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逛逛也不行,別忘了咱們是當兵的,兩大租界只允許平民百姓進入,咱們是軍人還帶着武器,能讓你進?”
“進也是可以進的,不過前提是得先繳械。”
“去特麼的洋鬼子,不可能再讓他們繳械。”
“不繳械就進不了租界,踏實在這裡呆着。”
“你進租界想幹啥?想找個相好的回來啊?”
“欸,你們真別說,我聽說淞滬好多舞女,可水靈。”
“水靈也沒有你事,你一個連長每月才50塊大洋的軍餉,連摸一下人家的小手都不夠數,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說着,幾個營長連長就爆發出放肆的笑聲,這一刻,他們就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有血有肉也會想女人的普通人。
這其實是人的本性,無關乎高尚或者卑劣。
然而,楊瑞符、雷雄他們終究不是普通人。
又或者說,楊得餘他們並沒有做普通人的權利。
有一個道理不用講,戰士就該上戰場,從他們穿上軍裝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普通人,他們是鋼鐵戰士!
笑聲不經意間停了,氣氛也逐漸冷卻。
因爲所有人都發現,嚴峻從頭到尾沒笑。
最後連謝晉元臉上的笑意也斂去,說道:“參謀長,上官他們就是開個玩笑,說說而已,你不要當真。”
嚴峻輕嘆了一口氣,道:“團長伱是不是已經忘了,咱們淞滬獨立團爲什麼要發起這次攻勢?”
“胡說,這我怎麼能忘。”謝晉元臉色變得不自然,“我們發起這一次攻勢,主要就是爲了嚇阻小鬼子,令其有所顧忌,不敢再肆無忌憚的屠殺金陵的無辜百姓。”
“所以,你還在等什麼?”嚴峻說道。
“金陵城內的無辜百姓可還在等着呢,團長你每在這裡多耽擱一秒鐘,很可能就會多一個無辜百姓被殺害。”
“趕緊給索菲婭打電話,發表廣播演說。”
“我這邊也會安排第一批鬼子傷員上路。”
“先殺他一百個,血債就要用血來償還。”
“如果鬆井石根和金陵的鬼子拒不收手……”
“那麼每過一天,我們就處死一百個鬼子傷員!”
“參謀長,真殺?”上官志標小聲說道,“殺俘或者處死傷員可是違反日內瓦公約的,會引來友邦莫名驚詫。”
“驚詫還是小事,遭到制裁那就麻煩大了。”
“國府現在可是正在千方百計的爭取國際援助。”
“又他媽的友邦驚詫,哪來那麼多的友邦驚詫?”
嚴峻氣得直接爆粗口:“沒有洋人認同就活不了是吧?撒個尿是不是也得考慮洋人的感受?”
上官志標的一張臉頓時臊成猴屁股,卻一句不敢反駁。
“參謀長說的對,這個事情是我欠考慮。”謝晉元道,“參謀長你趕緊安排鬼子傷員,我去給索菲婭打電話。”
……
“洛托夫少校,我得走了,謝謝你的咖啡。”索菲婭聽完侍女的耳語之後,當即起身。
目送索菲婭離開,洛托夫一時間有些失神。
“洛托夫你就別再妄想了。”裡夫斯端着一杯白蘭地走過來,沒好氣的說,“這朵法蘭西鳶尾不是你能染指的。”
“裡夫斯,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
“腦子裡除了女人,似乎再也裝不下別的。”
“嘁,說的好像你就不喜歡漂亮女人似的?”
“咦,等等,洛托夫,你該不會喜歡男人吧?”
“這就是你們盎撒人。”洛托夫一拍額頭道,“你們盎撒人的世界就只有同心戀、亂侖及巒童等骯髒腐朽的東西。”
【這幾個錯字別糾了,只是爲了規避敏感字】
“可惡!”裡夫斯氣得差點想跟洛托夫決鬥。
可是看看對方接近兩米的身高,便果斷放棄。
就在裡夫斯猶豫着要不要找幾個舞女嗨皮時,大廳一角休息區裡的那些記者、武官還有軍事觀察員忽然騷動起來,然後就跟瘋了似的衝向了門廳,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於是裡夫斯就攔下一個軍官問:“蘭代爾少校,出什麼事了?”
“你不知道?淞滬獨立團要公開處決日軍傷員!據說第一批日軍傷員很快就要被押解到北蘇州路上,想看就趕緊去。”蘭代爾說完就推開裡夫斯走了,眨眼間就跑沒影。
“處決傷員?”裡夫斯愕然道,“日內瓦公約明文規定,禁止對傷病員的生命和人身施加任何危害或暴行,特別是禁止謀殺、酷刑、供生物學實驗又或者故意不給予醫療救助……淞滬獨立團這是要公然違反日內瓦公約?他們會遭到整個文明世界的唾棄!”
“一派胡言!日本政府是國聯成員嗎?日本政府簽署日內瓦公約了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從裡夫斯的身後響起。
回頭看卻是一位年輕貌美的中國姑娘,正生氣的瞪着他。
“這位先生你剛纔也提到了文明世界,那就應該知道日內瓦公約只適用文明世界,對日本這樣的野蠻國家,對和人族這樣的野蠻民族並不適用,對嗎?”
“呃,你說的對。”裡夫斯心都酥了。
“美麗的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抱歉,我不是來這跳舞的,請讓開。”
“不跳舞來華懋飯店做什麼?騙鬼呢?”
姑娘卻再沒理會他,帶着一陣香風蹬蹬蹬的走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裡夫斯才注意到姑娘手裡居然提着一隻硬木雕花食盒,隱隱還能聞着一股牛扒的香味,西冷牛扒?
……
俞少卿和葉道名乘車剛拐進南蘇州路,就發現南蘇州上早已經擠滿了人羣,少說也有上萬人。
新垃圾橋北橋頭f碉堡頂上的探照燈忽然亮起。
大功率的聚光燈一下將北蘇州路照得亮如白晝。
只見耀眼的燈光下,北蘇州路上已經一字排開上百個日軍,這些日軍頭上或者身上大多裹着紗布,明顯都是傷員。
所有的傷員都面南而跪,隔河對着南蘇州路。
在每個日軍傷員的身後,各站着兩個國軍將士。
從這些國軍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都是一個老兵帶一個新兵的組合,因爲那些新兵看上去都極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