看樣子亦是要跟隨郭藥師一同向大宋投誠。
楊帆請命童貫隨軍出征,自然是得了童貫的同意,一來楊帆一直有“福將”之稱,但凡有他參與的出征未有敗績,這樣的“福將”不帶在身邊,那真是暴殄天物;二來此次出征是大功把裡攥的行動,雖然一般的將領兵士並不知情,可楊帆又怎能推斷不出?這次大功童貫怎麼說也要分他一杯羹才行,畢竟接下來的攻城與掠地,還要仰仗楊帆的後勤供給。
不過,楊帆這次的出征,卻也遇到了一點問題。倒不是有人不同意,而是他所率領的運糧隊伍,裝備實在有些臃腫。如此一來,在行進速度上,便難以跟上急着收復涿州的大部隊。
而更氣人的是,童貫竟然沒有留下任何一支隊伍來爲楊帆保護這批糧食。雖然這種顧頭不顧腚的做法,楊帆是腹誹異常,不過好在統計局始終盯着遼軍的動向,楊帆知道遼軍大部隊已經撤回燕京附近,倒也不必擔心會遇到大規模的攻擊。
至於小規模的騷擾,楊帆早有準備……
……
雄州距離涿州不過一天的路程,在沒有遇到半點阻攔的情況下,十八日的傍晚童貫大軍便抵達了涿州城下。
沒有什麼意外,此時的涿州城,城門洞開。郭藥師已經率領大小將校列隊迎在城外。
見童貫大軍到來,郭藥師連忙帶着幾名心腹大將,迎向前去。童貫那邊見郭藥師隻身上前迎接,便知他是真心投誠。於是便擺開前方的隊伍,接受郭藥師等人的參拜。
一番的見禮之後,郭藥師便將童貫大軍迎入城中。郭藥師的帥府早已擺好了宴席,童貫等大員在涿州諸將的恭請之下,欣然入席。
幾杯酒下肚,童貫豪氣頓生,朝着郭藥師道:“本帥得郭將軍,尤曹孟德之得張遼也!”
郭藥師生於遼東,中原的典故卻是不太熟悉,不過看童貫的欣喜的表情,他也知道童貫是在稱讚他。
“多謝宣帥誇獎!”郭藥師受寵若驚地起身,“末將是個粗人,不能像大宋官員那樣出口成章。不過末將既然歸順了大宋,那便誓死效忠大宋,追隨宣帥。接下來,宣帥要末將打到哪兒,哪兒就能見到末將的長槍!”
(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