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章 哭聲沒誠意
趙伏波的哭聲,讓人聽起來實在沒什麼誠意。也是除過小黑炭死的時候,趙伏波打從記事起,就從來沒有真正流過淚。
他毫不專業的行爲,令趙無極恨得牙要發癢。可惜,看了一眼兒子揭頭盔揭了一半的手,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要把今天的事情息事寧人才成。
“這個……伏波啊……這……這全都是誤會,我剛聽說有賊跑進來了,所以……”
趙伏波他們早就商量好了,在這種場合下,趙伏波是用不着搭腔。
自然有舒鈺兒與朱莉安娜來對付,兩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就是捂着半邊嘴,趙無極也得要甘拜下風的。
“有賊,這話說的,我們柳苑離得這麼近都沒有聽到有賊的動靜,倒是二老爺您倒是聽到了,您可真關心伏波啊!”
舒鈺兒說話的時候,還得多少注意些影響,但朱莉安娜就不同了。她此刻可不是趙家的人,按照表面上來說,她是一個完全的自由人,不過是趙伏波僱傭的而已。
“那不成,一句有賊就把事情推了。舒鈺姐姐,我們來之前你們在說什麼呢?我怎麼在圍牆外面聽着什麼脫啊脫的,敢是誰要脫衣服不成!”
聽着朱莉安娜的話風拐呀拐的,又要拐回到趙旭的身上。趙無極知道今天這個財,是無論如何得破的。不但趙伏波那一櫃子錢要賠,就算是他搶的那些馬匹,也全都得算白搶。
想到這兒,他恨恨的看着趙旭。要不是因爲他的臉蛋上的傷,今天他也就不至於如此被動了。
“罷了、罷了,不管是不是誤會,總算是我到了這園子裡了。我侄兒又丟了金幣,我這做叔叔的怎麼說也不能不管不是。來人,問這位姑娘個數,差多少一總從我們西房裡出了!”
看着跪在三娘腳下,抽噎着不停的趙伏波,趙無極臉上換上了笑容,固然嘴裡的牙齒緊緊的咬着。
“好了,好了,伏波,些些小錢,也不值一提。你如此哭起來,卻叫別人看得輕了!如今你既然回來了,想必這園子裡也丟不了什麼了,我可就和你的兄長回去了!”
趙伏波沒有說話,朱莉安娜正忙着與趙無極的手下敲定櫃子裡的金幣數量。舒鈺兒則恨恨的瞅着趙旭,只恨現在趙伏波實力不足,不然一定要讓趙旭好看。
三娘可沒這麼好糊弄,她頓了下手裡的龍頭拐。這模樣就說明三娘生氣了,而且絕對不是個好兆頭。
果然,三娘頓完了龍頭拐,轉向趙無極父子。
“鈺兒在科特城的遭遇大家想必都聽說了,又或者說這件事有些人肚了裡是心知肚明。今天我把話說到這兒,倘若有人再打鈺兒的歪主意,到時舒莊主要取他的性命,我不但不會攔着,還要幫一把手一起去做!
旭兒,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一直不敢吭氣,生怕三娘想起他的趙旭,只好彎身施禮。
“旭兒記得,哪個要是再鈺兒的主意,三娘就算饒得了他,我必也不會放過他!”
說這些話的時候,頭稍稍偏着,目光瞪着舒鈺兒的時候,流露出怨毒。此刻的舒鈺兒纔不怕他呢,倒是目光向他打量了一下,藉着機會向趙旭使了他眼色,要他去看趙伏波。
趙旭調轉目光,卻被趙伏波的眼睛給嚇一跳。
趙伏波一雙血紅的眼睛裡,哪裡有什麼淚水。倘若眼睛能殺人的話,那麼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好幾次了。隨着趙伏波嘴脣輕拉長動着,趙旭聽到了下面這句話。
“再碰我女人,殺光你全家!”
陰狠狠的話,把趙伏波憤怒起來,那種嗜血的殺氣暴露無遺。甚至他的聲音也不小,不但趙旭聽明白了,甚至三娘和趙無極也都聽明白了。
只是,這件事情三娘和趙無極都認爲不該鬧得太大。儘管雙方的目標不同,但他們的想法卻是近似的。
趙無極的臉上依然堆着笑,那不能表達出來的恨,此刻都已經到了嗓子眼。
“唉,他們之間的爭端看起來是壓不住了,只是伏波現在還太小。再過幾年成了人,娶了鈺兒之後,怕他就會真的幹起來。唉,自古皇家無兄弟,恐怕也只好如此了!”
也直到此刻,趙旭才感覺到趙伏波與他的不同。
他從小生活在福窩窩裡,不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甚至家裡的下人們,也哄着他、供着他。雖然趙旭相當聰明,可是恰恰卻應了三孃的那句——智勇多困於所溺!
而趙伏波從獨自求生,從小任何事情都只有他自己處理。偏又是個好武的性子,因此不但功夫練得好,甚至想得也多。
趙無極看看自己兒子,又看看三娘。只好搖了搖頭,也嘆了口氣,帶着自己的家丁與手下武士離開了科技園。
這時一直裝哭的趙伏波卻向三娘再度跪下,接連着磕了幾個頭。
三娘板着臉,做出一付不懂的模樣問他。
“二郎伏波,你這卻是爲何。今天你雖是丟了東西,不過事情倒佔了上風!”
趙伏波雖然知道自己是大宋的皇族,但他卻不知道三娘就是他的親奶奶。這一次雖然他們藉着三孃的手,好好的教訓了一下趙無極,但絕對不能把三娘當傻子。
“三娘在上,今天的事情的確是伏波一手做出來的。疾風莊是伏波用火藥炸了大門,馬匹也的確是搶了疾風莊的。園子裡的櫃子自然是空的,這一次二郎辦的事情,實在讓三娘難做了。
可是三娘在上,那趙旭勾結強盜,在科特城勾結強盜,試圖對鈺兒不利卻是實實在在的手段。三娘想已知道二郎與鈺兒情投意合,只求三娘便準了我們的親事,只待我成了年就……”
趙伏波前半截的話,都與舒鈺兒商量過。甚至整個計劃訂立的時候,舒鈺兒就知道全部。
只是沒人能想到,事情眼看結束了,趙伏波卻上演了這麼一出。固然舒鈺鈺是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但朱莉安娜顯然嘟起了嘴,對於他的行動可不大滿意。
此刻,三娘哪裡還能不知道這是一個圈套。雖然自己的孫子羸了,但她的臉上卻是一絲一毫的喜悅都沒有。
“嗯,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你們這是設了個圈套。不過伏波,我想要你知道的是,你千萬不要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我清楚你和西房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起自於鈺丫頭,我了知道你們情投意合。但你今天的事情卻是有些過了分,你若爲了這丫頭再做這種在家裡爭權奪利的事情,我卻真就把鈺丫頭賣給法蘭克人,讓你們永遠見不到面!”
說到最後,三娘已然生色俱厲起來。就彷彿企圖欺負舒鈺兒的,不是什麼趙旭,反倒是眼前的趙伏波一樣。
或許會有人認爲,這三娘也真是不能情理,即便自己的親孫子做得對了,也如此模樣。
其實諸位讀者有所不知,三娘如此訓斥趙伏波卻有着兩重的意思。
第一重意思,自然是要趙伏波不可因爲兒女意義,而耽擱了他的大好前途。當然這個前途不是在黑衣大食做什麼商人,相反三娘想要的是一個可以帶着大宋中興的明主。
第二重意思,卻依然是不願意趙伏波用太過血腥的手段,來對付趙無極父子。畢竟,這是先王的骨血,難道因爲家裡的利益之爭,難道因爲美人之爭,那仇卻大得過國仇家恨麼?
三娘看着趙伏波被訓得灰頭土臉的模樣,心中卻又一軟,不由得心痛起來。畢竟這是她的親孫兒,今天的事情,起因又不在他身上。雖然所作所爲有些過份,也不過是自衛而已。
“你且起來,不必再跪着了,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起因不在你身上。不過伏波……”
叫了聲孫兒的名字,三娘看着他的目光卻帶着殷切的希望。
“我要你記得,永遠都必須記得,你是大宋的皇族!作爲趙家的男兒,伏波啊,你要多想想胡人久佔的幽雲十六州,你要多想想我們北方的蠻族,給了我們宋人多少的屈辱。
可是你,卻爲了一個美婢在家中大動干戈,伏波這次權且記下你的膽大妄爲。再有此事,你便與這鈺兒永不得相見了!”
說到這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或許有些太嚴厲了。爲了她這個脾氣,當年的太子趙竑也不知道笑過多少次。
隨即她努力緩和了一下語氣,甚至這時看了一眼舒鈺兒含羞帶驚的模樣,臉上不由得帶了些笑意。
“你也不必害怕,只消記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責任了就罷了。至於鈺兒……將來做你的身邊人,乃至娘娘、妃子,我卻不能由得你們現在就胡來,你們明白了嗎?扶我回去吧鈺兒!”
被訓得灰頭土臉的趙伏波對於這個結局有些意外,他愣愣的看着三孃的背影。倘若凝神細思的話,他發現三孃的盼望與老師常常說的話,卻悄悄的不謀而合。
看着他出神的模樣,一旁的朱莉安娜突然提了個趙伏波無法回答的問。
是什麼呢?咱們下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