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兩眼一黑：“你倆……你倆啥時候在一塊兒的？”
宋檀鬆開陸川的手掌，陸川擡眸，悵然若失，卻見她已轉而挽住宋三成的胳膊：“就剛剛啊。吃飯前。”
宋三成聞言更驚：“他纔來幾天啊！就兩天啊！”
說完想起陸川除了是宋檀男朋友，還是他們老宋家重要的客人，此刻只好無助地又扯扯嘴角，對陸川僵硬的笑。
而陸川已經迅速的將目光盯着地面，臉色突然之間變得蒼白。
他心臟怦怦跳着，劇烈又無助，彷彿末端墜着沉甸甸的秤砣。連帶着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因爲他忽然意識到，他跟宋檀的感情，實在來的太快了。
他分明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帝都紛紛揚揚的雪中宋檀的眼神明澈，並沒有半點心動的跡象。
至於他自己……
陸川扯扯嘴角，宋檀說得沒錯先明確身份，他纔會確定自己情感表露。如果非要問……
那應該就在今晨吧。
真的，太快了。
宋檀的接受太過迅速直接，狂風驟雨卻迅疾無聲，以至於他都沒能思考過這個問題。
下一刻，他深呼吸，雙目凝視着對方。叫他自己都沒發現，那眸中盈滿了期待。
只見同款奶黃色棒球帽下，對方白皙的肌膚一覽無餘，連帶着她含笑的眼睛都那麼清晰：
“時間才最不是問題啊。”
對於修真者來說，哪怕如今靈氣匱乏，可她只要築基就有三百年壽數。更遑論她曾有過更高修爲，只要周圍靈氣濃郁，來往反哺，一切都將水到渠成，全無瓶頸。
“假如他能活一百歲，如今已經只剩七十年了。我看到他時就覺得，陪他七十年也挺好的。”
幾十年的相處，足夠靈氣消磨着他的傷痕了。
也有可能，當相互陪伴二三十年後，他的身體被蘊養完美，也可以被引導着直接踏入修真一途。
但那都是以後了。
可陸川並不知道。
他只震驚於宋檀的果敢，以至於她明確認知後，就毫不猶豫、堅定地選擇了他。
只見宋檀又笑着看了陸川一眼，繼續說道：
“不過那會兒是外貌氣質值得，所以沒太在意，萬一有人更好呢是吧？”
“等到來咱們家了，我又發現他其實更好——爸，他這麼優秀，我選擇他纔是理所應當吧？”
她脣角帶笑，複述着陸靜的推銷：“體貼，細緻，耐心，真誠，尊重……有錢還會做飯。這都是非常非常難得的品質啊！”
當代男人，但凡有一兩樣特質，就已經要被誇起來了。
而陸川這樣的，若是他沒心思也就算了，可他能默認陸靜來回的推銷，還能默認秦云何況的玩笑話，甚至今早開始，他的眼神也下意識追逐着自己……
宋檀就算沒打算找對象，也知道錯過是一種遺憾。
因此面對宋三成的發問，她反而更加的坦率真誠。因爲說出的，全都是心裡話。
人生短短百十年，猶猶豫豫也是一天，爲什麼不乾脆些呢？
畢竟她本質上和陸川一樣，也接受不了猶猶豫豫糾糾纏纏。
她這一番話說出，對於宋三成來說，簡直是寶貝閨女大庭廣衆之下對着陸川深情告白！
甚至現場拿個戒指都一點不突兀！ 他此刻瞅着之前格外喜歡的小陸，心情也萬分複雜。
倒是陸川此刻脣角微翹，雪消冰融，一雙眼裡滿滿全都是將要溢出的情意。
他原本已經長得足夠好，但如今混身上下洋溢着毫無防備的柔軟與真誠，卻又是一番驚心動魄的美來。
原來，被人這樣毫不猶豫地選擇，真誠熱烈的誇獎，甚至許下白頭之約……
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他努力壓抑着自己不要把開心表露的太明顯，一邊上前一步，將車鑰匙塞進宋三成手裡：
“叔叔，你如果看不上其他車子的話，我這輛車也可以直接送給你。”
宋三成卻後退一步：“瞎扯，你知道保養多貴嗎？那是我能出得起的錢嗎！”
他，大老爺們，手裡能有幾個錢！
再說了……
“你別以爲給我輛車子我就把閨女嫁給你，我跟你說，沒門！檀檀還小呢！”
宋檀：……
她心想做父母的真是矛盾啊，又怕孩子不結婚，又怕孩子輕易結婚。
不過……
“幹嘛一定要結婚。”
宋檀理所當然道：“談戀愛是談戀愛，結了婚我就要背上家庭重擔，要被人催孩子問教育說學區……理所當然的瑣碎事那麼多，珍珠也要磨成魚眼珠子了。”
再看陸川，只見他也怔愣着，片刻之後竟然同樣點頭，神情格外滿足和……乖巧。
“對。”
陸川真誠道。
畢竟檀檀都願意跟他相伴百年共約白頭了，結不結婚，又有什麼關係呢？在今天以前，他也從沒考慮過這些。
這下輪到老父親宋三成卡殼了。
搞不懂，現在年輕人都在折騰個什麼東西？
他默默無言，只好又含糊哼了一聲：“走了走了，看車去！”
……
因着這個插曲，等車子來到道路寬闊行人更少的新區時，宋三成就坐在了駕駛座。
如果非要問他感想的話，只能說，好車就是不一樣！跟皮卡還有教練車大不一樣，以至於他雖然明知保養不起，可摸着方向盤都覺得愛不釋手。
如果別一擡頭看到後視鏡裡，陸川穩穩當當坐着，低頭專注的看着閨女。而自家閨女正捏着他的手，一根根從指節到手掌的隨意揉搓着，那就更好了。
而陸川下意識擡眸，跟後視鏡裡的眼睛對視上，默默的，臉頰也生了熱度。
宋三成還能說什麼？折折騰騰的分明是他閨女！於是只好挪開視線，眼不見爲淨。
但陸川卻並沒有收回手來，因爲宋檀看起來很喜歡這些肢體接觸。
手掌酥酥麻麻的，帶着熱乎乎的溫度，而揉捏久了，她微涼的手指都漸漸溫熱起來。
兩兩相觸，彷彿溫度都能融合在一起。
那些從幼年期就因生活重擔和早慧而錯過的親人間的親密接觸，彷彿在此刻以另一種情感方式得到圓滿。
而他，同樣也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