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梧從耶律彌勒房間裡退出來不久,回到自己的書房。
因有奴僕每日打掃,倒是乾淨的很。
略微休息了片刻,李鳳梧換了一身乾淨衣衫,洗了把臉,出得西院,喚來李鉅鹿,準備出門去,李老三聞訊跑來,“大郎要去作甚,大家還等着你給小囡囡取名吶。”
李鳳梧詫異了一下,“二孃和三娘都是讀過詩書的人,怎的讓我取名?”
自己只是哥哥,取名這種事萬萬輪不到自己。
生了二胎本就精神爽朗,又得到天子用書,李老三嘴角微微扯起,公鴨嗓便顯得略有柔和,道:“是你三娘說的,讓你給她取名。”
李鳳梧沉默了一陣,“好。”
三娘此舉,是想告訴自己,無論這個小囡囡今後在李家如何受到寵愛,自己的地位始終在她之上,這是三孃的善意。
吩咐李鉅鹿去取了些東西,李鳳梧對李老三道:“我先出趟門,回來再說取名的事情。”
李老三嘿嘿一笑,“是該去看看。”
李鳳梧甩他一臉口水,“操心恁多作甚,去想你的賓客名單罷!”
說完出門。
李老三站在原地,咧嘴傻笑。
大郎啊,自從你才智開竅後,儼然對我這個老子十分不尊,可爲父卻是高興的緊。
出長街,饒坊牆,穿夜市,過白橋。
李鉅鹿終於趕上自己,將所取物事遞給小官人後,怏怏的道:“小官人,我在這裡等你罷。”
李鳳梧知曉他害怕見到文淑臻,也不爲難他。
來到半水河畔的文宅,按理說李鳳梧應該光明正大的登門拜訪,可文淑臻皈依道門,文啓來兩口子可能已經知曉了李鉅鹿和文淑臻自己的事情,對自己必然怨言甚多。
如此很可能吃閉門羹。
李鳳梧纔不會自討沒趣。
自己爲什麼要按常理出牌,今夜我只是想見淺墨,未來岳父岳母還是改日來拜訪。
輕車熟路,循着之前的記憶,來到桂影院牆外,李鳳梧艱難的翻身爬牆,可手上拿着的東西很是麻煩,無奈之下只得先將它丟進院內,這才費力的爬上牆頭,然後又緩慢的順着牆頭梭進院內。
“小官人請拿好。”
還未站定,耳邊便響起燕小乙的聲音。
猛不迭嚇了一跳,側頭看去,便見燕小乙捧着自己丟進來的物事,甚是恭謹的站在一側。
李鳳梧扯扯嘴角,拍了拍燕小乙的肩頭,表示讚賞。
拿過自己的東西,順着燕小乙眼神示意,前往燈火通明的淺墨閨房。
已經入夜,淺墨嬌俏的身影映照在窗櫺上,最是顯眼那一頭長髮,映照在窗櫺上便似一汪飛流,讓人無端端的迷戀其妖嬈。
這個時候肯定不能進閨房,否則傳出去淺墨便會被世俗眼光誹謗。
敲了敲窗櫺。
“誰呀?”
李鳳梧聽着這思念了許久的嬌柔聲音,心都酥了,“淺墨,是我。”
“呀!”
不知道是否是燭火搖曳的緣故,窗櫺上的影子似乎輕輕晃了晃,旋即軒窗半開,那張夢裡縈繞的精緻臉蛋出現在眼前。
那顆脣角邊上的淡青色美人痣如花一般綻放。
“哎呀呀呀,你怎的回來了?”
“想你就回來了。”
隔着軒窗將一捧山花遞過去,“在城外採的,送給娘子。”
文淺墨笑吟吟的接過。
山花燦爛。
人也燦爛。
陶醉片刻,文淺墨咬咬嘴脣,終究將世俗禮儀放在了一遍,起身,轉身,一頭鋪落在地的長髮便如迤邐長裙,隨着嬌俏身影流動,吱呀一聲,文淺墨走出來,站在李鳳梧身前。
笑靨如花,“春闈完了?”
旋即猛然感覺說錯話,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卻似風情萬般,李鳳梧心都融化了。
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一時相對無言。
唯有情意拳拳。
情到深處,李鳳梧忍不住伸出手,將文淺墨攬入懷裡,說不出什麼風流倜儻的妙語,只是如初戀小男女一般,言簡情厚,“我很想你。”
文淺墨低首,不勝涼風嬌羞,晚霞浮動,暗香悠然。
一雙手撲在李鳳梧胸口,輕輕拈着襴衫上的胸邊,終究是女子,說不出我也很想你。
李鳳梧的雙手穿過那一頭如瀑黑髮。
想起了那一句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很是舒心,溫聲問道:“一切還好罷?”
文淺墨點點頭,又搖搖頭。
李鳳梧笑了,收回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隻簪子,輕輕的爲她插在髮髻上,“春闈後去逛了趟御街,看見這枚簪子,很是喜歡。”
這是一枚純金打造的金蓮藕花簪子。
長約二十釐米,簪首爲蓮花,製作精細,瓣葉繁華,層層疊疊綻放,其上紋理清晰,宛若真花,簪身細長,前端如藕,其紋理如流雲詳圖。
即使是在以物品精美著稱的南宋,這枚簪子都是精品,價值不菲。
文淺墨滿心歡喜,旋即嘟嘴,“李家官人很喜歡的不止簪子罷,還有花船上的玲瓏小娘子呢。”
話裡甚酸。
李鳳梧樂了,“喚兒寫信告於你的罷,生氣了嗎?”
文淺墨大大的眼眸裡有着一絲絲的狡黠,也有一絲淺淺的幽怨,“生氣,也不生氣。”
誰家官人不風流。
若不風流,又如何上層樓說風流。
且記把家還。
順着簪子,向下撫摩着那一頭讓人無比着迷的秀髮,李鳳梧輕柔淺笑,刻薄的嘴脣浮起萬般柔情,“也是爲了賺錢養家,以後生孩子了壓力大呢。”
文淺墨羞了個惱,粉拳捶胸,卻哪捨得用力。
李鳳梧笑着。
相擁而立,晚風徐來,捲起文淺墨一頭黑髮,絲絲飛舞,旋繞在兩人身畔。
不知多久,文淺墨才掙脫懷抱,很是不捨,“夜了,你且回罷。”
李鳳梧點點頭。
倏然望向一側,啊呀一聲。
www● тTk ān● c○ 文淺墨大驚,以爲是父親來了,側首看去,卻不見人意,怔然回首,便覺面前倏然一張笑臉,脣上一片溫熱。
頓時驚得啊呀一聲,向後矮頓,倚在牆上,心裡亂如麻。
罪魁禍首李家官人且只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讓文淺墨惱羞至極中哭笑不得,心裡卻又歡喜的緊,握着小拳頭羞澀的道:“休要欺我。”
奴家初吻呢……好壞的李家小官人。
李鳳梧只是笑,聲音中不無得意,“那換你欺負我罷。”
文淺墨翻了翻白眼。
還是我吃虧呢,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