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趕到酒店,更新少了,抱歉。
四月中,趙桓罷种師道領樞密院事。
詔令一出,令一片譁然!
种師道是誰?
那是開封大捷的主導者,可是在樞密院的位子上不過四個月,便被罷黜?
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亦或者在這道詔書的背後,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含義?
一時間,開封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玉尹坐在種府大堂上,看着臉色有些蠟黃,精神也有些萎靡的种師道,不知如何開口。
他是得了种師道的邀請,來種府拜會。
原以爲會有很多人,不想到了種府,玉尹才知道只他一人!
“種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种師道的目光中,透出一絲憂慮,“小乙不必胡思亂想,老夫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到來。
當初小乙西臺山大勝金兵,爲振奮官家的鬥志,老夫不得已隱瞞真相,犯了欺君之罪。說起來,官家對我也算優渥,並未追究老夫當初欺君之罪,老夫已經心滿意足。
開封一戰,老夫做了太多有悖官家心意的事情。如今朝局逐漸穩固,官家罷免老夫,也在情理之中。加之老夫的身體也有些不好,以前便是幾天幾夜不睡,也當不得事,可是現在,卻真個是不行了。官家讓老夫致仕,也算是對老夫的優渥。”
种師道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可是玉尹卻從他言語中,聽出了無奈之意。
沒錯,种師道的確是有欺君之罪,但趙桓這麼快便要對付他,恐怕還有更深層的意思。
种師道被罷黜的第二天,妙音長老便轉告玉尹,要多加小心。
趙桓罷免种師道的原因很複雜。功高震主,欺君之罪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還是因爲,趙佶要回來了!
趙佶在金陵,本有了起色。
誰料想趙桓在開封重創虜賊,迅速穩固了帝位。
東南各州,雖說有不少人支持趙佶。可是眼見這種局面。也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
杭州總管關勝。屯兵蘇州,令東南各縣的兵馬,不敢輕舉妄動。
原本被趙佶寄予厚望的濟南府劉豫。則被宗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便等於斷去趙佶一臂。東南各縣,不敢輕動;劉豫又被拿下。京東兵馬更無法指望。
趙佶非常清楚,若這般下去,趙桓早晚會對他動殺心。
與其繼續呆在金陵,倒不如老老實實回去開封。到了東京,趙桓也不敢對他輕易下手。
妙音長老說:“太上道君即將返回,官家自然忌憚。
種公乃太上道君一手提拔,太上道君對種公,更有知遇之恩。若種公到時候支持太上道君,則官家帝位必然危險。與其如此。便罷了他樞密院使之職,也是對太上道君的提防。小乙今後,當更要謹慎……太上道君還京,必會有一場爭鬥。”
玉尹聽聞這消息後,也是嚇了一跳。
同時,心裡面更有一種莫名的悲傷:國人好內訌,虜賊未定。這父子二人便開始爭執。
如此下去,卻不是一樁好事。
看着种師道那一臉疲憊的模樣,玉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种師道纔好。
他嘴巴張了張,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幽幽嘆息……
“種公今日喚小乙來,有何指教?”
种師道抿了一口茶。沉吟片刻後道:“老夫今日喚小乙來,確是有事情與小乙知。
我知小乙,是個忠義之人。
開封此戰能夠獲勝,小乙可爲首功。
然則,小乙領太子親軍,前途不可限量。但憑心而論,如今朝堂卻非是小乙可以涉足。與其留在東京虛度光陰,倒不如踏踏實實做一番事業,不知小乙以爲然?”
玉尹愣住了!
种師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他疑惑的看着种師道,腦子也在飛速的轉動。
种師道的意思是說,我現在並不適合進入朝堂嗎?
不過,玉尹得朱桂納和李師師的提醒,本就沒打算在這種時候,捲入是非圈之中,也就沒有進入朝堂的想法。但种師道話既然已經說出來,必然有他的道理……
“還請種公明示。”
种師道說:“明人不說暗話,老夫便不與小乙賣關子了。
小乙留在東京,早晚會捲入是非圈,絕不是一個上佳選擇。以小乙的才幹,理應做些事情,好好磨礪一番。可你留在開封城,便有兵部郎中的職務,但始終做不得正事。原因嘛……呵呵,小乙應該明白,你沒有功名,自然容易遭受排斥。”
玉尹點點頭,沒有說話。
种師道繼續說:“前些日子,官家一直在商討開設河北兵馬元帥府的事情。
這河北兵馬大元帥一職,遲遲沒有決定。不是官家沒有人選,而是這個人選,實在是……
官家有意除太子爲大元帥。”
“啊?”
玉尹聞聽,大吃一驚。
太子,那不就是趙諶?
可趙諶而今不過九歲,又如何擔得起這大元帥的職務?
种師道見玉尹吃驚,枯瘦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擺了擺手道:“小乙也不必吃驚,其實由太子爲大元帥,也當不得大事。這大元帥,只是個虛職,具體事務,藉由四大副帥執掌,並無實權。可問題是,若太子爲大元帥,便要駐紮河北……太子年幼,身份也很敏感。這時候前往河北,說實話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所以,很有可能會派出一人,代表太子監軍元帥府。
昨日朱勝非到我府上,向我推薦了小乙。我也覺得,小乙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太子對小乙恩寵有加,無比信任。所以思來想去,老夫便同意了徐相公的主意。”
玉尹聞聽,急了!
“可是……”
“小乙先聽我說完,之所以選你,除了你甚得太子信任之外,還因爲你統領太子親軍,在開封一戰中立下赫赫戰功。便是張邦昌等人,也沒有藉口推脫。再者,你留在東京,也難有作爲,這強兵還需陣仗檢驗,太子親軍若常駐開封,早晚糜爛,便如那三衙禁軍一般,實在可惜。河北動盪,正是小乙施展拳腳之地,且遠離朝堂,沒有太多是非,也能夠好好磨礪一番……不知小乙,可願意前往?”
玉尹萬萬沒想到,种師道把他找來,竟然是這麼一樁事情。
但卻必須承認,种師道的話,頗有道理。
他留在東京,早晚會被這東京夢華之氣消磨掉銳氣,而且很容易捲入是非當中。
這是非,可不是說你想要躲避就能躲避。
有時候越是躲避,就越是有是非上門……若真個出去,也確是一樁好事。
玉尹想了想,還是有些爲難道:“卻不知小底前往河北,要屯駐何處?擔任何職?
此外,拙荊懷了身子。
前次她分娩,我便不在她身邊,這次卻不想錯過。”
种師道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我倒是何事,原來……小乙你也不必擔心,此事尚未決定,只是一個設想。待徐相公把此事確定下來,再呈報官家,還要有一番爭執。真正有結果,怕要入秋。
想那時候,你家娘子已爲你誕下麟兒。
至於這職務嘛……我想最多也就是個元帥府參議官。不過你統帥太子親軍,少不得一個太子親軍都統制的頭銜,再加上你東宮太子中舍人,兵部郎中之職,想來足以在河北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