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薛嗣昌的請罪,楊帆估計趙佶也就佯怒一番,不會對薛嗣昌有實質性的處理。畢竟組織越獄這種事情,事先肯定要奏與趙佶知道的。楊帆想不到的是,這次越獄居然這麼輕鬆,從這方面講,雖然宋江等人逃獄,刑部負責任的話有些冤枉,可如此鬆懈、混亂的管理,讓他們受些處分也是應該。
關於這次越獄,事前謀劃之時,楊帆還枉費了好多心思。從安迪·杜佛蘭、邁克爾·斯科菲爾德到基督山伯爵,從挖地道到假死等諸多手法,楊帆都想過。不過,這些想法告訴周侗、燕青等人時,他們卻面面相覷,繼而搖頭道出他們的想法:哪用得着這麼麻煩,打倒獄卒,將一衆人帶出便是。
楊帆很是吃驚:刑部大牢,臨近軍營,光明正大的去劫獄,萬一把握不好時間,讓官兵給圍住,那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周侗幾個給出了一個簡單的方案,並對這個方案進行了詳細的解釋,楊帆方纔明白過來。
原來,此時的監牢在懲治罪犯上作用並非很大,這時候,相對於後世入獄坐監的刑罰,多數犯人會被判流刑——也就是流放到邊遠地區或是充軍到條件艱苦的地方。想想也是,以此時的經濟條件,朝庭捨不得拿出很多糧食來養這些罪犯,讓他們到荒蕪之地自生自滅,也不失爲一種兩全之策。
而監牢只作爲罪犯的一個臨時居所,關押的多是未審定案的嫌疑人和等待處決的死刑犯。即便是這些人,若是有家有口的,他們的口糧也是由家屬提供,便如後世的拘留所。
這些犯人中,那些未審定案的嫌疑人基本是罪行不大之人,若是逃獄,得不嘗失;而那些死刑犯,防止他們逃跑的手段卻主要是枷鎖和鐐銬,打不開這上面的鎖具,敞開獄門,你也逃不掉。而這些鎖具的鑰匙,並不在牢中,甚至除刑部幾個主要官員之外,沒人知道放在哪兒。所以多少年來,監牢的獄卒從不擔心這些死囚會逃掉。
而時遷,卻是破解此道難題的關鍵。
爲了確認時遷能夠打開這些鎖具,楊帆以審問梁山餘寇下落爲名,對包括時遷在內的幾人進行了秘密“審問”。得到肯定的結果之後,楊帆、周侗便開始制定詳細的計劃,方案雖然簡單,但細節卻不能馬虎,各種意外情況的預案也得做好。之後的一段時間,楊帆搞到刑部大牢的結構圖,而周侗等人則打聽到了監牢的值守規則、獄卒的人品愛好等情況。衆多的信息彙總之後,一個可行的越獄方案便呈現出來......
……
正月十七,朝庭正式上班,節日的氣氛也迅冷淡下來,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又重新回到了日常生活熟悉的規道上來。
梁山牢犯逃獄之事,朝庭雖然儘量隱瞞,可是在這詭譎的朝局中,這樣的消息總會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想要將它瞞住,根本是不可能的。而市井之中,這樣漂亮的越獄,更是被演繹成話本小說,成爲茶樓酒肆間的談資,其情節的跌宕起伏、緊張刺激,令人入迷。
此後幾天,經過朝堂之上幾方勢力的暗中角力,對於刑部的處置也塵埃落定:尚書薛嗣昌罰俸半年;待郞蔡安時、員外郞聶宇、郞中陳彥恭官降一級;最倒黴是那天值守的班頭、獄卒,他們或被鞭笞、或被流放,這監牢的工作自然是丟了,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誰叫他們是臨時工來呢。
正月的日子轉瞬即逝,及至月底,關於此次越獄之事,除了民間一些更加玄幻的演繹之外,朝堂之中已經很少有人拿它去作文章。然而,朝局之事向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從不平靜。這幾日裡,一個更敏感的話題、一場更嚴重的爭執,已經在朝堂之中悄然展開......
二月二,龍擡頭,是民間祈雨的日子。這幾天,天空也應景地飄起了雨雪,年後漸感溫曖的天氣又回落到一個冰點。
傍晚時分,天空鉛雲密佈,平日裡晚霞如火的時候,此刻已經需要掌起燈來。雪花還在簌簌地下着,街上稍顯冷清,偶有幾個撐傘的行人貼着路邊的牆檐慢慢地走着,以防路過的馬車將地上的泥水濺到自己身上。
甜水巷醉杏樓前,劉寶撐了傘,將楊帆從車上接下。還未到醉杏樓的門口,小二已經跑出來,諂媚道:“大人您來了,院裡的幾位大人已經到了,在天字一號呢,小的這就領您過去。”
楊帆點點頭,小二便屁顛屁顛地將楊帆領到了二樓的一間上房。
“......便是被流放到嶺南,也強過出使那金人的蠻荒之地......有沒有逛過青樓?哈哈,在那兒想找個像樣的主兒,根本別想,不過那裡的女人倒是十分放浪,見了情郎當衆跑上去親上幾口的事情,實屬尋常......”
“我?曹大人你還是饒了我吧,這種豔福,我可不敢消受......”
“哈哈哈......”
楊帆走到門前,便聽到房內幾人正在閒聊,說話最多的卻是剛剛出使金國歸來的呼延慶。看情況,幾人的話題正是馬政、呼延慶出使的見聞。不過此種場合,他們倒是隨便,談話間多是一些調笑的葷話。
今日這個場合,本來就是樞密院幾人爲馬政與呼延慶安排的接風宴。自去年九月兩人由高藥師帶路,橫渡渤海,出使金國,直到正月底纔回到登州,同時而來的還有金國的使者。回到登州之後,他們不敢耽擱,日夜兼程,於二月初一趕到京城。
今日宴會組織者乃是樞密院裡對神秘的金人感興趣的幾個武官——他們很想知道,傳聞中以二萬破七十萬的金兵,是不是一些長着三頭六臂的怪物。楊帆對此也很關心,畢竟自己對金人的瞭解只侷限於後世的書本和如今的傳聞,他們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也許只有親眼見到、親身體會到的馬政、呼延慶才最有言權,出使金國,本身就有打探對方虛實、評估對方力量的成分。
楊帆推門入內,幾人趕緊站起見禮。今日所到的,除了馬政、呼延慶之外,便是曹蒙、狄牧之等幾個樞密院的中層官員。這些人中,楊帆的官職最大,所以其餘之人皆有意趕在他到來之前先到。楊帆到時,人便全了,衆人按照此時禮制入席。
入席之後,楊帆見衆人有些拘謹,便笑道:“今日咱們這飯局乃是私宴,大家隨便些就好,剛纔聽呼延將軍說起此次出使的見聞,很是有趣。本官也對那些生活在北方蠻荒之地的金人充滿好奇,兩位不妨趁這酒菜尚未備好之機,繼續給我們講講出使之中遇到的趣事,也讓我們對這金人有所瞭解,畢竟朝庭聯金滅遼的方略估計難以改變,咱們總不能對自己的友軍情況兩眼一抹黑吧。”
“大人所言極是!”呼延慶朝楊帆抱拳道,“剛纔我等不過是胡侃而已,如今大人詢問,自當將此次出使的情況向大人備說。仲甫兄,你先來吧!”
“好!”馬政點點頭。
“此次出使金國,我與呼延將軍可以說是九死一生!”馬政擡擡臉,望望呼延慶,感嘆道。兩人臉色青紫,手上的凍瘡剛剛結痂,一看便知受苦匪淺。
衆人聽馬政如此說,臉上均露出同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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