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虛空畫餅，大家夥兒還就真吃！
主打一個你情我願，無言以對。
大夥兒太積極，以至於接下來的餅宋檀也不好意思再畫了。等餃子包完以後她又換了個話題：
“之前入職的時候說了，節日會有咱們山上的特產禮包。但如果你們不需要這些的話，也可以折算成過節獎金，到時候找張燕平登記一下就行。”
這話說完，她又略頓了頓，因爲張燕平現在有自己的事業了，家裡什麼大事小事都找他，未免也太繁瑣，而且顯得也不那麼正規了。
現在畢竟是有公司了，部門可以不分那麼細緻，但處理雜事的助理得找一個了。
她把這事兒記在心上，又想起之前燕然他們說的接下來五六七月份的規劃，那真叫一個又稠又密，沒人幫忙安排着些根本不行。
這念頭才轉過呢，就見齊霖手還沒擦完就已經接了電話了：
“爺爺……什麼？你到了？到哪兒了？！”
這話可把向來沉穩的他驚得有些人仰馬翻的：“前幾天不是說了等我休假回去接你嗎？”
過了電話，大夥兒一起看着齊霖——相處這麼久了，誰不知道齊霖爺爺智能機都不會擺弄呢？怎麼這出遠門，突然就到了？
宋檀也問：“到哪兒了？”
齊霖無奈：“高鐵站。”
坐高鐵自然不是老爺子自己買的票，是村裡小賣部那家的兒子回來，聽說他一大把年紀要去看孫子，剛好他去寧城出差，鄉里鄉親的就給一起帶上了。
現在年輕人出門多是坐高鐵，那邊老爺子讓代買火車票，他一通操作直接在網上就訂了，兩人還能坐一趟車。
總之，老爺子稀裡糊塗的，還以爲現在火車都這樣呢，一路上都在嘖嘖感嘆，方言溝通。
鄰居孩子聽他說齊霖說了來接，還以爲是說好了車站接呢！心裡還嘀咕齊霖還挺放心，一路都沒見打電話來問一句……
這不，稀裡糊塗的，寧城分別後老爺子又豎着耳朵聽播報，然後再加上問身邊的人，總之扛着兩個好大的蛇皮袋，愣是從高鐵站出來了！
但也僅限於出來了。
出來了在這陌生的地方，老人家的心又開始打顫顫了，這高鐵站那麼幾個門，跟着人羣往哪邊走也不知道，就只好站在路口了。
還是保安看到了來問兩句，小老頭這才“哎喲”一聲！
就說了忘了啥，忘了通知大孫子了！
總之，聽到這番話的齊霖也驚呆了——他爺爺那麼大年紀，之前每次問還猶猶豫豫不捨得離開家鄉，問得急了就說得在自己家裡嚥氣才安心……
他要是身體不怎麼着，齊霖還真不敢這樣折騰老人家。但老人家精神抖擻一頓二兩酒，看這身板，說不得還能再活個10年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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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漫長的日子，總不能老讓他一個人孤伶伶在家呀。
他假都請好了，下週三回去幫老人收拾東西，帶過來，安頓……足足一星期的假呢！
總之，現在齊霖無奈道：“老闆，咱們這兒有沒有在高鐵站附近接人的？我爺爺已經出站等着了，我再坐車過去，到高鐵站得一個多小時。”
宋檀想了想：“你等會兒——”
她轉頭打電話給宋三成了，鎮上好多年輕人都在跑車，宋三成打了兩個電話就給安排好了。
“剛好有個司機在新區送人，拐到高鐵站也就十幾分鍾——你爺爺是什麼打扮，讓他問問現在站的是什麼地方，直接包個車把老爺子帶回來就行。”
現代社會，又是位年紀不算太大的老人，爺爺身體也不錯，齊霖心裡也沒那麼恐慌：“問了，我爺爺說人家值班人員讓他在東門口等着，他頭上戴個黑棉帽，還帶着兩個老式的大行李袋，就那種紅藍條紋的。”
別說，這袋子質量是真好啊！他上學時背鋪蓋用的，現在他爺爺還能拿出來接着用。
大夥兒琢磨一下，這年頭兒還背這種行李袋的，那確實應該挺顯眼，也挺好認的。
於是催着齊霖：“你屋子收拾好沒有？包的那菜地你合同簽了嗎？老爺子那兒還要被子啥的不？我這兒有多的……”
齊霖趕緊說道：“收拾好了，東西都齊全，地也租好了。”
本來就打算過幾天就出門兒的，這些事肯定要安排在前頭。之前地剛租回來，還沒打理，如今荒草叢生藤蔓滿地……
算了，給他爺爺慢慢拾掇吧！
他趕緊又打電話，先跟爺爺說了這邊安排了車子去接他，又打電話給小賣部的老闆，特意問了他孩子的聯繫方式，然後再打電話道謝……
一通忙忙碌碌，說起來事挺多，真的算時間也不過十幾分鍾就全部妥當了。
只有蔣師傅有點猶豫：“你們那兒吃得慣餃子不？愛白湯的還是酸湯的呀？”
還好，全國各地都能吃餃子，至於酸湯還是白湯……蔣師傅決定再做一個酸湯的就完事兒了！
而齊霖看着宋檀，此刻就只有無奈嘆氣了：“老闆，鎮上的房子今年底能交房嗎？我也要一套。”
再給老爺子買個宋有德同款老年三輪，他自己騎車都能過來了。
宋檀：“……拿地都得幾個月的。”
後續還有規劃，審批，建造，資質……就算她沒蓋過樓盤，大概也是知道年底絕對成不了的。
而現在，已經四月底了。
齊霖失望的嘆口氣——他從入職就拿 8000工資，之前跟着宋教授還有補貼，再加上之前上學期間攢下來的一些，十萬肯定是沒有的，但因爲鄉村消費低，五萬卻已經差不多了。
這樣就算宋檀年底交房，他也有信心直接買的。
但如今麼……
租的村民家的房子，距離七表爺家不遠，一年 3800塊錢，帶三分菜地。
這也夠老爺子收拾了。
就是那棟民居三年多沒人住，他現在還沒打理透徹，回頭跟爺爺一起幹吧。
這麼一想，心臟突然加速怦怦跳動，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一瞬間又開始不一樣了。
……
而在麪包車上。
齊老頭坐在前排，兩個大大的行李袋一個在後備箱一個在後座，他腰上繫了個老式腰包，棗棕色皮質的，上頭坑坑窪窪已經掉下許多皮了。
此刻看着外頭飛速閃過的景象，忍不住感嘆道：“這邊兒樹真多。”
他說的是家鄉方言，但因爲並沒有深奧到聽不懂，因此司機還能接上話：“樹多？那可不，咱這兒落後是落後了點，也沒啥發展，但風景是真不錯，老爺子，聽你這口音，不像咱本地的呀！”
司機嘛，侃大山跟誰都能侃，天南海北都能說，老爺子一說家鄉，他就哎喲一聲：“我知道，那邊的土豆紅薯都老好吃了！”
老爺子臉上漾出深深的溝壑：“太乾了，土都是黃土面，也只能種這些……”
有些話不一定能全聽懂，但中文的博大精深就在於聯繫上下文一點兒也不影響理解，於是司機又接着誇他有出息後還不忘家中老人的孝順孫兒……
總之，一個多小時的路沒有顛簸，平平順順，下車時老爺子都眉開眼笑，心情舒暢，就是腳底有點兒發飄。
但是，老爺子的心除了忐忑，還有點激動。
因爲這一路走來，是真綠啊！
但凡露出來的土面就沒有不綠油油的，這跟老家一望無際的黃和風沙又截然不同，呼吸間還感覺溼漉漉的——其實雲橋村在雨水季略有些潮溼，平日裡根本不會有水汽重的感受，但架不住對比啊！
總之，當齊霖把行李提起來時，只聽齊老頭唏噓一聲：“這裡的地真肥啊！”
齊霖一愣，隨後看了看爺爺臉上的笑意，忍不住也點頭：“是啊！特別肥！爺爺你要不過來，咱家的菜地都要荒了，現在全是草，我看着感覺好浪費呀。”
說話間湯曉東跟燕然也過來幫忙拎行李，老爺子這回可帶了全副家當，裡頭用腰帶捆的死死的，塞到行李袋裡。
要不是3個人天天地裡山上來回跑，這會兒還真不一定能提得動。
而燕然也一臉期待地開口：“齊爺爺，你來的正是時候！咱們山上食堂今晚吃餃子，這是咱們自己挖的薺菜包的。你愛吃餃子不？”
她講話特意放慢了速度，齊老頭認真聽完：“吃餃子？那誰不愛吃餃子？他奶還在時，過年我能吃3大碗！”
不過老人家的重點很快又轉到另一個方向：“霖子，你們這食堂貴不？”
食堂還沒正經接待過這種長期居住的員工家屬呢，不患寡而患不均，宋檀就定了家屬價格 25元一天，一個月總共也才幾百塊錢，對齊霖來說，就是他能信誓旦旦：
“不要錢！我們這每家能帶一個家屬，免費！”
免費的好哇！
老爺子當即眼睛一亮：“我吃3碗有人說你不？”
這話說的，三人一同笑了起來：“爺爺，你要不覺得撐，你儘管吃，吃多少都那個價！”
“但是有一點啊，吃撐了得去診所拿藥，那個不報銷的。”
齊老頭：……
這傻孩子，他就那麼一說，多大年紀了還吃3碗啊？