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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怒了!
這王勝也忒不識趣,已給了他顏面,卻還要如此張狂。今日這詩社,是李清照發起。原本並不想請這廝,只是考慮到若請了別人,卻不請他,不免臉面不好看。
再者說,王黼正氣焰囂張,李清照也擔心,若因這事情得罪了王黼,會牽累趙明誠。
所以,在不得已才發了帖子,沒想到……
別看李清照作得詞,纏綿悱惻,可骨子裡卻極剛烈。
我敬你叔父,所以請你前來,但你卻與我搗亂,莫非我治不得你嗎?
李清照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案上,“王勝,小乙乃我請來客人,你今日實在是忒放肆!這裡是瑞聖園,不是你家,莫非以爲,我一介弱女子,便收拾不得你不成?
九哥,誰敢上橋,就給我動手。”
李清照這一發火,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趙多福,竟在這時候猛然掙脫了趙福金的手,呼的一下子撲出去,猶如一頭髮怒的小貓,便到了那王勝面前,一拳打在王勝臉上。
王勝吃痛,也未看清楚何人,擡手便把趙多福推倒在地。
等他看清楚的時候,卻嚇呆了!
他,居然打了柔福帝姬?
雖說他叔父權勢熏天,連那媼相童貫和公相蔡京都被打倒,卻不代表王黼真可以爲所欲爲。官家是個念情念舊的人,所以對王黼頗爲放縱。王勝可以不把茂德帝姬放在眼裡,畢竟那是已經嫁出去的女兒,而且還是嫁給了蔡京那個老東西。
趙多福,確是最得官家所喜。
他而今卻推倒了趙多福,腦袋裡一下子變得空白。
玉尹一旁手疾,見趙多福被推倒,忙縱身上去,把趙多福抱在懷中,身子在原地打了個旋,而後輕輕將柔福帝姬放在了地上。
“王勝,你好大膽!”
玉尹怒聲喝道,更把個王勝嚇得是魂飛魄散。
未等他清醒過來,玉尹便已撲到近前。沒錯,玉尹一隻手臂不太方便,卻不代表他使不得力氣。只見他使了個順鸞肘,一下子便把王勝打翻在地,而後擡腳把他踩住。
那隻腳落在王勝身上,就好像一座大山壓着似地。
王勝被打得滿臉鮮血,想要掙扎,卻又動彈不得……
此時,池畔一名壯漢,把王勝的幾個隨從打得骨斷筋折。而得到消息的侍衛,也紛紛趕來,一個個拔出兵器,便要衝上前來。
“全都住手!”
茂德帝姬站出來,大聲喝得:“把那幾個不長眼的東西拉出去,丟進開封府大牢……派人告訴蔡懋,讓他好生關照這幾個傢伙,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出現在東京城內。”
蔡懋,便是新任開封府尹。
他當初走的是蔡京路子,故而才得了重用。
如今蔡京雖不比從前,可是餘威猶在。更重要的是,蔡京和王黼不對付,而且還被王黼坑了幾次,又豈能輕易放過這些傢伙。可以想象,這些人進了開封府,必然是死多活少。哪怕茂德帝姬和蔡鞗有矛盾,卻終究是帝姬,也是蔡京兒媳。
侍衛們見茂德帝姬出面,便收起兵器。
三下五除二,把那王勝的隨從便拖離了荷花池……
“小乙,還請放過他!”
“阿姐,他打我,怎可放他離開?”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王相族侄,總要給王相些面子……不過今日之事,我必當稟報父皇。至於父皇是否追究,便非我能測度。王衙內,請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趙福金眼中閃過一抹冷芒,讓王勝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他爬起來,惡狠狠看了玉尹一眼,扭頭便想要把那梅花落琴抱走。
卻聽茂德帝姬道:“此琴你已輸給小乙,若你還想要你那兩隻手,就莫要再碰它。”
“我……”
“至於今日勝負,在座諸位皆可作證。
琴藝不必其他,勝了便是勝了,輸了便是輸了!你這等人,真個髒了這絕世名琴。還不給我滾開,再若讓我看見你,必取你狗命。那時候,便是你叔父說情,也沒有用。”
趙福金這一發怒,卻使得王勝不敢再停在這裡。
他灰溜溜,狼狽跑出小亭,再無先前那份倨傲之色……
李清照走上前,“小乙,今日請你來,我本有其他心思。
不過聆聽你至清之音,我也算明白了你那性子。我不知該怎樣說纔是,但請你還看在馬娘子當年曾照拂你的份上,她一介女子,雖未豐樂樓之主,有時候也是無奈。還請你莫再計較當初白世明無禮之舉,馬姐姐回來之後,已嚴厲斥責了他。”
白礬樓,馬娘子?
玉尹恍然大悟!
“李娘子休在說了,小乙與豐樂樓,並無恩怨糾葛。
她對我雖有照拂,可是我把那曲譜賣給她,雖出價兩千貫,但是已經還了那恩情。至於白世明……呵呵,我更未放在心上。明日我便要離開東京,更不會找馬娘子麻煩。”
玉尹話是這麼說,可任誰都能聽出,他內心裡存有怨氣。
李清照猶豫了一下,本不想再管此事,可一想到馬娘子和她的那份情誼,還是忍不住道:“我聽說潘樓也高價買了小乙一部曲譜,不知是何曲譜?能否透露一二?”
玉尹,不會再和豐樂樓有交集。
即便是豐樂樓斷了他家的熟肉生意,也不會產生太大影響。
而今玉尹的鋪子,據說供應了除白礬樓外,三家正店酒樓的熟肉供應。特別是千金一笑樓和潘樓,幾乎把生肉熟肉的生意,都交給了玉尹,相比之下,豐樂樓的生意,真個是無關緊要。更不要說,還有高陽正店等幾家酒樓,也在勾搭玉尹,所以現在的玉尹,已不是那個被郭京逼得焦頭爛額的玉小乙,他有足夠底氣。
但出於對好友的關係,李清照還是希望能打聽一些消息。
玉尹聽罷卻笑了,“非是小乙不給李娘子面子,實在是這曲譜交出,小乙便不好再說什麼。唯一能與李娘子說的,便是那曲譜整部由我編排,詞曲皆出自我手。
至於內容,到時候李娘子自然知曉。
馬娘子不要我編排,小乙也樂得清閒……但小乙還有句話請李娘子轉告:用小乙則勝,不用小乙,非我遺憾,而是馬娘子損失。言盡於此,小乙明早還要趕路,便先告辭了!”
自從解決了郭京的麻煩之後,玉尹這氣勢,越發強大。
以至於李清照聽罷,只得連連搖頭苦笑,卻不知道是不是該挽留玉尹,再套套口風。
玉尹,真個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
李清照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若再追究下去,只怕會冷了這情分。
“既然如此,便待小乙歸來,再做盤桓。”
“告辭!”
玉尹轉身,又向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道別。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柔福帝姬看他的目光中,卻平添了幾分言語不可形容的味道……
“真真個掃興,本好好詩社,卻被那鳥廝壞了興致。”
李逸風沒有和玉尹一同離去,看衆人意興闌珊在一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悄悄走到了李清照身邊,把從玉尹那裡拓印的紙張遞給了李清照,並說明了情況。
“八尺一寸?”
李清照乍聽之下,也頗多驚訝。
“這怎可能,八尺一寸的琴,如何能操得?”
“自家也不清楚,只是小乙買來之後,如獲至寶一般。
據我翻查典籍,那琴應當是周朝物品,但具體是什麼來歷,卻真個是不太清楚。
龍池下方有銘文,可惜卻認不得。
故而自家拓印出來,請李娘子鑑別,說不得能找出端倪。”
李清照博學多才,精通詩詞音律,喜好金石之物,對先秦文字,更是癡迷至極。
她接過了拓本,掃了一眼之後,眉頭微微一蹙。
“這似真是周朝金文,但一時間還無法確定,需回去後查找典籍,方能知曉來歷。”
“如此,便煩勞李娘子。”
兩人正說着話,卻忽聽得趙多福發出一聲驚呼。
“琴,玉小乙怎地把琴忘在這裡?”
衆人聞聽,順着趙多福手指方向看去,只見那張梅花落琴,好端端擺放在琴桌上。
“我去給他送去!”
“慢!”
高堯卿突然開口,“這琴,絕不能與小乙送去。”
“這又是爲何?”
高堯卿嘆了口氣,“若小乙真個拿了琴走,只怕才真是惹來禍事!
據說,此琴爲王相公最愛,雖說王勝輸了小乙,但追究起來,只怕小乙吃受不起。”
“他敢!”
趙多福勃然大怒。
不想趙福金卻說:“三郎說的不錯……王相公在一日,小乙就操不得這琴。想必他自己也清楚,否則又怎會把琴放在這裡?據說,曾有人想以十萬貫求此琴而不得,小乙若拿回家,才真會有禍事。此琴,絕不能爲小乙所有,還需另想辦法。”
“什麼辦法?”
趙多福一臉茫然。
而趙福金卻嗤嗤笑了,“父皇醉心音律,酷愛收藏名琴。
嬛嬛何不把這琴送與父皇,再把這琴的來路說明,想必父皇定會有豐厚賞賜……
嘻嘻,不是說小乙家境不好嗎?
便把那賞賜與了小乙,看誰還能再找小乙麻煩。”
高,實在是高!
李逸風聞聽,不由得暗自撫掌叫好。
人說茂德帝姬最爲聰明,今日一見,果名不虛傳。如此一來,不但免了小乙的禍事,還能在官家面前,露上一臉。若得了官家歡喜,說不得小乙便要飛黃騰達!
一旁李清照,卻用奇怪目光向趙福金看去。
不知爲何,趙福金的臉,一下子紅了!
李清照心裡一動,卻暗自叫道:冤孽,真個是冤孽啊……
朝陽,自地平線升起。
玉尹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屋外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想來是燕奴在廚房裡忙碌早食。
昨夜回家後,玉尹便把行囊收拾妥當。除了一些衣物和乾糧之外,還有一些銀兩。
燕奴爲玉尹準備了一支哨棒,路上做防身之用。
兩人坐在院子裡,一直聊到了很晚。
從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到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似乎總是有說不完,聊不完的話題。
心中,有一股暖意。
玉尹起身下牀,走出房間來洗漱。
“小乙哥,早食已經準備好,快來吃。”
燕奴從廚房裡走出,依舊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樣子,一身小碎花單衣,着了件背子,腰繫圍裙。
她看上去很平靜,把早餐端過來,擺放玉尹面前。
“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
“銀兩需帶足,奴昨日在集市上看到一牛皮腰袋,便把銀兩放在裡面。這裡是些散碎銀子,還有二十貫錢。小乙哥路上莫委屈了自己,看到甚好吃的,便買來吃。
對了,還有這根哨棒!
可惜小乙哥使不得槍棒,奴也不擅於此……不過拿在手裡,也可以防身,路上要多小心。
這是換洗的衣物,下面是貼身的,上面是外衣……還有,奴還買了兩雙布靴,出門在外,總要講些臉面,靴子就放在這裡,小乙哥趕路時,可要多留意,莫傷了自己。”
燕奴言語間,非常平靜。
可那絮絮叨叨,卻總讓玉尹覺得有些心酸。
重生到現在,和九兒姐打打鬧鬧,有許多彆扭。可真到分別是,這心裡面真不是滋味。
“奴便不送你出城了,待會兒還要到鋪子上照看。”
“九兒姐……”
玉尹忍不住喚了一聲。
“好了,莫這般模樣,小乙哥大丈夫,當志在四方。
不過出去幾日罷了,家中奴自會照拂好,再說還有安叔父在,不會有什麼事情……對了,安叔父給你配的那些藥,記得服用。三天一粒,記得莫把功夫給落下。”
“嗯……九兒姐也要在家好好識字,待回來時,定要考校。”
燕奴露出燦爛笑容,“小乙哥放心便是,莫忘記了,小時候奴可比小乙哥聰明。”
“那是,那是!”
兩人相視,突然間沒了話。
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濃濃不捨之意。
燕奴的眼中閃着淚光,卻強忍着,沒有流下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鈴鐺響,卻是羅德趕着一頭黑騾子,來到門口和玉尹匯合。
“那,我走了!”
“嗯!”
“九兒姐要多保重。”
“小乙哥也要保重纔是……”
玉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分別是的痛苦,一咬牙,背起包裹,拿起哨棒,便走出去。
羅德也是一身樸素裝束,帶的行李不多,卻掛在騾子背上。
和玉尹打了個招呼,兩人便聯袂而去。
走不多遠,忽聽身後傳來腳步聲,卻是燕奴跑了出來,“小乙哥,何時還家?”
玉尹猶豫一下,回頭大聲道:“九兒姐,荼靡花落時,小乙還家日。”
荼靡花落時……
目送着玉尹的背影漸漸遠去,燕奴眼中的淚水,再也無法強忍住,順着臉頰,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