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河西柳家之後。
父親仕途不順幾年之後,忽然奉召入臨安,任職太常少卿,自己也跟着父親前往臨安,求學十年,終於在本科高中進士。
然而卻忽然發現,自己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難以超越的一生之敵。
就是這個有那麼一丟丟的遠得不能再遠的親戚關係的傢伙。
弟弟好心邀他同遊秦淮,卻喜怒無常的打傷弟弟,更是驕傲跋扈的強買秦淮白蓮,給了河西柳家好大一個難堪。
其後將河西柳家的顏面摁在地上狠狠摩擦,不僅差點讓父親身敗名裂,還氣死了爺爺柳青染。
這也便罷了。
從小飽讀詩書,對於爺爺和父親的腌臢事,自己看在眼裡,從來沒有表露過什麼。
但內心深處,深惡痛絕。
爺爺該死,就連父親也該死。
如果不是還需要父親的官場關係,自己恨不得他早日死去,他活着一日,柳子遠那個白癡就要在自己面前晃盪一日。
殊不知,這白癡就是河西柳家的移動着的恥辱。
也正因從小便知曉這些腌臢事,自己對女人逐漸失去了興趣。
再忠貞的女子,也會被偷腥。
對女人懷着深深的恐懼,自己和文淑臻成婚後,雖然也對那風光有個念想,不過終究沒有什麼性趣。
後來父親爲了仕途,讓自己休了文淑臻。
文淑臻被休後,先是和李鉅鹿有婚約,後來不知怎的,竟然退婚,如今聽說,又成了李鳳梧的未婚妻……就算是自己拋棄的,那也不是你李鳳梧能夠擁有的。
後來自己娶了刑部尚書諸葛瑾我的女兒諸葛天真。
諸葛天真不是個大美女。
但也不是個醜婦。
她的身份又和文淑臻不同,是以成婚後,自己再不願,也同塌了幾次,只是對男女那事終究沒什麼心思,幾次同塌都是草草了事。
但是……這特麼就是你出軌的理由?!
柳子承再一次對河西柳家感到絕望。
只因諸葛天真出軌的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自己那個白癡弟弟。
這特麼是家族骨子裡的遺傳?
柳子承很想直接捅死那個白癡弟弟,不過想到自己的仕途,終究忍了下來。
對這件事目前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白癡當初就被李鳳梧直接打死在秦淮河上。
活着也是給河西柳家丟人現眼。
好在這白癡如今外任,終於不用在面前晃來晃去噁心自己了。
但心中已打定決心,真有一日,當自己不再需要仰仗父親時,就是父子關係斷絕之時,就是這個白癡弟弟的臨死之日。
我不愛說話,就以爲我好欺負?
別天真了。
我會讓你們爲做出的腌臢事付出慘痛代價。
而這種可能,正在變得越來越近。
等自己有了一定實力的時候,只需要將這件事含沙射影的告訴刑部尚書諸葛瑾我,爲了諸葛天真的名聲,這位尚書將不得不和自己一條陣營。
這一天,將隨着西遼使團的到來,越來越近。
西遼使團接待副使,看似只是個一時的職差,但自己只要辦好了,等西遼使團一走,必然要被官家任命實權官職。
也許趕不上李鳳梧,但遲早有一天,能凌駕於父親柳相正。
而那一天,就是自己取父親之位,扶龍於趙惇之日。
只不過現在還有問題。
如何和李鳳梧相處,辦好西遼使團這件差事,是以來到垂拱殿,柳子承依然不怎麼說話,只是聽官家叮囑,要和李鳳梧好好配合什麼什麼的……
聞言心裡冷笑了一聲。
男子漢大丈夫,要忍人之不能忍,如此才能成就大事。
因此最後很是配合。
……
……
離開大內,李鳳梧有些擔心。
總感覺有些不對。
柳子承似乎有點異常,官家說讓他事事皆聽自己安排,柳子承話都沒說一句就點頭應承,然後官家又說分工的事情。
自己負責接待郡主,陪遊什麼的。
柳子承負責接待西遼使團使君,簫朵顏刺。
柳子承也沒有絲毫反對。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這個簫朵顏刺就是個保姆,使團中真正說話算數的人,其實是西遼郡主,估計最後要和官家談判的,也是這位郡主。
這就意味着,接待簫朵顏刺的柳子承,不會有大功勞。
但他就這麼任勞任怨的接下了任務。
李鳳梧反而覺得此人有些可怕。
不善言語,做事沉穩,雖然上元大火一案尚待商榷,但目前柳子承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這傢伙若是不出意外,未來必然是中樞重臣。
其仕途成就,要遠遠高於其父柳相正。
不見官家趙昚對柳子承如此****,眼裡充滿讚賞之意嗎,而且爲了彌補這一點,適才在垂拱殿,官家已經有所表示了。
賜封從七品下的宣奉郎。
雖然只是個文散官,但本科進士中,除了三鼎甲,和那些別頭試中本就有官身的進士,柳子承是第一個爬到從七品的進士!
半年從進士爬到從七品的宣奉郎,這是個相當耀眼的成就了。
要知道如今翰林學士承旨,中舉後好幾年,也只是個從八品的建康府學西廳教授而已。
而且,也許接待西遼使團之後,這貨也能沾着功勞,到時候大概就是個七品或者從六品的實權官職。
對此,李鳳梧感到很有些蛋疼。
因爲自己隱約看出了官家的意思。
雖然看重自己,要重點栽培自己,但同時也在栽培自己的敵人。
這位中興之主想的很遠啊。
這才什麼時候,就開始想着今後制衡自己了?
不過……貌似你選錯人了。
難道趙昚不知道,柳家父子如今已是很明顯的恭王趙惇的勢力嗎?
官家此舉,似乎是別有用心。
但是——
不管柳子承多有前途,上元大火案一旦被查明,和柳子承脫不了干係的話,他哪怕是成爲相公,也得被擼下來。
上元大火案,就是柳子承的致死點。
只是這大火案不好破,那枚棋子這麼久了,也沒傳給徐眉嬌多少有價值的消息。
柳子承此人城府着實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