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這回來的匆忙,輕車簡從,大件行李都安排給快遞了,因此來到老宋家,她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沒帶太多東西……你看這,空手來的……”
哎喲!人家兒子就差來當上門女婿了,小川又這麼貼心,啥空手不空手的,他們壓根兒不在意這個。
烏蘭高興的不得了:“虧得你今兒來了,再過幾天忙起來,咱都沒空說話了。”
“我知道!”陸靜人沒來,消息卻是一手的:
“要採茶是嗎?我也打算試試的!小川不是民宿還沒好嗎?剛好可以讓我體驗體驗。”
“那你可體驗不了。”烏蘭實話實說:
“茶葉枝刮腿,地裡頭有露水,還有蚊子,還有那成窩成窩的小蜘蛛,還有那蟲子。”
“下地就得穿長褲長袖,露水溼噠噠的粘身上,不舒坦。要是茶葉高度合適,你採茶站一天,累是累點兒,倒也還行。要是稍微矮了點兒,彎腰彎一天……”
烏蘭本來沒覺得采茶有什麼的,可這會兒跟人這麼一說,不由自己先愣住了——
咦,採茶這麼苦的嗎?
總之。
“真不行,你上山採茶玩兒玩兒可以,別正經當個事兒幹,幹一天你都受不了。”
“這還是春天頭採茶,沒什麼大太陽蚊子也不多,等到夏天,那才叫一個遭罪呢。”
偏偏因爲茶葉季節口感的原因,夏天的暑茶,不管是人工還是賣價,反而都是最便宜的。
當然了,在她家裡不分這個,只要是茶葉都貴。
烏蘭說得誠懇,她是知道的,陸靜就算以前吃過苦受過累,這麼些年坐辦公室也都習慣了。
採茶在農活中真說不上苦,可那也是相對而言,沒幹過的還真待不住。
別的不說,烏蘭那一句【一窩一窩的小蜘蛛】,陸靜就感覺渾身刺撓。
此刻只好嘆氣:“那我到時候幹什麼呀?”
民宿又沒弄好,村兒裡也沒人聊天兒了,多無聊啊。
“不會的。”
陸川剛把她的箱子提到樓上去,此刻掌心紅紅的,正被宋檀翻來覆去的捏。
唉,談戀愛的姑娘嘛,都是這樣的,老宋家人全當看不到。只聽陸川認真說道:
“民宿基本已經好了。”
“咱們地方小,不必再招人了,你剛好可以看看自家要住的房間裡缺什麼,抓緊添置。另外幫忙拍幾張漂亮的宣傳圖吧。”
哦喲!
這可是大事兒!
自己這回來,可不能在老在人家家裡打擾了,尤其還在農忙時,陸靜就說道:“你怎麼不早說呀?我直接把行李拿到那邊兒去。”
“哪有那麼急。”烏蘭就笑了起來:“收拾是差不多了,但還沒有徹底打掃呢,我本來說在村裡請些人去好好幹,陸川不讓。”
陸川不是客氣,是真覺得不合適。
他開民宿的目的並不是爲了掙錢,最大的兩間屋子是他和他媽兩人的房間。
而相比張燕平那家定位平價的、格外精妙的利用空間的民宿,他們家剩下不多的房間不僅寬敞,定位也偏高端,不管是高價亞麻的牀品還是真絲的,這些都花費不少。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專門在網上挑了清潔公司來清洗這種布料。
而有了象牙筷子,其他不也得配套嗎?屋子裡不管是建築材料還是各種細節,用的價格也都不便宜。
村裡的大嬸們……
陸川實話實說,開荒保潔真不放心找他們。不然萬一拿着鋼絲球在地板上一頓亂搓,那纔是得不償失呢。
這不,他也穩穩當當安排道:“我約了雲城的家政公司,等這邊驗收結束後,他們會來做全套保潔工作。”
而他花的錢越多,烏蘭和宋三成看着他就越親切——
不親切不行啊!
談個戀愛叫人家遠離家鄉帝都不說,還在村裡砸了那麼多錢,那不等着打水漂嗎?
女婿有錢也不是這樣使喚的呀,還得對他再好點兒,再好點兒……這樣纔不至於心裡愧疚的慌。
總之,這女婿掙錢厲害,但也挺能花錢的,老宋家從一開始的不贊成,到如今已經習慣了——
不習慣能咋着?
有一天晚上挺冷的,烏蘭也是好心找了一件宋三成的新衣服給他穿上,陸川拒絕她也沒聽,直接往人家身上套。
好麼,那夾克衫兒是她顫音68塊錢網購的,挺時髦,用粗毛線紡的領子,直接在人家下巴上那麼一刮,瞬間起了好幾道紅痕。
烏蘭承認,那衣服確實不咋地,粗毛線領子也確實挺粗,可就當個臨時擋寒的外套兒,誰也沒想到啊!
從那以後,地地道道的農民家庭就明白了,有些人啊,他天生就是得享福,就是得花錢!
……
有些人天生得享福,有些人有福不會享。
比如山上這羣狗主人們。
那兜兒花捲兒着實驚動了食堂的每一個人,摘菜小分隊隔幾分鐘來窗口瞄一眼,好像看一眼就能佔到便宜似的。
蔣師傅不堪其擾,最後爭取狗主人們的意見:“那個花捲啊,我琢磨着蒸出來太香了,大夥兒都吃不下去飯了。”
“要不這樣,正常開飯我再上鍋蒸。讓沒花捲兒的都先安穩吃點兒,等他們吃差不多了,咱這邊兒再上花捲兒,行嗎?”
那有什麼不行的?
狗哥第一個響應。他還怕自己一手拿不住5個,到時候有人來搶的,先把這羣老員工的肚子們填飽更好。
至於其他人……雖然知道這花捲兒必定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但再了不得他也是花捲兒啊!
見狗哥應了,他們也可無可由的應下了。
誰知等食堂開飯時,大夥兒盯着裡頭一個個的硬菜,不知不覺口水就流出來了。
蔣師傅剛把蒸鍋放進大蒸箱裡,見狀趕緊囑咐:“想吃菜就隨便先打一點兒墊吧墊吧,再過15分鐘這邊兒就蒸好了,一準兒能吃過癮。”
然而再一轉頭,一羣新來的已經連着米飯帶着各種菜,湯湯水水湊成一大盤了。
蔣師傅:……
他下意識看了看大蒸箱:“打這麼多飯,那花捲兒還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