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留園,第十三軍司令部。
換成之前,朝香宮鳩彥這時候就已經睡了。
但是今晚,朝香宮鳩彥卻罕見的還沒有睡,即便已經到了凌晨三點多鐘,也依然堅守在作戰大廳。
因爲朝香宮鳩彥正在等待捷報。
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朝香宮鳩彥的耐心逐漸喪失。
來回踱走了幾步,朝香宮鳩彥再次擡起手腕,發現時針已經來到了凌晨三點半,便徹底的失去耐心。
“八嘎,廣野太吉這個蠢貨究竟在搞什麼啊?”
“從南市到四行倉庫不過三四公里,急行軍最多半個小時也就該趕到了,現在都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怎麼還沒有消息?他們是被善於投降的法軍擋在了法租界?又或者是在法租界迷路了?”
頓了頓,朝香宮鳩彥又道:“立即給第十七師團發報……”
話音剛落,一個通訊參謀就急匆匆走進來,頓首報告:“殿下,十七師團急電!”
大廳裡的幾十個參謀便刷的看過來。
包括羽田一郎,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朝香宮鳩彥揮了揮白手套說:“念!”
“哈依!”通訊參謀當即展開電報念道。
“第十三軍司令部並轉陸軍省、大本營。”
“我懷着沉重的心情向你彙報四行倉庫突襲戰之戰況……”
“……搜索大隊已經集體玉碎,步兵第五十三聯隊減員七成,步兵第五十四聯隊以及步兵第八十一聯隊之減員亦超過三成,好在餘部已經安全撤回南市,正在休整補給,同時請司令部給予戰術指導,我們將繼續爲帝國的榮耀和勝利而戰……”
聽到這,羽田一郎的一顆心便沉入谷底。
活閻王,不愧是活閻王,他早就料到了。
第十七師團這次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夠了!不要念了!”朝香宮鳩彥怒道。
“哈依!”通訊參謀收起電報不再吭聲。
整個作戰大廳隨即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後,殼殼殼的腳步聲響起,朝香宮鳩彥黑着臉一步步走到羽田一郎面前。
羽田一郎當即暗暗的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要靠他羽田一郎扛下失敗的責任啊。
朝香宮鳩彥盯着羽田一郎看了足足有十幾秒,突然間一腳踹在羽田一郎胸口。
羽田一郎立刻來了一個屁股朝後平沙落雁式。
朝香宮鳩彥這老鬼子雖然草包,力氣卻不小,這一腳直接將羽田一郎踹得往後倒退兩米並且一屁股重重跌坐在地,尾椎骨與青石板地面重重撞擊,整個身體瞬間就麻掉。
隨即朝香宮鳩彥的皮靴就連續踢向羽田一郎。
一邊踢,一邊還惡狠狠的罵道:“羽田一郎,你這個白癡,安田家的婿養子,你不是說淞滬警備總團兵力已用盡,你不是說四行倉庫現在很空虛,你不是說這是扳回局面的最後機會?”
“八嘎,這就是你說的扳回局面的最後機會?”
“蠢貨,這就是伱說的淞滬警備總團兵力用盡?”
“是你,就是你這個蠢貨害得第十七師團遭受重創!”
“白癡,你必須爲此負責,我要把你們送上軍事法庭!”
“你應該被絞死,不,你應該像個懦夫像個逃兵被槍斃!”
伴隨着一陣陣的怒吼,朝香宮鳩彥的皮靴尖不停的踢在羽田一郎身上,羽田一郎只能把身體蜷縮起來,儘可能的遮護住面門以及腹部兩肋,但是背部、腿還有屁股就慘了。
朝香宮鳩彥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羽田一郎的身上。
可憐的羽田,承受了本不該由他承受的痛苦和懲罰。
踢了羽田一郎幾十腳,發了身汗,朝香宮鳩彥才肯罷休。
飯沼守很擔心羽田一郎會被踢死,示意兩個參謀把羽田一郎架到野戰醫院去療傷,畢竟這事不能怪他。
羽田一郎就只是提了個建議而已。
做出決策的是朝香宮鳩彥這個司令部還有他這個參謀長。
朝香宮鳩彥再次回到巨型沙盤前,黑着臉問道:“諸君,還有沒有其他破局之法?”
包括武藤章、長勇和公平匡武等幾個主任參謀,在場的幾十個參謀都低下了腦袋。
到了這份上,哪還有什麼好辦法。
這就是巷戰,殘酷又無奈的巷戰。
最後還是身爲參謀長的飯沼守說:“殿下,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但是好在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半鐘,再過兩個小時差不多就天亮了,到時候只那軍的航空兵就再不敢像現在這般的囂張,皇軍的四個炮羣就可以重新進入陣地,給予第一一六師團火力支援。”
“喔,參謀長說的對。”武藤章也附和道,“只等天一亮,只拿軍的重炮也就不敢再暴露在外面,而是必須撤回到中國銀行大樓以及四行倉庫,這樣的話只拿軍也就無法使用炮兵火力封鎖閘北貧民窟的開闊地帶,屆時就可以派兵從貧民窟突入閘北,將第一一六師團從只拿軍的包圍圈中接應出來。”
長勇、公平匡武也連聲附和。
表示只要天色一亮就好辦了。
“兩個小時。”朝香宮鳩彥卻陰着臉問道,“問題是,第一一六師團還能堅持兩個小時這麼久嗎?”
武藤章、長勇等人又沉默了。
現如今,誰敢打包票說一一六師團一定能堅持兩個小時,一定能堅持到天亮?沒有人,誰都不敢!
看到這,朝香宮鳩彥的火氣便騰的又上來。
“廢物!一羣廢物!”朝香宮鳩彥指着飯沼守、武藤章、長勇還有公平匡武等人的鼻子挨個罵道,“飯桶,你們就是羣飯桶!你們還有什麼臉面留在這裡當高級參謀,你們怎麼不去死?”
朝香宮鳩彥還真是條瘋狗,瘋起來什麼人都咬。
飯沼守、武藤章等人卻只能垂着頭默默的承受。
如果換成是別人,他們或許還能替自己辯解幾句。
但是面對朝香宮鳩彥這樣的皇室子弟,辯解有什麼用?
攤上這樣的長官,責任全都是他們的,功勞卻是長官的,一旦有哪一件事情沒有做好,捱罵那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